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设局
作品:《我为青帝》 弄清楚荣安遇险一事的原委之后,宋庭玉每天稳坐钓鱼台,遵循着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不论是太子还是皇帝,谁率先发难,宋庭玉都有把握一击必中。至于皇帝的赐婚,她根本没放在心上。甚至在宫里嬷嬷进府给她丈量腰身做嫁衣时,她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给谁做婚服?哦哦,是给我。
宋庭玉神情复杂地站在原地,等几个嬷嬷给她量尺寸,宫里尚衣局出身的嬷嬷手脚麻利,很快量完并且说了几句吉祥话,宋庭玉伸手不打笑脸人,依旧让忍冬给了赏赐,待人都走后,才叫来忍冬,好奇道:“本宫那个未婚驸马近日怎么样了?”
忍冬撇了撇嘴,虽然知道宋庭玉在开玩笑,但始终不愿意将曹文益与她家殿下提在一起,哪怕是假的也不行,鄙夷道:“还能干什么,依旧是以前那副不务正业的样子,虽然不敢明面上赌了,但整日依旧不着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一点儿都不见他收敛几分。”
提起这件事,宋庭玉也是一叹,可惜道:“歹竹上出好笋,他们曹家竟也出了荣安这样一位好姑娘,只是生在这样的家里,到底还是可惜了。对了,近日荣安如何了?”
忍冬也疑惑道:“说来奇了,自从县主那日回了家,竟就没有什么消息了。承安侯夫人原先最是个喜欢迎来送往的人,只是这几日也不与人来往,曹家大门紧闭,人人都夹紧了尾巴,只有那个曹公子,依旧每日早出晚归,招摇过市。”
宋庭玉失笑,知道忍冬看不上他,淡笑着问:“可知道他每日都去了何处?”
忍冬摇摇头:“那倒是不清楚,左不过是些秦楼楚馆、烟花之地。”
宋庭玉疑惑:“荣安说他之前欠了赌债,王都禁赌,京兆府巡查得也甚是严格,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赌的呢?知不知道他平日爱去哪里?”
忍冬摇摇头:“说来奴婢也觉得奇怪,影一抓了人那天就问了那个匪徒,嘴巴紧得要命,问不出是哪里的人。曹公子平日里倒是爱去绿歌坊吃饭,说来真是奇怪,绿歌坊已经连着几日没有开门了,好像是从荣安县主回来那日就关门了。”
宋庭玉若有所思:“真么巧的吗?这么说来,这个绿歌坊恐怕不是一家酒楼那样简单。本宫听说王都中不少官员都爱去绿歌坊喝上几杯,因此绿歌坊又被戏称为百官楼。若真是什么赌场,恐怕京中的官员有一半都跑不掉。忍冬,让人暗中去查查。”
忍冬应下。
宋庭玉正要出院门,就见林徵鸣脚步匆匆地出了府。
宋庭玉心道,果真如忍冬说的那样,整日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几日林徵鸣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常常来找她,没有大事、不得传召,都不出现在宋庭玉面前,行事越来越像个真正的门客。宋庭玉心里有些不满,她一直在等林徵鸣主动向她坦陈些什么,只是如今看来林徵鸣没有这个意思。
天星阁里青烟袅袅,淡淡的檀香味中,景元帝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完成最后一个周天的吐纳,才渐渐放松了身体。
他对面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缁衣黑冠,鹤发童颜,在一个蒲团上盘着双膝而坐,手中拿着一个桃花木拂尘。见景元帝打坐完毕,老道士开口,声音清越:“陛下近日可能安睡?”
景元帝叹了口气,疲惫道:“比前些日子好些,只是依旧睡不踏实,多亏了道长的宁神香,方能睡上几个时辰。”
老道士点点头:“心有烦扰,杂念不清,自然无法安睡宁神。陛下忧心国事,诸事繁杂,难以真正沉心于大道三千。”
景元帝苦笑:“国事倒还好,朝中几个大臣都很得力,天下也算太平。就是朕的几个儿女,实在是令人烦心。太子年纪不小了,说话做事不像样子,昭平更是不省心,曹家也辜负朕的期望,不能为君分忧。如今只盼昭平同曹家成亲之后两人都能懂事些。”
景元帝说起这些来没完没了,太子不常进宫,进宫面圣时也像老鼠见了猫,说话唯唯诺诺像个扶不起的阿斗。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进宫,说的却是曹家老大为还债竟纵人绑架自己亲妹妹的事,简直荒唐。
那日他生了好大一场气,面上看是因为曹家不成器,实际上却有些得意自己给宋庭玉说的这门亲事:曹家越不成器,他就越是放心。他更生气的是太子,连这样的小事都处理不好,既不能体会上意,又没有治世之能。可惜只有这一个儿子,日后怎能担得大统?
