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及时道歉。


    身体贴得太近，林疏桐的头忍不住往后倾，双手下意识扯着周砚钦腰侧的衣服保持平衡。


    “我帮你系鞋带，你就这么表示？”周砚钦的手隐隐加大力度。


    林疏桐内心小鹿乱撞，横在腰上的那只手让她进退维谷，紧张加上害羞让她变得虚张声势起来。


    “摸摸头怎么啦？那也是对你的一种肯定。”


    “你这话对三岁小孩或许有用，但你似乎忘了我比你还大上几岁。”周砚钦其实对被当成狗没有生气，他只是喜欢逗林疏桐，觉得很有趣。


    林疏桐抬眼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周砚钦，发现他板着一张脸，内心嘀咕一句“真小气”，但不敢大声说出来。


    “不然你摸回来呀！哥哥。”她赌气道，故意把声音夹得矫揉造作，既然周砚钦敢提年龄来压她，那她卖乖一次看他敢不敢应。


    周砚钦的手果然松了力，只是贴在腰侧的手掌悄悄收紧握成拳，另一只手忍不住抬起揉了揉林疏桐的发顶。


    她继续耍赖，故意将浑身重量都压在周砚钦身上，妄图将周砚钦撞开。


    可她忘了周砚钦常年健身，体重比她重上许多，她那点重量压根对周砚钦造不成一点威胁，相反还有点投怀送抱的意味。


    周砚钦手掌还搭在林疏桐头顶上，可是他没用力，林疏桐就将头搁在他肩膀上，还十分大胆地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像团软绵绵的棉花糖。


    他悬停在空中的手转而环上林疏桐的背，轻轻拍了几下，纵容她这一番小孩子做派。


    真好靠啊。


    周砚钦的肩膀宽而阔，周身温暖舒适，还有淡淡的雪松味，她躲在他怀里，江边吹来的冷风一点都吹不到她，忙碌了一下午，好像在这时才得到解放。


    头顶的天空高而深邃，餐厅隐匿在江边几株疏懒的大树和一丛丛竹子里，几只黑鸟从江水上方飞来藏进枝桠，石子路边的矮灌木丛郁郁葱葱，一切都美妙静谧，仿佛时间停止流动。


    林疏桐被突然出现的几声鸟叫声惊醒，她蛄蛹几下，周砚钦立马问她怎么了。


    她是不好意思再靠下去，也不知道就一个系鞋带的事，怎么就发展成拥抱了。


    虽然她也挺享受的吧，但毕竟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还不清不楚，这种亲密动作少做为好。


    周砚钦松开了手，林疏桐恢复自由，江边又吹来一股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拂起她的一边衣角。


    还未到用餐高峰期，林疏桐和周砚钦是店内晚餐时间的第一批客人。


    点好单之后，林疏桐用手轻轻拨弄插在小陶罐里的紫弯葱，周砚钦表白之后，她现在都有点不能自如地应对他，但他们的行为确确实实超出了朋友的界限，陷入一种名为暧昧的氛围中。


    关键是她一点都不抵触，她也没想过要把周砚钦钓地七上八下对她死心塌地，她完全尊重内心的想法。


    哪种状态让她舒服她就维持哪种状态。


    周砚钦坐在她对面，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林疏桐面前。


    “出差给你带的礼物，看一下喜不喜欢。”


    他总是这样从容，明明上一秒还在暧昧，下一秒就能理所当然地拿出礼物，却偏偏给了她选择的余地。


    会不会是情场老手呢？林疏桐本来坚定的心有些许动摇。


    她打开盒子，是一枚彩虹黑曜石挂坠，林疏桐拿出来抵着日光，黑曜石在光线下闪着彩虹般的耀眼晕彩。


    “为什么送我这个？”林疏桐捏着黑曜石，凉凉的很莹润。


    “我希望你永远快乐。”周砚钦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他这周在温哥华时陪妹妹去GranvilleIsland，她妹妹去串珠店时，他恰好路过一家矿物石店，在橱窗外一眼看见这枚黑曜石挂坠，想起之前看见过林疏桐手里戴过一串黄水晶，于是进去买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会买，不是因为这枚黑曜石有多漂亮多特殊，而是周砚钦在上学时听朋友讲过一些晶石的象征意义，依稀记得黑曜石有保护辟邪和吸收负能量的效果，而林疏桐既然戴水晶，应该就不会排斥这枚晶石。


