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独占(1)

作品:《驸马偷养的外室

    双目唯透着迷茫,她思忖半刻,无喜无悲地回道:“多学些,来日令大人欢愉。”


    而今太子殿下已成婚,再是回不去当年,主子若决意跟随谢大人,倒是件值得欣喜之事。


    丫头笑逐颜开,释然般扑着温水于她肌肤上。


    绛萤想了又想,仍觉选择此路,主子前景明朗:“谢大人若不食言,将来位极人臣时抬主子作正妻,对主子而言也是条可走的路。”


    “他是如何劝你的?”孟拂月默然霎那,想知丫头未在纸上写下的话。


    “主子身陷匪窟,是大人救的。大人想要报偿,其实是能够理解。”平静地道起见解,绛萤细心在侧服侍,似觉九死一生,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人嘛,都有私己之欲,皆是为私利而活……”


    她垂目低喃一句,这话已暗自说了上千回,却还想和丫头再说一次:“可我不爱他。这样委身,我插足于楚漪姐姐与驸马之间,实属罪孽深重。”


    “我不能伤害楚漪姐姐……”言及此,她不肯说下去,将娇躯向下沉。


    清水漫过薄肩与脖颈,她欲将此心掩埋,将其尘封,不愿让旁人望见她卑躬屈膝之样。


    主子悲切,绛萤望在眼里,叹息着劝她:“如今已成定局,主子就莫再内疚了。”


    “奴婢是想着,迁就了大人,便能回孟府,”丫头道于此,忽问,“主子不想回家吗?”


    回家……


    她当然想回去。


    想回孟府的药堂,想回她的闺房,她想夺回本拥有的自由。


    此问胜过所有劝言,孟拂月为之一怔。


    强烈的回府念头如藤蔓缠绕,逼迫着她一忍再忍。


    忍到他放她回孟家,忍到他不作纠缠,她就可摆脱此困境,从此安定过余生。


    如是思索着,她像是又说服了自己。


    翌日晨时百无聊赖,书案上留着的几本册子也已被翻了个遍,孟拂月无所事事,犹记庭院中还有个秋千,便想去闲玩。


    只是……


    只是无人相帮。


    她独自荡悠失了好多趣味,越想越觉枯燥。


    站于秋千前发愣片霎,她蓦地转头,一抹雪色毫无征兆地映入眸中。


    走入院内的公子如高山新雪,一身皓白素衣出尘不染,他手执数本书卷,步履匆匆而来。


    瞥见她时,公子二话不说便快步前来,将书册断然放于她手里。


    孟拂月困惑不解,未看卷册,只疑惑地问道:“容公子今日也是奉命来的?”


    步子一停,公子驻足于她面前,依旧清冷地答:“在下回了趟药庐,找来几本医书,平素可给孟姑娘翻看着解闷。”


    她这才低眸,细望手中接来的书卷。


    当真是二三册陈旧的医书。


    容公子竟为此事回药庐……


    未得驸马之令,公子却还来此地,只为给予这书册。


    可奇怪的是,作为世人叹服的隐居神医,和她也仅有两面之缘,她竟有错觉,公子恳切殷勤,似想毕生所学都授予她。


    究竟是为何……


    这位避世公子瞧着冷漠,平日听从驸马差遣,却又总在她灰心丧气时接近,那双眸子就像从她身上看到了什么,无意间想予她关怀。


    孟拂月疑窦重重,前思后想,都觉攻破此人的心是破局的关键。


    爱不释手地翻开几页,她莞尔一笑,朝其俯首道:“未想容公子如此有心,小女拜谢公子。”


    “姑娘在荡秋千?”


    容岁沉瞥向一旁的秋千,见那吊椅孤零零地随微风摇摆,眸光微微一凝。


    她敛眉婉笑,无能为力般答着:“方才无趣,就想荡会儿。可身后无人推着,秋千又荡不起来……”


    语落,岂料公子从容地走到秋千旁,唤她坐下,冷颜居然流露出了一点温柔:“姑娘坐回去,在下来推。”


    容公子来推?


    此景是她未料到的。


    她犹疑地看向这神医公子,揣测他是有何愁绪憋闷在心底,寻不着人倾诉。


    若真如她所想,便正合她意。


    她可做这听者。


    前提是,容公子需助她逃跑。


    “可……可以吗?”秋眸涌着微光,孟拂月笑靥如花,故作难以为情地就坐,娇羞道,“这样会不会太劳烦公子?”


    公子瞧她坐稳,就站她身后推动绳索:“在下推得稳,绝不让姑娘摔下。”


    随他使出的力道,秋千前后摆动,孟拂月抓紧缰绳,欢欣雀跃地向前而荡,霎时惬心无比。


    她终于久违地玩起了秋千。


    容公子说,不让她摔下。


    可好端端地坐着千秋,又怎会无故跌落……


    莫不是,他曾遇见过什么事。


    “当真是稳极了!”耳旁拂过清风,她荡于空中,再稳然下落,欣然问出口,“容公子之前也帮姑娘推过秋千?”