他如此忧心,自然睡不着觉,将心中所想一一告诉面前的元一道长,话语间对太子失望不已,若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恐怕景元帝已有废立之意。
如此惊世之言,老道长听了却神色淡淡,面上平静如水,开口道:“陛下正值壮年,天佑元夏,自有缘法,无需为此担忧。”
他说的只是泛泛安慰之语,到了景元帝的耳朵里,却有了别的意思。他试探道:“道长是说,朕后宫中的几位妃子并非正缘,所以这么多年未曾为朕诞下麟儿?”
老道士闭上了眼,神神叨叨掐算一阵,不语。
他越是这样,景元帝越觉得自己想得对,忙上前追问道:“道长可知,朕的正缘在哪里?我元夏的正缘在哪里?”
老道一甩拂尘,神神秘秘道:“缘在正北,藏于越秀,五音而遇。”
景元帝细细品味了这几个字,像是顿悟了什么一般,站起身招手叫来李介,低低耳语几句。李介一听,领命而去。
不等宋庭玉派人去打听承安侯家近些日子在做什么,承安侯府就用一个消息震惊了满王都的人:
荣安县主殁了。
宋庭玉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震惊地看着忍冬:“你说什么?”
她一手夺过忍冬手中的帖子,快速地看了起来,是承安侯府一大早派人送来的帖子,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荣安县主自归家来,神志不愉,食不下咽,经几个郎中看了都药石无医,已经殁了。圣上闻之,怜承安侯夫妇中年丧女,赐荣安县主葬祭如郡主例,恩典从厚。明日起便在家中为荣安县主操办丧仪,依旧例停灵七日。因荣安还未出阁,又是早夭,不能安葬于曹家在江阴的祖坟,便安葬于城外孤鹤山静宁寺。
宋庭玉满脸不可思议:“荣安怎么会殁了?前些日子从公主府回去时不还好好的?”
忍冬也是一脸惊讶,回道:“奴婢打听了,听说荣安县主回到家中之后大病一场,承安侯夫妇本想请太医来看,可没等太医来,县主就……”
宋庭玉摇摇头,沉吟道:“不对,我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明日丧仪,你同我一起去承安侯府看看。对了,曹文益呢?妹妹都没了,他总不能还不着家吧?”
说起这个,忍冬神色古怪:“在是在的,只是听说曹公子近日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倒是迷上了听琴。”
“听琴?”
忍冬点点头:“城北近日开了一家茶楼,叫越秀坊的,近来在王都十分有名。茶楼中有几位琴师,弹琴技艺甚是高超,京中文人雅士都挺爱去的。听说曹公子为了听琴,天天跑去越秀坊呢。对了,还有一件事……”
忍冬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事?”宋庭玉奇怪看她。
“陈伯告诉我,府里管采买的林大连着几日在越秀坊附近看见林公子,今日又看着他进去,好几天了,天天都在越秀坊呢。”
宋庭玉神色淡淡:“那有什么的,他本是府上的门客,近来府上无事,也不能天天将人拘在府里。”
忍冬嘟嘟囔囔,心里觉得不对劲,那越秀坊虽说是个正经茶楼,但谁知道呢。绿歌坊还号称是正经酒楼呢,不也暗藏玄机?她私心里并不希望林徵鸣同曹文益是一路货色。
宋庭玉并不知道她心里这些弯弯绕绕,翌日一大早便带着人去了承安侯府。
承安侯府一片缟素,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一进门就听见了里面夹杂着阵阵诵经声的哭声,宋庭玉心里一紧。管家见昭平公主亲自来了,赶忙将人引进副。
穿过门廊,宋庭玉注意到连门廊上都挂上了白布,来来往往的佣人们不是额上簪着白花,就是腰间系着白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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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仗也太大了些。”宋庭玉心想。当一件形式的意义大于实际的作用时,就让人不免怀疑做事者的用心了。
