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跑出包厢。


    舞池内人潮疯狂涌动，炫彩射光来回乱窜，音响惊天动地，花瓣雨无声缓慢落下，周砚钦在一片模糊梦幻的人影中回头寻找她，看见人后毫不迟疑伸手牵紧她的手腕，不知为何，林疏桐焦躁的心骤然宁静下来。


    好像听不见周遭的沸反盈天，眼里只剩坚定清晰的周砚钦。


    酒吧内外楚河汉界分明，从里面出来，乍然有种到世外桃源的错觉。


    林疏桐在门外发了条消息给郑黛黛，告诉她有事要提早离开。


    室外安安静静，不远处零星坐着几个人在喝酒，这里靠近江边，晚风夹杂着江水的浑浊与潮湿。


    圆月倒印在江水的褶皱里，随着涟漪荡漾开来，被层层叠叠切割成细碎的冷光。


    两人出来后相视一笑，显然都不想错过如此恬静美好的夜色。


    好似被潮湿晚风浸润了眼眸，林疏桐眼波盈盈，问周砚钦：“去江边走走？”


    她想她是喝得有些醉的，周砚钦应该也看出来了，所以他牵起她的手掌时，林疏桐并没有抽出来，相反将身体的一部分力量靠了上去。


    周砚钦的手原来是这么暖和的吗，握着还有点舒服。


    林疏桐下意识按了按他的手背，周砚钦回捏了她的手心。


    周砚钦一定是在迁就她的脚步，明明江边的人行道离这里很近，林疏桐却觉得他们走了许久，久到她的手掌已经带上周砚钦的体温。


    他们走到江边的一个长椅上坐下。


    谁都没有说话。


    林疏桐舍不得将手抽出来，她的手掌好不容易变暖，还好周砚钦没有放开她的手。


    万籁俱寂，路灯下的几只飞蛾不断盘旋又果断撞向光源，乐此不疲。


    许久，林疏桐脑袋好像被月光晒得晕晕沉沉，她将另一只手从外套口袋里抽出来，侧身勾住周砚钦的脖颈，抬头将嘴唇贴了上去。


    蜻蜓点水般，嘴唇触碰到一片柔软后她就松开手。


    她重新靠到椅背上，视线飘向江面，声音模糊不清，一贯耍赖，“周砚钦，我喝醉了。”


    周砚钦深呼吸一口，握着林疏桐的手紧了紧，随即站起来，一把将林疏桐拉到身体对面，抬手捧住她后脑勺，毫不犹豫吻了上去。


    良久，他的手移到林疏桐腰上，用力将她抱紧，对她耳语，“林疏桐，你要对我负责。”


    林疏桐将脑袋埋在他颈窝，脑子晕晕乎乎，身体也软得不行，她一定是疯了，待会该怎么收场。


    冲动是魔鬼呀。


    要不装醉到底，可是又该怎么回去？难不成要让周砚钦抱着她走，林疏桐陷入进退两难，又不敢睁开眼，只能窝在周砚钦怀里一动不动。


    身体贴得太紧，他们的体温好像融为一体，除此之外，她似乎能听见周砚钦的心跳声缓慢有力地跳动，逐渐和她的心跳声重合在一起。


    “要回去了吗？”周砚钦的声音掠过她发顶。


    “嗯。”林疏桐的声音轻轻的，想要抽离周砚钦的怀抱，发现他的手还紧紧箍着她的腰。


    她动一下，周砚钦才松开，转而牵起她的手。


    林疏桐没有挣开，也没有说话，甚至不敢去看周砚钦，她低下头，握紧拳头轻轻锤了几下周砚钦。


    他比她还冲动。


    周砚钦任她锤着，握紧了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是道歉也是安慰，然后牵着她往马路边上走，刚才从酒吧出来后，他就发消息让孙涛来接他。


    林疏桐脑海里一团乱麻，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朋友之间亲一口算不了什么吧，周砚钦在国外上过学，应该比她更开放，一个吻说明不了什么，还有他亲完之后什么也不说，甚至让她负责，难道不是在逃避？


    快到马路边，林疏桐扯着周砚钦的手停下脚步。


    “周砚钦，今晚我们都比较冲动，你也是喝醉了，对吗？”


    周砚钦转过身认真看着她，牵起她另一只手。


    “我没有冲动，也没有喝醉，不会随便亲吻。”


    “林疏桐，你难道没发现我钟意你？”


    林疏桐敛下眉目，被突如其来的表白砸得晕头转向，心脏疯狂跳动好似要逃离身体。


    “我……我不知道。”她声音不知所措到好像做错事。


    周砚钦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你现在不用告诉我答案，等你想明白了随时告诉我，我都在。”


    孙涛将车停在内车道等他们。


    周砚钦让林疏桐先进车，他再坐进去。


    林疏桐在车上平静下来整理思绪，冲动过后她倒没有懊悔，只是她下意识地想要退缩。


    她对周砚钦显然有明显好感，只是这份好感暂时支持不了她做出回应。


    他们才认识一个月就要发展成情侣，未免有些草率。


    至少要等她的助理工作结束，他们再好好了解彼此。


    林疏桐在车上说原本下个周三她的助理工作就可以结束，但是现在孙涛的手都恢复好了，所以她想提前结束她的工作，恰好她下周整周都很忙，周砚钦对她的提议没有意见。


    只是语气有一些卑微，担心林疏桐要开始躲他，“我还能联系你吗？”


    刚才还有胆亲她，现在却这么小心翼翼，林疏桐即使有心想晾几日周砚钦，此时念头也该散了，他又没做错任何事，“你都没回我消息，回去好好想怎么回，我不满意的话再赠送你一张照片。”尺度有可能再降低，最后这句碍于孙涛在前面，她不好意思讲。