    容岁沉轻点着头,沉静地回着,眸色却陡然暗下:“嗯,那姑娘总坐得不稳,一荡起秋千来容易摔到地上。磕碰了好几回,在下便上心了。”


    话里提到一位姑娘,听着仿若那姑娘时常从秋千上摔落。她忽然留意起来,感受秋千一次又一次地被推至半空。


    荡下之际,顺势离容公子近了几分。


    “公子说的姑娘是心仪之人?”孟拂月故作闲适地开口,想知更多关乎这神医公子的私己事。


    闻她所言,公子沉寂下来,轻柔地推她前去,待她荡回时,他沉闷地回道:“算是曾经的心上人。”


    “曾经的?”她留心起了话中的一词,小心翼翼地窥探着他的心念,问着此人的过往,“公子没和那姑娘道明心意?”


    “互诉过情意,互道过山盟海誓……”推动的力道渐渐小了,容岁沉眸色忽暗,酝酿少时,恍若隔世一般道着几字。


    “可她还是走了。”


    孟拂月未听出话外意,趁秋千停留着,就多问一句:“姑娘为何要走?她对公子的情意淡了?”


    又陷入沉默里,他微动薄唇,清面笼了层阴霾:“她病殁而终,我救不了她。”


    秋千完完全全地停了下来。


    她紧随公子失落惆怅,才明白他的心悦之人是病故了……


    “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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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的医术都治不好,姑娘定得了罕见之疾,”敛眸叹下一息,孟拂月未听身旁的公子再语,只能悄声宽慰,“公子……节哀。”


    容公子是个痴情人,重情重义,也宅心仁厚。


    只是那位姑娘离开了人世,他已然心死,对旁事兴致缺缺,便冷淡地看待所遇的人与事。


    她有些知晓,公子为何遇事冷漠,不顾所谓善恶,仅麻木地听命而为。


    因他无牵无挂,日日如同行尸走肉,是想随那心上人一同去了。


    前往黄泉有意中人相伴,好过茕茕孑立,形单影只地活于世上。


    想再对公子说上几语,孟拂月闲坐吊椅上,余光一掠,本是闲散的身姿瞬间绷直,恐惧之感骤不及防地席卷开来。


    如那人前夜所说,他真于白日闲暇时便来探望。


    那缓步靠近的身影宛若恶鬼,无形间扼住了她的咽喉。


    谢令桁步入宅院的一刻,就见娇柔姝色坐在秋千上,其身旁伫立着容岁沉,二人相处融洽。


    此幕极为刺眼。


    才子佳人,一双两好,仿佛这两道人影才是最相配的眷侣。


    他偶然闯进,惊扰了院中的缱绻……


    如此看来,他此趟看望是选错了时辰。


    温和的眸色冷了半分,谢令桁端然停步,将角落的刺眼景象直映入眼底,片刻后霍然笑开。


    “容兄好雅兴,竟和谢某的小妾在院里荡秋千,”刻意道重小妾二字,驸马言笑晏晏,说得别有深意,话里带着刺,“谢某记得今日未唤容兄来。”


    容岁沉徐步退于旁,视线轻掠那几册医书:“孟姑娘好学,我去寻了些书册,又正巧路过,便给姑娘送来。”


    听了解释,谢令桁也觉苍白,咄咄逼人地温声再道,随即迈步兀自走:“光听有姑娘想学医,便大老远地跑回药庐寻医书,这可不是容兄的作风。”


    “谢大人顾虑太多,在下从不夺他人所好。”


    容公子知他恐是误会了,不敢有此僭越之心,索性直言。


    一语落尽,驸马未接话,走到门前顿步,转过头对她道:“月儿快回楼阁,我有物件相送,你定会喜欢。”


    孟拂月看得心惊胆战。


    虽没做亏心事,但她依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直觉告知她,这人恼怒了。


    可她不过与容公子道了几句话,不过让公子推了会儿秋千,他怎能想歪了去?


    驸马唤她入屋,她无法推却,一想他昨晚使的卑劣手段,惊得浑身一颤,忙急促地走进,对那容公子一眼也不敢望。


    瞧她恭顺地行入房舍,谢令桁肃立在门旁,阖门时倏然下令,偏不让秋千旁的男子擅自离去。


    “容兄先莫走,替谢某守这院子,大抵需一个时辰。”


    他命容公子等在屋外,又是意欲何为?


    她心有不安,低着黛眉不说话,之后便见有簪子从他袖间被拿出。


    那发簪镶金,刻着一朵木芙蓉,金光闪闪地着实惹人眼,璀璨醒目。


    和太子昔时所赠的截然不同。


    若戴着此簪上街,她恐要被路人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