“承安侯夫妇真是疼爱荣安这个女儿啊,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丧仪竟如此隆重。”路过花园,假山后传来几声议论,宋庭玉抬眼看去,没见着人,应该是藏在了山后面。
“谁说不是呢,本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承安侯夫人还让府中众人都给县主戴孝,这算什么规矩。”
管家神情有些尴尬,他腰间也系着一条白色绸带。他上了年纪,在承安侯府伺候了一辈子,显然也没听说过未出阁的女儿夭亡竟要全府上下纷纷戴孝的,怕公主追究他们不合礼数,忙低声道:“殿下勿怪,荣安县主在家中一向受宠,夫人这是伤心过度了。”
宋庭玉点点头,不置可否。
两人一路来到正堂前,承安侯和夫人正在堂前同人说着什么,见宋庭玉来了,忙迎上来行礼。宋庭玉免了二人的礼,见承安侯夫人眼睛红肿、面色憔悴,忙道:”二位节哀。”
承安侯夫人未语泪先流,泣道:“荣安蒙殿下厚爱,殿下既然来了,就为她上柱香吧。”
宋庭玉点点头,行至堂前,堂前摆着一口楠木棺材,甚是厚重,上面厚厚地盖了一层白布,并不能看见遗体。宋庭玉接过承安侯夫人递过来的香,端端放在灵前的香炉里。
堂前还站着两个小姑娘,眼泪未干,一个还低声抽噎着,正是许久未见的沈青禾和李幼宜。二人见宋庭玉看来,忙要行礼,宋庭玉同样摆手免了。
她行过香,问等在一旁的承安侯夫人:“几日前荣安还好好的,怎么这么突然就……”
说起这个,承安侯夫人也满脸是泪:“荣安回来时倒是没看出什么,我们也想她受了惊吓,便让她在府中好生休养,谁知当日晚上就发了烧。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受了惊吓,开几服药就好,谁知几服药下去,人竟是越养越差了……呜呜呜,我苦命的儿啊。”
宋庭玉皱眉:“可有叫过太医?”
承安侯夫人哽咽道:“叫了,可未等太医来,就……”
宋庭玉点点头,面上无异,心里却越发奇怪。
她环顾四周,前来吊唁的人脸上神色各异,有的听说荣安之前被绑架又救回来的事,见人没救回来几天丧了命,窃窃私语是不是被匪徒做了什么;有的觉得承安侯夫妇此番阵仗太过高调,面露不屑。承安侯夫人脸上一片哀戚之色,却时不时抬头看几眼,像是要将这些议论尽收眼底。
宋庭玉转头,见李幼宜哭得像是要晕过去,沈青禾扶着她,脸上一片焦急,时不时用袖子擦擦滑落的眼泪,心下一叹,阖府之中,真正为荣安悲伤的恐怕只有这两位手帕交了。
她环视一周,没见着曹文益,不由问道:“夫人,怎么不见曹公子?”
承安侯夫人面色一僵,脸上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来,急声道:“阿益同阿英感情好,已经在家悲伤了几日,彻夜不眠,这会儿好不容易睡下了,我就让他在房里好好休息。”又试探道:“殿下可是要见见阿益?”
“不必了,让他好好歇着吧。”宋庭玉快速道,想到曹文益的那张脸,一阵倒胃口。
相顾无言,宋庭玉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浑身不自在,于是起身告辞。
出了府,她越想越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想起荣安,总是一阵恍惚。
她不太相信荣安就这么死了,但又说不好这种直觉究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还是真的另有隐情。
往年的王都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如今不仅是宗室贵族,就连街头百姓都在议论承安侯府的事,先是县主失踪,承安侯满大街找人;又是县主被昭平公主救回来了,人没事,只是受了惊吓;县主被绑案还未查清,又听县主竟突然死了,街头巷尾纷纷议论承安侯府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应该去庙里拜一拜。
本想着总该平静几日了吧,没想到荣安县主丧仪第一日的晚上,承安侯府又出了一件大事:
城北越秀坊的头牌琴师,念雨姑娘,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