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作品:《我死后的第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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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凡灵想溜的脚抬起来两三次,最后又都重新放下。


    老唐手上转了转杯盖,笑?意淡了些,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其实你长得,也有点像我从前一个学生。”


    闻言,季凡灵垂下的睫毛动了动。


    老唐跟陈俊不一样,陈俊毕竟是?年轻人,很容易就怀疑她是?不是?本人,但是?老唐这么多年接受唯物主义教育,就真的只是?觉得她和季凡灵长得像而已。


    “那都是?我好多届之前的学生了,可淘了,经?常翘课。”


    老唐推了下眼?镜,目光带着回忆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说起来,跟你有七分像呢。”


    季凡灵无言。


    怎么又是?七分像?


    “她是?个很好的孩子,只不过……”


    老唐笑?了下,笑?里莫名有些遗憾,“只不过运气没有你好。”


    季凡灵淡淡道:“没这回事,我运气也不好。”


    老唐摇摇头,低声?道:“没有人好好养她,可惜了……”


    上课了响了,走廊上的学生都奔跑起来。


    老唐如梦初醒,觉得自己说得太多,就让她赶紧回教室上课,笑?呵呵道:“怪我,明年就退休了,老是?怀念从前的同学,刚刚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听到退休两个字,季凡灵抬头看了他一眼?。


    ……老唐好像真的老了。


    两鬓头发都白了,脸上平添了很多皱纹。


    从前还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爱叨叨的老师,现在却是?真的要回家?颐养天?年了,甚至连背影都比从前弓得更厉害。


    还是?太操心了。


    季凡灵抿了抿唇,拎着水杯,转身?往楼上走。


    路过学院办公室的时候,她余光瞥见自己在窗户上的倒影,微微愣了下,后退了两步。


    秋光明媚,室外亮堂极了。


    廊外是?高远通透的蓝天?,熟悉的教学楼护栏前,女?孩乌发雪肤,穿着一件洁白的风衣,内搭是?极干净的纯色短衫,手里拿着一个柠檬黄色的水杯。


    腰间系带没有规规矩矩束着,而是?松散地垂在腰后,在穿过走廊的长风里微微飘起。


    倒影是?模糊的,看不清五官,只倒映出大片水彩般清新的色彩。


    就是?那余光里的朦胧一瞥。


    季凡灵在倒影里看到一个陌生的、惊艳的、亭亭玉立的漂亮女?孩。


    ……


    十一年前,她一定也在某一刻路过这扇窗子,当?时她一定穿着不合身?的宽松男士外套,磨出毛边的牛仔裤,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旧布鞋,和永远压得很低的黑色鸭舌帽。


    她浑身?上下都是?黑的,倒影也是?无法分辨的一团黑暗。


    季凡灵定定看着自己的倒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陈俊和老唐都说她跟自己只有七分像。


    确实只有七分。


    她好像站在一条分叉的时间线里,看到了另一个季凡灵。


    ——被?好好养大的模样。


    第50章吃醋


    周五,江柏星又约季凡灵去他家吃饭。


    其实上周季凡灵才去过他家,但江姨听了?她过敏的事,说小星星在家里一直内疚地念叨,想给她赔礼道歉,正好江姨还炸了?很多吃不掉的藕盒和糯米丸子。


    江姨亲自?打电话来,季凡灵也不?好拒绝,正好准备把篮球赛金牌带去他们家,就同意了?。


    下午课间,季凡灵熟练地在?桌肚里,用手机偷偷给傅应呈和陈师傅分别发了消息,晚上要去江柏星家吃饭,不?用接。


    她发消息的那会儿?,傅应呈正在?办公室里被苏凌青烦得头痛。


    苏凌青坐在?桌子对面,挑了?副茶具给自?己泡了?茶,自?斟自?饮,喝出一副苦酒入喉心作痛的架势,还要问:“傅应呈,你在?不?在?听?”


    傅应呈从屏幕上移开视线,淡淡道:“不?就是分手?你不?是每三个月都要换一个女朋友么?”


    “这?次是她甩的我!”苏凌青很受伤,“这?能一样吗?还是第一次有人甩我。”


    苏凌青天生?就是个做花花公子的料,又秉持着绝不?会脚踏两只船的道德底线,所以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往往头天饭局带的是这?个女孩,明天又换了?人。


    傅应呈既不?赞同也不?想掺和他的私人生?活,意兴阑珊地敷衍:“她为什么甩你?”


    “她我不?懂她,”苏凌青比起难过,更多的不?肯相信,凑近了?,“你知道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我不?懂她。”


    傅应呈敲字的手微微顿了?下,没?什么情绪道:“具体呢?”


    苏凌青,“我们谈恋爱那会儿?,她天天抽卡,卡上甚至不?是什么明星,就是五颜六色的卡通小马。”


    傅应呈:“马?”


    “小马宝莉那个马,”苏凌青,“这?是实体的,还有游戏里的虚拟电子卡……你知道那马长得有多难区分吗?”


    “就因?为这?个?”


    “还有别的原因?,”苏凌青叹了?口?气,“反正我是发现自?己老了?,她我不?懂,那些马对她来是有意义的。”


    电光石火间,傅应呈脑子里冒出那夜,季凡灵脖子上挂着篮球赛金牌,在?纤细的指尖把玩的模样。


    见他不?以为然,女孩还抵触地出言维护:“你懂个屁!这?是有意义的。”


    什么意义?


    难道跟那个马一样有意义?


    他们年轻人的意义?


    傅应呈原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此时想起来却有种无名?的焦躁,扯着领带将领口?松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