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恭喜你,二十分

作品:《非正常补习

    “你还有两个小时写。”景淮川站起身,他课间一般不待在课室。


    沈禧在作文本上磕了两个头。


    他绝不会把自己私事写在作文里。


    还是瞎编吧。


    “曾经我有一个好朋友...”他一下卡壳,说到好朋友,肯定是铁哥们大喜。


    但他俩可坦诚了,几乎没有什么秘密,一起旷课泡吧,大喜之前还暗恋过在奶茶店工作的姐姐。


    喝了一个月奶茶,胖成球,结果发现大姐姐有男朋友了。


    不行,他得编个矛盾。


    正绞尽脑汁,他听到身旁有动静。景淮川回来了,他余光扫了眼某人的作文,只多了九个字。


    不出意外,直到快要饭点,沈禧也没写完。


    准确说,他只憋出了两百字。


    但当下更重要的是冲食堂。


    他现在囊中羞涩,没钱到外面美食街吃。


    铃声刚响,没管老师还没开口说下课,沈禧就从后门冲出去,一步三个台阶,直接从护栏上飞翻过去。


    但没有第一,体育课的班级来得更早。


    他喘着气排在前十位,探头看今天的饭菜,色香味俱无。


    唯一的优点就是便宜,十二块一顿,三菜一汤。


    他舀汤时把沉底下的“老演员”筒子骨捞上来,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


    没吃几口,对面就有人落座。


    “不是,哥们,有事?”沈禧不喜欢和人面对面吃饭。


    何况是景淮川。


    他没有排队打饭,手里是三明治和一瓶果汁。


    “刚改完了你的卷子。”景淮川不疾不徐的说,“恭喜你,二十分。”


    ?


    “那还行。”起码蒙对了几道。


    但他的语气显然是嘲讽。


    沈禧顿了下,问,“三天时间有机会上九十吗?”


    “有手就行。”景淮川盯着他,“但我不会平白无故辅导你。”


    “喂,你不就是为了周六的不补课吗?”


    “我从来不需要补课。”


    ……“我先说明,老子现在没钱。”


    “我也不需要钱。”景淮川看出他满脸警备,生怕他狮子大张口。


    “你到底要啥?”


    “每天帮我代买午饭和晚饭。”除了早餐,他肯定起不来。


    草。


    他沈少什么时候成跑腿的?


    沈禧咬牙答应,沉声说:“要是周五小考语文没及格,你就完蛋了。”


    *


    景淮川布置下任务。


    古诗词一晚上背完,不薄的一本,看得沈禧两眼一黑。但上面标注了重点语句,还有背记技巧。


    今晚是别想早睡了。


    沈禧不想开小灯,薛明肯定要阴阳怪气骂他双标。他拿着小本子到一楼的榕树下,寂静无声的夜晚,晚风微凉。


    昏暗的月色下,他竟然感到自己专注度上来。偌大的露天空地,只有他一人。


    ──太爽了。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他微眯起眼,风中传来榕树叶的簌簌声,仿佛某人书写卷子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如潮水泛上来。


    顶不住了。


    沈禧打了个哈欠,眼眸湿润。


    他收起小本,刚上到二楼,突然卧槽了声。


    一个人站在幽暗的长廊,把他吓一跳。


    那人偏过头,是景淮川,深邃的眉眼半隐在月色中。


    “此情可待成追忆。”他薄唇轻启。


    是让他接下一句。


    切,这首他刚背过。


    沈禧自信地抬起下颌:“只是当时已惘然。”


    “翻译。”


    他自满的神情一滞,支支吾吾地回答:“这段感情成为….回忆,只是当时……当时迷茫。”


    “你觉得合理吗?”


    “那咋了?”沈禧硬着头皮说,“我就这么理解。”


    景淮川唇角微妙地扬起,淡声说:“此番情意,只能留在回忆之中,但在当时的人眼中不过是寻常事,并不知珍惜。”


    ……“你这扩写挺牛逼。怪不得作文都能满分。”


    也不知道沈禧记没记住,他两手插在兜里,夹着那本高考必备古诗文回了寝室。


    他倒下就睡,梦里他成了喝酒耍剑的李白,大声诵读《锦瑟》,但背到最后一句,突然卧槽了声:


    “靠北,这不是我的诗。”


    沈禧蓦地睁开眼,清晨熹微的光透过朴素的蓝窗帘映照在他瞳孔里。


    是谁的诗?


    他大脑飞快运转,但直到困意再次涌来都没想起。


    又是熟悉的起床声,老旧的铁床呻吟着,接着是生锈的木柜嘎吱声。


    每天早晨,他都要受几遍刑。


    忽然,他感到床动了下。接着有人踩在梯子上,景淮川起床了。


    “喂。”沈禧睁开惺忪的眼,看向站定的男生,“《锦瑟》是谁写的?”


    不远处的祁厉风以为自己幻听了,沈禧醒来的第一句竟然关于学习。


    景淮川低下头,似乎轻笑了声。


    “是李商隐,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