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大孩子和小孩子，乌拉拉的冲到了谢朝光的外公外婆家小区下面的时候，小区里看热闹的人里，就有人回过神来，指着谢昭道：


    “呦，这不是那个包子潘安么？是程老师和许老师的外孙的大哥。”


    “是了，谢家留下来了一堆孩子，这些就是了吧。唔，好像里面还有一个程老师和许老师的外孙，是哪个来着？好像都没来过咱们小区见过外公外婆。”


    谢昭对自己这个外号十分无奈，然而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也阻止不能。


    低声询问谢朝光，发现谢朝光竟然没来过外公外婆家，只知道外公外婆住在哪一栋楼，但是不知道具体哪一户，于是就拉着谢朝光，温和的上前跟这些邻居们打探谢朝光的外公程老师和外婆许老师住在哪一户。


    这些邻居们一看到谢朝光，就七嘴八舌的说，谢朝光长得像他妈妈，清秀好看，眼睛也大，一看就是亲娘俩。就是谢朝光的妈妈从小就不会说话，谢朝光看起来倒是个健全的，真不错云云。


    然后谢昭就听着这些邻居又打探他们来干什么，等这些邻居看到谢昭给龙凤胎买的新衣服和玩具，这才感慨着谢昭这个大哥当得真好，告诉了谢昭程老师和许老师住在哪一户。


    等到谢昭和谢朝光松了口气，走远了些，兄弟二人就听到后面的声音传来。


    “按理说，程老师和许老师以前经常说对不起闺女，不该为了那些闲言碎语还有谢家给的彩礼钱，把闺女嫁给一个聋哑人，就该把闺女留在家里自己养着，让闺女过些好日子。


    每次他们家闺女回娘家，两位老师都高兴的很。现在闺女走了，程老师和许老师听说是拿了谢家8000块钱，那可是8000块钱啊，怎么着也够把三个孩子给养大成人的了。怎么他们就只把龙凤胎给接回来，不接这个大的？”


    “我也纳闷呢，那龙凤胎才一岁多点，要费的心可多着呢。这个大的，叫什么朝光的，我在他大哥的早餐店里见过，周末的时候还在店里帮忙，跑上跑下的收拾碗筷，干活利索的很。这两位老师说是疼闺女，怎么不把这个也接回来呢？有这么多抚养费呢，两位老师还有退休金，他们家儿子儿媳妇也不会多嘴。”


    “就是说啊……”


    ……


    谢昭低头看一眼正在竖着耳朵听这些邻居们特意“压低”声音的谈话，道：“我们走快点，别让望舒他们等咱们等太久。”


    就少听些闲言碎语吧。


    谢朝光眨了眨眼，这才抬头看着蹙眉担心他的大哥，脸上带了点笑影，道：“好，都听大哥的。”


    谢昭就和谢朝光，拎着带给龙凤胎的新衣服和玩具，爬了四层楼，到了程老师和许老师家门口，敲了门。


    许老师出来开的门，见到是谢昭来了，脸上下意识的笑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了谢朝光，脸上的笑容又收了起来。


    片刻后，许老师才又僵硬的笑了出来，挡在门口，笑道：“店里不忙吗？怎么想起来过来家里？唔，两个小的正在午睡，他们小孩子家，睡得沉……”


    意思是，不想让人进门了。


    谢昭面色未变，微笑道：“正巧休息几天，带着朝光他们去省城的集市，一人买了身衣裳，给初旭和清光也买了，今天正好把衣服送来。唔，我还想着，我们兄妹几个难得凑在一起，去拍张全家福，等清明节的时候，烧给家里人……”


    许老师这才叹了口气，却还是没让两人进门，也没接两人带来的衣服和玩具，就说去叫两个孩子起床。


    其实两个孩子早都醒了，只是都在床上玩，没有出卧室。


    门开着，许老师没请人进去，谢昭就和谢朝光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进。


    谢昭低头去看谢朝光，就见8岁的小男孩脑袋低垂，像是被什么压得抬不起头来。


    谢昭对此也是无奈。


    他其实是理解这位许老师不让谢朝光进门的原因，但是，谢朝光一个小孩子，是不能理解的。


    偏偏谢昭现在不能告诉谢朝光真相。甚至如果可以的话，谢昭希望谢朝光永远不知道那个残酷的真相。


    谢昭只能摸了摸谢朝光的脑袋，低声哄道：“十个手指头有长短，大人们偏心是正常的。既然他们不喜欢朝光，那大哥就多喜欢朝光一点，给朝光补足了少的那一点，好不好？”


    谢朝光原本都快哭出来了，闻言这才控制住的情绪，“嗯”了一声，抱住了大哥的腰，一动不动。


    直到听到了些动静，谢朝光才松开了大哥的腰，一抹眼睛，把终究还是掉下来的泪水给抹干净了。


    许老师和程老师一人抱着一个小孩出来了。


    谢初旭好似还认识谢昭，指着谢昭就兴冲冲的喊“咕咕”。


    谢清光就安静了许多，但她记性似乎更好些，还记得谢朝光，伸着手臂，让谢朝光抱。


    谢昭把带给龙凤胎的东西放进在了门口，接过了许老师怀里的谢初旭。


    程老师看着要接过谢清光的谢朝光，叹气道：“我抱着清光下去吧，正好送送你们。”