    林疏桐洗完澡就倒在床上，双脚在空中乱踹，又在床上滚来滚去。


    她的手摩挲着嘴唇，忍不住回味起刚才的吻，又湿又热。


    啊啊啊啊啊，周砚钦的嘴也太软了吧。


    她双手捧着脸颊，越想越脸红。


    她要答应他吗？不对，周砚钦只是跟她告白，都没说要跟她在一起。


    那他说等她答案，是什么意思？是她也得向周砚钦告白？


    林疏桐在床上翻来覆去，从床头滚到床尾，周砚钦那张帅脸始终徘徊在脑海里，这么帅的人，跟他在一起也不吃亏吧。


    有钱不抠门，身材也很棒，关键是还很会做饭，如果跟他在一起，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考虑吃什么，好像真的很不错。


    林疏桐又在想周砚钦有什么缺点，居然一个都想不出来。


    她想着想着睡过去了，等到第二天一睁眼，已经没空去想这件事了。


    下周要参加的义卖活动，有些闲置她还没处理出来。


    简单吃完早餐，她就开始收拾衣服，将要义卖的服装都拿出来，有些没拆吊牌的就把吊牌拆掉，有污渍的就暂且分出来，有折痕的就用挂烫机烫平，然后按颜色将衣服放起来。


    她又收拾出来几顶帽子，有鸭舌帽，毛绒帽等，还去抽屉里拿出几条丝巾放在一起。


    弄完服装之后，她打算整理一些饰品出来。


    林疏桐平时喜欢买饰品搭配衣服，平时不整理不知道，一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居然都放满了，衣帽间下面的几个柜子也放着一些盒子，里面也是一些被她遗忘了的项链和耳环。


    忙活了大半天，还得定价，她终于明白郑黛黛昨天为什么叫她去帮忙了，看着这各式各样的闲置，真有种想一口气将这些都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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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以一口价出出去的冲动。


    她前些天还十分天真地想手动用麻绳将一个个标签绑在衣服上，显得又文艺又用心，现在，她叹了口气，还是老老实实用标签机打吧。


    林疏桐陆陆续续将收拾好的物品都放进纸箱，等郑黛黛叫来的工作人员下午上门搬去场馆。


    她又去物业借了一辆小推车，将一些小的闲置自己搬去场馆布置。


    这个艺术空间馆建立在江边，占地500平方米，米白色的外墙、玻璃和原木共同筑造了极具现代感的造型。


    一楼是让人心生敬畏的宏大展厅，林疏桐一踏进来，瞬间产生了一股强烈的空旷的静谧感，自然光从精心设计的天窗和侧窗倾泻而下，光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幻，像是在追逐一场潮汐。


    主厅的展摊分布在动态线条上，一点都不显得杂乱，相反切割出一个个造型优美的独立空间出来。


    已经有从艺者在里面布置。


    林疏桐沿着动线走到主厅中央的旋转楼梯上去二楼。


    找到她的展位A5号开始布置，她的动作算慢的，有好几个展位都已经全部弄好。


    郑黛黛的展位在她对面，此时也在那里做准备，她在自家公司挂了个闲职，想起来才去上一天班，因为近几年圈里兴起一股创业风，她又注册了个摄影工作室，但林疏桐记得她今年就开张过两三次。


    平时她就到处玩，白天基本见不到人，此时见到她在对面忙碌，林疏桐还有点意外。


    她抓紧时间把带来的物品都铺到桌子上，她的几个大箱子也已经送到，被几个工作人员搬了上来。


    林疏桐的东西其实不多，就是种类丰富一些，她让场馆工作人员去给她搬两个层架后，就去对面找郑黛黛。


    郑黛黛雇了两个工作人员帮她上架衣服，她自己在陈列。


    见到林疏桐后，她停下手里的工作，拿了一杯咖啡给林疏桐，“楼下买的，味道还不错。”


    林疏桐接过来，扫了一圈她的展位，赞赏道：“布置得还不错嘛，我带了一些布料过来，你要不要来选几块铺在桌子上。”


    郑黛黛挽住她的手，“当然要。”她选走了两块小清新的小雏菊梭织布。


    林疏桐开始手动将一件件衣服挂起上架，又在衣架上打上价格标签，工作人员将层架送来之后，她在层架上铺上布料，才将带来的饰品盒子摆上去。


    她还带来了好几个马克杯，都是她以前收藏的，杯子她是越买越多，有些一年都轮不到用一次，与其放在家里落灰，她想着倒不如出给同好。


    这些闲置收拾起来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到傍晚六点多钟时，林疏桐就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想着明后天再带些织带或是欧根纱等布料来装饰一下展位就可以结束。


    郑黛黛那边就剩一些收尾工作，林疏桐过去一起帮忙弄好。


    两人出来后，商量着要去哪里吃饭。


    “你昨晚是不是跟那个周砚钦一起离开的？”郑黛黛突然提起昨晚的事。


    林疏桐被戳中心事，含糊不清道：“差不多吧。”


    郑黛黛一脸狐疑看着她，“上次在蒋倪家你们也是一起离开的吧，是不是有情况？如实招来。”


    这件事在郑黛黛面前也不需要遮遮掩掩，林疏桐下定决心，“他昨晚向我表白了。”


    “Ohmygod！”郑黛黛嘴张得和鸡蛋一样大，差点跳起来，“我就说我就说，昨晚我就瞧着不大对劲，周砚钦的眼神都快粘你身上了，他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其他人，那时我就怀疑了，但是你又一脸清白的，我就没做多想，果然你们有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