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内。


    如果刚才的计算继续进行，那么在向林笙发送完最后一条预判指令之后。


    少女的神经系统会因为过载而瞬间崩溃。


    导致不可逆的脑死亡。


    但是此刻，她却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那已经停止滚动的数据流。


    然后缓缓地转过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向了同样一脸疑惑的孟春秋。


    孟春秋也不明白，林笙到底要做什么。


    “你就坐在这儿，别动。”


    “哦。”


    少女听话地坐在了椅子上。


    孟春秋则是立刻调出了通讯频道。


    拨通了林笙的私人电话。


    …


    …


    而另一边，当林笙的身影出现在萤火战队休息室门口时。


    所有人都想冲上去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笙却只是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别说话。


    而后，他径直走进了战队的战具整备室。


    他将墨玄平稳地放置在磁悬浮整备台上。


    然后，熟练地拿起了工具。


    开始拆解“墨玄”的外部装甲模块。


    就在这时，孟春秋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笙随手在空中一划，一面虚拟的通讯屏幕展开。


    显示出了孟春秋那张写满了质问的脸。


    “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


    林笙头也不抬。


    “看看你在我的宝贝上，到底装了些什么新玩意儿。”


    “你如果要调试战具，等比赛结束到我这里来！”


    孟春秋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怒意。


    “不要随便去动它的核心结构，里面的耦合系统和粒子流稳定器非常精密！”


    “唉，我好歹也是自己开过战具调试店的，专业人士，好吗。”


    “林笙，回到赛场上去！”


    孟春秋的语气变得急切。


    “用你的力量告诉所有人，你……”


    “我的力量？”


    林笙笑了笑，一边熟练地拆下墨玄外置的U系统主接口和能量传导管线，一边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但关于这个U系统，你有事瞒着我。”


    “这不重要！”


    “开挂是一件很可耻的事，小孟。”


    林笙笑着说道。


    “每个人都会为战具加装新的功能模块，这并非开挂。”


    孟春秋冷静地反驳道。


    “科技是工具的进化，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追求性能的极限。”


    “而开挂，是绕过规则，窃取不属于你的信息与权限。”


    “难道你第一次面对邓雪莹的爆裂狮心时，也觉得那是挂吗？”


    “哟呵，想不到你这理工男还挺会说话的。”


    “林笙，我再警告你一次，回到赛场上。这场比赛，是我送给你的一个礼物。”


    “这场比赛，你想测试给谁看？”


    林笙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什么？”


    “我虽然说过我愿意当你的小白鼠。”


    林笙抬起头，看着屏幕里的孟春秋，眼神冰冷。


    “但你没告诉我，这场实验还有观众，甚至还有另一只小白鼠。你做得有点过了，孟春秋。”


    话音未落，他已经用工具撬开了墨玄那被层层加密的主核心密封外壳。


    “林笙！”


    “你如果现在看到那个东西！你就再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林笙看着那即将暴露在自己眼前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核心。


    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那也正好。”


    “让我亲眼看看，你送的这份礼物，究竟值多少钱。”


    随着最后一道卡扣被撬开。


    墨玄的主核心，终于暴露在了林笙的眼前。


    那不是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高精密芯片。


    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能量水晶。


    在核心的正中央，一个透明的，充满了淡蓝色生物营养液的容器里……


    浸泡着一小块组织。


    林笙呆住了。


    那是一块被精准切割下来的人类大脑皮层组织。


    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生物电极，如同蛛网般密集地刺入其中。


    维持着它的活性。


    淡蓝色的电弧，正顺着那些电极。


    以一种有节律的频率，在其表面流窜、闪烁。


    引发着那块粉白色的组织，不停地……痉挛，颤抖。


    它还活着。


    林笙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头。


    看向通讯屏幕里，孟春秋那张平静到冷漠的脸。


    “喂……老孟。”


    他的声音，干涩而又颤抖。


    “你现在……还敢和我说……”


    他指着那块正在颤抖，活生生的脑组织。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东西……是什么科技？是科学吗？”


    “为什么……我会在我的刀芯里面……”


    “……发现这种……鬼东西？”


    “我可以解释，但不是现在。”


    “忘掉你看到的一切，林笙，将其复原，回去战斗。”


    通讯屏幕里，孟春秋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这是你唯一能走的路了，我警告过你了。”


    林笙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恶心与愤怒。


    强行压了下去。


    “小孟啊。”


    “我虽然是告诉过你，我为了得到胜利，为了站在那个最高的舞台，我会不择手段，我会牺牲一切。”


    “但是请你记住。”


    “我所谓的‘一切’，是我林笙的一切——是我的身体，我的名誉，甚至是我这条烂命！”


    “但它绝不包括。”


    他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决绝。


    “用这种肮脏的东西，来玷污我和我的对手，用血与汗浇筑的赛场！”


    “给我记好了，我是一名职业选手。”


    话音未落，他抄起整备台上的一把高频切割刀。


    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切断了连接着那块脑组织所有的维生管线！


    “滋啦——！”


    淡蓝色的生物营养液，瞬间变得浑浊。


    紧接着，无数黑色的纳米机械，如同拥有生命的流沙一般。


    从墨玄的刀鞘上涌出，瞬间覆盖了整个核心容器。


    它们分解了合金外壳，涌入其中，将那块还在微微颤抖的脑组织，在短短几秒之内彻底分解。


    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存在的痕迹。


    …


    …


    与此同时，那间冰冷的实验室中。


    在那块脑组织被分解的瞬间。


    仿佛有一根一直以来死死勒住她灵魂的绞索。


    被“啪”的一声，彻底斩断了。


    少女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


    然后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软软地瘫在了冰冷的座椅上。


    她僵硬的四肢，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了下来。


    少女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贪婪地呼吸着那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空气。


    仿佛一个溺水之人，终于浮出了水面。


    那股撕扯着她灵魂，永无止境的哀嚎……


    那份如同置身于炼狱之中，分分秒秒都在灼烧着她意识的痛苦……


    消失了。


    一滴清澈的泪水，从她那空洞的眼角缓缓滑落。


    她抬起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


    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好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