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的一团血迹，怎么可能会是没事的样子。


    她迟疑地叫住了了对方：“你的后背…得涂药处理吧？”


    白霁步子停顿下来，背对着少女的那张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然而转过头时却很好地掩藏起了一切精明的情绪：“我有药的。”


    见少女松了口气，他又幽幽添道：“但是…好像手够不到。”


    被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郁枝睫毛颤抖了瞬。


    她感觉对方都点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好像应该说点什么。


    脑子转了转，终于，在男人可以称得上是期待的眼神中，郁枝开口道：“要不，我帮你涂吧。”


    白霁等的就是这句话，眉眼弯如月牙：“好啊，那就谢谢枝枝了。”


    和1701的两人说了声，郁枝便同白霁回到了18层。


    电梯到达楼层时，18层的走廊已经没有了方才打斗后混乱的痕迹，只是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潮湿的血腥味儿。


    两侧的墙壁也都好好地伫立着，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但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白色的墙壁间细碎的裂纹。


    就像是被人草草拼接起来似的。


    走到1802门口，郁枝看到白霁的房门大开着，因为是白天，走廊窗户光照进来几乎可以将内里环境一览无遗，她看到那间昨天还好好的屋子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柜子、床以及所有目所能及的东西，都变成了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地板上混乱得几乎无处下脚。


    她下意识看了眼走廊另一侧1803的方向，整一层都静悄悄地没有任何的动静，甚至也没了昨天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那种气息，好像正如白霁所说，那个黑池已经不在这一层了。


    郁枝只能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还不忘小声问道：“这些都是黑池弄的吗？”


    白霁极其自然地跟着进了屋，神情坦然：“嗯。”


    看来真的是很严重的“争斗”，郁枝心底愈发愧疚了。


    她似乎有些无措，见男人坐到桌前的直播椅上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盒子递给她，连忙将手中的玻璃罐子放下后去接。


    小盒子里装着乳白色的膏体，她下意识捧到鼻子前闻了闻，只有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这应该就是白霁口中的药膏。


    白霁将少女小动物似的嗅闻动作尽收眼底，眉眼漆黑染光，抬手解扣子的动作却没停。


    很快，染了血的上衣便被脱下来攥进了手里。


    郁枝眼中顿时多出一抹晃眼的白。


    白霁和黑池的肤色完全是两个极端，前者的皮肤像是莹润的珍珠，但却并不显得瘦弱干瘪，肌肉纹理同黑池差不到哪里去，甚至更具备力量感。


    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像是油画纸面上蜿蜒的枝桠，莫名带着一股子色气。


    郁枝不敢乱看，只将注意力转向对方后背伤口所在的地方，果不其然，男人肩胛骨处有一条近乎食指那么长的伤口。


    皮肉微微往外翻滚开，看起来很深，好在没有再流血。


    郁枝手指挖了一点药膏，犹豫了一番才试探性地将手靠近伤口，但也只敢在伤口附近涂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在她指尖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很明显地感受到手底下的皮肤一秒变得紧绷起来。


    她连忙又缩回了手：“我弄疼你了吗？”


    软乎乎的调子礼貌又可爱，像在撒娇。


    白霁攥着衣服的手发紧，手背上的青筋迸开，他声音带着几分哑，语气却安慰：“不疼，你继续吧。”


    郁枝于是又将手伸过去，只是下手的力道愈发轻柔。


    背对着的视角下，她并没有发现，男人刻意压抑着的呼之欲出的喘息以及那双早已经被暗色布满的漆黑瞳孔。


    事实上，这样的伤口对于白霁不过像是挠痒痒，更甚者，他压根儿便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不用涂药，以他身体的自愈能力，几分钟伤口就会愈合。


    不过是想和少女待在一块儿罢了，那几个讨厌的人类，总是喜欢坏他的好事。


    但神奇的是，少女的手指与肌肤相触的一瞬间，就好像带着细微的电流，将伤口处原本微不可察的痒意传播到全身。


    喉头发涩，常年冰冷的一个人竟然渐渐像是烤了一把火。


    他微微眯起眸子，有些狼狈地将手中攥着的衣服挪了个位置，挡住了有些过于激动的情绪。


    脑中迸发出无数种肮脏的想法，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和身后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家伙。


    在男人天人交战之际，郁枝思绪则飘远了瞬。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现在似乎是个探听消息的好时机。


    于是，在涂好药后，她收回手，选择向这个进入副本以来向自己展露了最多“善意”的npc求助：“白霁，我能向你问问题吗？”


    男人并未转过身来，却也没穿上衣服，只是就着这个一动不动的姿势：“你想问什么？”


    清冷的嗓音变得格外喑哑，郁枝没注意到这一变化，她脑子已经被副本里的所有线索占满。


    郁枝犹犹豫豫，小声问到关键：“你知道这栋公寓楼里以前发生了什么吗？”


    白霁愣了愣，不知怎么面上多出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


    小家伙好像并不像他想得那么笨呢，知道走捷径了。


    也是，对方在答应给自己涂药时那思索的小表情就是在想此刻应该怎么从自己这里套话吧。


    伶俐如白霁，他一早便将郁枝所有的想法洞悉了个一干二净。


    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人掀了个底朝天，郁枝眼巴巴等着对方的回答。


    白霁视线投向桌面上摊开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文件夹，上面的直播任务很容易便被看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这些隔段时间就搬进来的新住户是要找什么，或者说，是要查什么。


    只是这些人总是太过自信，殊不知自己在踏进楼层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成了猎手眼中的食物。


    白霁喉结滚动了瞬，他垂下眸子，意味不明地反问：“你对这里以前发生的事，很好奇吗？”


    郁枝愣了愣，她将手中的盒子盖好递给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


    “不会。”


    话还未说完，便被男人打断。


    郁枝呆呆地举着那盒药膏，有些跟不上白霁的脑回路。


    对方并没有要接的意思，反而哼笑了声，语气有些轻：


    “但是枝枝，如果我告诉你，你是不是应该用点东西来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