“爷爷，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您怎么又来了？”


    陆知意将老板娘给的包子和粥塞进老人手里，接过他手里的手电，搀扶着他往前走。


    老人乐呵呵的接过，但并没有吃，而是小心地揣进怀里，“爷爷不放心，你一个城里娃娃，万一有坏人想把你拐跑可怎么办？”


    “爷爷，您不用担心，一般坏人打不过我的。”


    见她自信的模样，老人只当她在吹牛，并未放在心上。


    陆知意知道他不相信，但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拦下了老人的手，“爷爷，趁着包子还热着，您赶紧吃，不然等走到家都凉透了。”


    老人的袄子并不怎么保暖，拉着她的手都是冰凉的，连身体都捂不热，又怎么能捂热食物呢？


    “没事儿，爷爷吃过饭了，现在不饿，等回去跟你一起吃。”


    “爷爷，您是不是又吃热水泡馍馍了？”陆知意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家里不是还有面条吗？您怎么不煮了吃？”


    老人想要狡辩，但是对上陆知意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陆知意叹了口气，“爷爷，我说了您不用这么节俭，我赚的钱足够咱们吃饱了。而且我打工的地方老板娘是个很好的人，您手里这份是她特地让我带回来给您吃的。剩下的留给您当明早的早饭。”


    她虽然语气缓和了些，但态度依然坚决，大有一副老人不吃她就不走了的架势。


    老人无奈，只能拿出包子啃了一口。


    “娃娃，别生气，爷爷吃，爷爷这就吃。”


    “这还差不多。”见他动口，陆知意这才扶着他继续走。


    ——


    次日，陆知意又是早早起了床，贴心地把老人的早餐热在锅里才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老人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拿着锅里的早饭，背起背篓上了山。


    ……


    晚饭时间，陆知意麻利地擦桌子、端盘子、招呼客人。


    老板娘喜欢她，总是时不时给她投喂。她昨天回去也看了直播，听到陆知意夸她好心，还跟好多人炫耀来着。


    “娃娃，这会儿没多少人了，坐下歇会儿吧。”


    陆知意笑笑，“没事，我不累。”


    今天店里生意不错，她下班晚了些，快点干完好回去，不能让爷爷等太久了。


    让她意外的是，今天老爷子并没有在村口等她，而是直接到了她打工的地方。


    陆知意起初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自己下班太晚，老人担心所以才找来的。


    但是接连三天，老人总是准时准点出现在门口，装作刚到的样子，笑眯眯地等她下班。


    陆知意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是她也知道要是直接问，老人肯定不会说，于是趁着杂货铺人少，她跟老板请了一会儿假，在附近转悠了一下。


    果不其然，在离小餐馆不远的一个路边，找到了老人的身影。


    他面前摆了个竹筐，里面都是刚采的山货。


    因为数量少，又没有经过晾晒，所以价格卖的很便宜、


    老人正蹲在那里，小心翼翼地跟路人讨价还价。


    陆知意回头问了问自己的跟拍摄像老师，“叔叔，爷爷这几天都是这样吗？”


    摄像老师点点头，虽然他不是老爷子的跟拍，但是大致的行程他还是知道的。


    “是，每天早上你一走，他就背着筐子上山，不管采的多少，中午过后他就到镇上来卖。”


    “那个……老人家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又怕你生气，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你就不要怪他了吧……”


    听完摄像老师的话，陆知意疑惑地看着他，“你都说了爷爷是担心我，我为什么还要怪他？”


    虽然只相处了几天，但她看得出来，老爷子是个要强的人，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也不想只靠她赚钱。


    背着她出来卖货，一方面是担心她的安全，一方面也是想多赚些钱。


    总归有节目组的人跟着，爷爷也不会出什么事，她就当做不知道好了，随他去吧。


    ——


    陆知意什么都没说，依旧按时上班按时回家。


    她在杂货铺买了个保温饭盒，晚上下班前都会额外在小餐馆买道菜带回去，留给老人第二天中午吃。


    晚上回到家，也会烧好热水帮老人泡脚。


    两人互相心疼也是成功收获了网友们的眼泪，与此同时，网上对林小雨家长的“围剿”也更加激烈了。


    【救命，这是什么神仙爷孙？】


    【每日一问，林小雨的家长，把这么乖的孩子送来吃苦，你们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如果这都叫叛逆！！！】


    【“想把林小雨拐走”，这句话我已经说累了。】


    【如果人类幼崽都是这样式儿的，我也不是不能生。】


    林小雨的家长欲哭无泪，但是毕竟是陆知意顶上才避免了他们赔违约金，所以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


    节目录制的第六天，算上两家老板额外多结算的工钱，陆知意手里已经攒了三百块了。


    从小餐馆离开后，她没有立刻前往杂货铺，而是去了一家逛了很多遍的成衣店，买了一件厚厚的棉衣。


    明天就是录制的最后一天，她想在离开前给老爷爷一个惊喜。


    想到老爷爷穿上暖和的棉衣，陆知意干活都更加卖力了，恨不得立刻就冲回家把新衣服送给老爷子。


    中午，陆知意正在擦桌子，绿毛男生忽然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抓着她就要往外跑：“小雨，你爷爷今早上山摔了一跤，现在人已经被乡亲送去医院了！”


    陆知意手里的抹布掉在了还没来得及收的碗里，汤汁溅了一身，她顾不上擦，转身就往外跑。


    ——


    镇卫生院，


    护士拿着缴费单过来，“李卫国家属？”


    刚赶到的陆知意立刻冲上去，“我在我在！我是他孙女！我爷爷怎么样了？”


    “身上多处骨折，老人毕竟年纪大了，医生建议只做脚腕的手术，其他地方慢慢养，你家大人呢？先去把费用缴了。”


    看着缴费单上的金额，陆知意不由得攥紧了手，她现在浑身上下也就十块钱，根本交不起费用。


    她忽然涌上一阵无力，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就遇到了爸爸，在陆家的每一天，她都没有因为钱发过愁。


    她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人过得很艰难，但直到此时此刻，她真正切身体会到……


    原则上节目组是不会提供帮助的，但是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老人因为交不起费用而耽误治疗。


    还没等导演派人去缴费，陆知意忽然冲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