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 章 她或许能忍下去,很久
作品:《网恋奔现翻车后:债主她是病娇》 会议结束后,陆景辰离开。
傅妤送他到门口。
“她……好像变了很多。”陆景辰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他记忆里的向清允,是安静的、敏感的、带着破碎感的。
绝不像刚才那样充满活力甚至有点……傻气。
傅妤眼神晦暗不明:“嗯。忘了些东西。”
陆景辰心里对向清允始终存着一份怜惜,看到她如今似乎无忧无虑的样子,既替她松了口气,又隐隐担忧。
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这样……或许对她也好。阿妤,既然有重新开始的机会,或许你可以……”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傅妤打断他,语气没什么波澜:“我的事,我心里有数。”
重新开始?
多么诱人的词。可她这样的人,配得上“重新”吗?
她记得向清允倒在地上的样子,刺目的红,苍白的手腕无力地垂着,像折断的翅膀。
那一刻,她以为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医生的话冰冷而清晰:
“病人是选择性失忆,潜意识排斥最痛苦的记忆。不能再受刺激,否则……”
否则什么,医生没说,但傅妤懂。
那是最后的警告。
所以她必须克制。
必须将那些几乎刻进骨子里的掌控欲锁起来,将那些翻涌的、黑暗的、名为“占有”的野兽关回笼中。
这很难。
难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锈蚀的锁链。
她习惯了向清允的视线只追随她,喜怒哀乐皆因她而起。
如今看着那双清澈却陌生的眼睛,里面映出的不再是恐惧和绝望,而是懵懂和……傻气。
这让她心口某个地方既酸涩又抽紧。
她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才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像一个只是有些冷淡、但还算讲道理的债主和老板。
经过偶像事件后,向清允在她面前更加小心翼翼了。
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像极了最初……却又完全不同。
最初是隐忍的恐惧,现在更像是小动物面对陌生环境的本能警惕。
这警惕让傅妤不悦,却又不得不按捺住。
于是第二天,她扔给了向清允那个限量抱枕。
看着女孩抱着印有陆景辰笑脸的抱枕,一脸难以置信的惊喜。
傅妤垂眸,盯着平板上枯燥的财经数据,喉间却有些发干。
“清洁公司送的赠品,占地方,给你了。”
她听到自己用最平淡无奇的语调说出早已编好的谎言。
内心却在嗤笑自己:傅妤,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拙劣又……小心翼翼?
向清允:“……”
哪家清洁公司送当红顶流的限量周边当赠品啊喂!
老板姐姐你撒谎也打打草稿啊!
她也不戳穿,喜滋滋地收下,心里对傅妤的观感复杂了一点点。
这个债主姐姐,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吓死人,但好像……偶尔也挺好的?
而且长得这么好看,多看几眼都能长寿!
她甚至开始暗戳戳地磕起了傅妤和陆景辰的CP。
霸道女总裁和顶流男明星,好朋友设定,好像也挺带感?
傅妤看着她一会儿偷瞄自己,一会儿对着抱枕傻笑,一会儿又露出那种诡异的痴迷笑容,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
这失忆,似乎真的把她脑子里的某些零件换掉了。
变得如此……蠢笨。
但却又如此鲜活。
像一株终于挣脱了阴霾、向着阳光肆意生长的植物,哪怕姿势笨拙,也带着勃勃生机。
傅妤发现,自己暴戾的掌控欲竟在这份蠢笨的鲜活里奇异地被安抚了少许。
转而滋生出另一种更深沉、更隐秘的渴望。
圈禁这份阳光,让这株植物永远生长在她的庭院里,只属于她一个人。
只是,这一次,她必须打造一个更温和的笼子。
哪怕这需要她日日夜夜与自己的本性对抗。
向清允的私人生活助理生涯,可谓状况百出。
每一出,对傅妤而言,都是新一轮的考验。
当那件真丝衬衫被烫出焦黄的印子,递到她面前时。
傅妤的目光从文件上抬起,先落在向清允那张吓得惨白、几乎要哭出来的脸上。
“老、老板姐姐……我、我好像……把你的衣服……又烫坏了……”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一件衬衫而已。
傅妤甚至记不清这是第几件。
但比起这件死物,向清允眼底那份熟悉的、即将被抛弃的恐惧,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了傅妤一下。
曾几何时,这种恐惧弥漫在向清允的每一个眼神里,最终将她推向了绝路。
不能重蹈覆辙。
她几乎是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向清允脸上移开,落到衬衫上,用尽全力维持着语调的平淡:
“下次注意。这件扔了。”
她看到向清允眼中的恐惧被震惊和茫然取代。
傅妤重新低下头,看向文件,上面的字却一个也进不了脑子。
掌心似乎又被指甲掐出了印子。
一件衣服罢了。
只要她不再露出那种表情……什么都好。
泡茶事件亦然。
那饼珍藏的老普洱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让外面的Luna都惊动了。
向清允又一次僵成石像,自动进入忏悔模式:
“老板我错了,我不该毛手毛脚,我赔,我一定赔,等我下本书爆火了我……”
“闭嘴。” 傅妤打断她。
不是因为心疼茶饼,而是那喋喋不休的、充满恐慌的检讨让她心烦意乱。
她看到向清允缩了缩脖子,像只受惊的鹌鹑。
又是这种反应……仿佛她是什么随时会吃人的怪物。
傅妤揉了揉眉心,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和一种无力感。
“收拾干净。下次让Luna来做。”
说完转身离开,脚步有些匆忙。
怕再多留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地想抓住那个瑟瑟发抖的人,告诉她:
别怕我,我不会再伤害你,所以……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可她不能说。
傅妤只能依靠这笨拙的、近乎纵容的温和,一点点地,试图重新靠近。
但事情还没完。
马上她又打碎了古董摆件……
整理文件出错……
向清允每天都活在“我可能今天就要因为左脚先迈进大门而被开除并索赔巨额债务”的恐惧中。
但傅妤的反应却一次次出乎她的意料。
没有预想中的怒火,最多只是蹙眉,说一句“笨手笨脚”或者“下次注意”,然后就没了下文。
最严重的惩罚,大概就是扣掉她下午的小蛋糕。
向清允从最初的战战兢兢,慢慢变得……有点蹬鼻子上脸。
她发现这位债主姐姐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好像……脾气也没那么坏?
她甚至开始在心里给傅妤发好人卡:“老板姐姐就是面冷心善!
虽然我欠她钱,但她都不怎么催债,还给我地方住,给我好吃的,她真是个大好人!
面冷心善?
傅妤偶然听到这评价时,几乎要冷笑出声。
善?她若是善,当初就不会把向清允逼到那一步。
她只是……在学着用一种她极度不熟悉的方式,去靠近,去圈养。
过程艰难得让她时常想撕破这层伪装,将那人重新牢牢攥在手心里。
让她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再也无法逃离。
可每当那个念头升起,那片刺目的红就会在她眼前闪过,冰冷地提醒她后果。
于是,所有的暴戾只得再次压回心底最深处,锁上重重枷锁。
她努力做着向清允喜欢的事,送她喜欢的周边,容忍她所有的笨拙出错,克制着每一次想要干涉、想要控制的冲动。
这就像一场漫长的、无声的自我凌迟。
但只要能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光亮多一些,恐惧少一些,只要能让那株植物继续在她构筑的温室里……安然生长。
傅妤想,这凌迟,她或许能忍下去。 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