    许老师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谢朝光，又迅速的移开了目光，道：“那我就不下去了。老程你干脆送他们去咱们家附近那家照相馆，让老板给他们算便宜点钱，等着照完了相，再把孩子抱回来。”


    程老师“嗯嗯”的点头，转头让老婆回家了。


    于是，谢昭抱着谢初旭，程老师抱着谢清光，后面跟着谢朝光，一行人就先找到了在小区下面等着的谢望舒几个，再去了那家许老师说的照相馆。


    等到了照相馆，程老师才知道，谢昭是要老板先给每个孩子单独照一张，然后合照一张。


    其实这时候有家里条件非常优渥的，家里自己都有照相机了；家里条件还行的，也会每年去照相馆给孩子拍一张照片做纪念，等小孩子长大了看，也会觉得开心。


    但谢昭家的经济条件，显然是刚刚起步阶段。


    程老师就皱眉道：“小昭啊，我知道你那早餐店生意不错，可你现在是你们家的当家人了。既然当家了，就得知道当家的难处，不能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


    要是拍一张合照，他还能理解，但是，这一下子拍那么多张，在他看来，就真的没必要了。


    谢昭笑道：“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只是这钱我不花，就有人要惦记着，想帮我花了。”


    那这样的话，还不如他来花。让人看到他大手大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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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能少惦记他点。


    程老师若有所思。


    然后程老师就看到谢昭跟照相馆老板商量，借了照相馆的漂亮衣服，除了年纪太小的龙凤胎，其余人都换了衣裳，拍了照。


    谢望舒和谢婵娟，都换了漂亮的白色公主裙拍的。


    几个小男孩，则是穿了电视剧里有钱人家小孩穿的白衬衫、黑色背带裤。


    谢昭原本也想着换一身白衬衫，留下自己少年时的模样就行了。以后回想少年时，看到照片，会心一笑便足够了。结果店老板看了看谢昭的脸，就给谢昭又拿了身崭新的风衣出来，还给谢昭拿了本书。


    让谢昭穿着这身浅灰色风衣，拿着书，像是正在低头看书，然后忽然被人叫了名字一样，忽然蹙眉抬头。


    谢昭：“……”虽然他心里有好多话想吐槽，但想想拍出来大约还成，就答应了。


    最后又拍了张合照，请店老板每张底片洗三张照片，约定好了来拿照片和底片的时间，交了钱，拿了发|票，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的又走了。


    这次谢昭没有再让谢朝光跟着去程老师家，谢朝光也没有主动坚持去。他抱着谢初旭，和抱着谢清光的程老师，一起去了程家。


    将孩子放下后，程老师和许老师就请谢昭进门喝口茶。


    他们对谢昭其实没什么恶感，反而觉得谢昭是个很优秀、很负责任的孩子。


    见谢昭的确忙着要走，才没有拦。许老师将提前准备好的一袋子水果和一罐子麦乳精硬塞给谢昭。


    “好孩子，你拿着就是。”许老师神色复杂道，“你向来就是个聪明孩子，咱们也不知道你知道多少，但是，单单看那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你又肯照顾那个孩子，就是个好的。这些，也只是我们对你肯照顾那个孩子的一点点心意而已，不算什么，你拿着吧。”


    谢昭这才接过了东西，和两位老人告别。


    谢昭似乎真的累得很了，又歇息了两天，才重新开店，心里也对怎么安排谢望舒，让谢望舒不至于过得太压抑有了想法。


    这一天，他刚刚忙完，店里帮忙的阿姨刚要走，就见夏阳阳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


    夏阳阳就像是电视剧里的角色，冲进来就开始摇晃谢昭的肩膀：“小昭，小昭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无耻的人？报恩什么的，不报恩给本人，竟然要去报恩给恩人的乱七八糟的亲戚？真他|妈|的不要脸！”


    谢昭被夏阳阳摇晃的脑袋晕，连忙制止道：“阳阳，别晃了，我头晕。”


    夏阳阳还是怒火冲天，在店里开始不停的转圈圈，小声嘀咕着什么。


    谢昭就让阿姨先走了，这就算是下班了。这才问夏阳阳是什么回事。


    “你还记得，年前时候，你救的那个差点被人贩子强行抱走的那个孩子吗？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了，他们家终于想起来你这个恩人，打算报恩了。”


    “但是，没打算对你报恩，他们家报恩给你叔爷爷家了。你叔爷爷新买的那套房子，就是走的那家人的关系，给打了好大的折扣。说是为了感谢你这个小恩人，这样也算两清了，不用过来特意跟你说一声谢谢了。”


    “真他|妈|的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