    林疏桐握紧黑曜石，有点动容又有点动摇，哪个女生听见这话会不开心呢。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她不是想证明自己有多特殊，没有想逼迫周砚钦说“我只对你好，只给你送你礼物”这种话来证明他的心意，一个人的好体现在方方面面，但她没有接触过周砚钦的朋友，所以只能自己问他。


    “所有人的范围太广了，而且每个人对‘好’的定义也不一样，我只遵循我的内心，凡事做到问心无愧。”


    这是一个滴水不漏的回答，但能听出语气十分真诚。


    林疏桐有些不满意，“那你还亲我？”


    “这件事我确实问心有愧。”周砚钦坦坦荡荡，“你不用跟其他人比，我也不是随便会送礼的人。”特别是能让他放在心上亲自去挑选礼物的人本就不多。


    “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责任心。”林疏桐嘟哝一句。


    前菜送上来，是一道金枪鱼沙拉，林疏桐喝了一口苏打水，专心吃饭，没再聊天。


    一顿饭从白天吃到夜幕降临，吃了一个多小时，回去的时候依旧是周砚钦开车。


    车子到小区门口，孙涛已经在那里等着接周砚钦回去。


    周砚钦手还握在方向盘上，一边脸隐在黑暗中，一边脸处于光明，他淡淡开口，近乎祈求：


    “林疏桐，今年快要过完了，希望明年我们还可以继续见面。”


    林疏桐捏紧了背包带，在想她都已经主动叫周砚钦一起吃饭了，释放的好感已经够多，但为什么从周砚钦的语气里听出一丝落寞与不安全感，好像她在玩弄周砚钦的感情。


    她确实没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甚至想顺从自然，但不至于把周砚钦弄得七上八下吧。


    没了助理这层身份，确实见面的次数要少了许多，虽然他们现在混同一个社交圈，但是林疏桐不经常出来，周砚钦也没完全融入进来，要见面，就得找理由。


    林疏桐故作轻笑一声，语气轻松，“我还想吃你做的饭呢。”


    最后下车时，她又朝车里喊，“周砚钦，31号我们一起跨年吧。”


    周砚钦回望她，那眼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回到家后，林疏桐坐在房间的单人沙发上，将黑曜石拿了出来仔细端详，这块石头没怎么经过加工，不是市面上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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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的打磨成光滑珠子的样子，而是表面略带粗糙，边缘被简单切割成树叶的模样。


    但品质上好，即使不抛光，彩虹晕彩依然夺目耀眼。


    她是知道黑曜石的象征意义的，她有段时间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萤石，郑黛黛又经常在她耳边唠叨水晶，所以她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


    林疏桐不知道这些带在身边有没有用，她喜欢的原因仅仅是漂亮的晶石吸引了她，但对她来说，心意是大过功效的。


    心意最要紧，肯为一个人花心思就说明在意她。


    周砚钦希望她快乐，确实是她一个长远的愿望。


    快乐分很多种。


    她无法贪心地想要获得全部的快乐，眼前的快乐最容易抓住，她却迟迟伸不出手。


    林疏桐有意让周砚钦先喜欢着，她知道自己伸不出手的原因。


    害怕，是的她害怕。


    -


    周一下班后，林疏桐约了郑黛黛一起吃晚饭。


    郑黛黛一头大波浪卷，随着她的高筒靴一踢一踏弹起又甩落，可惜她的高筒靴骄傲不了多久，服务员领着她到一个中式小包厢，里面是一张矮榻榻米，需要脱鞋。


    林疏桐盘腿坐在手工编织的坐垫上，雕花桌几上的水壶上方水汽袅袅。


    天啊，郑黛黛一进去就见到这幅仙气飘飘的画面，以为林疏桐被什么东西附身，不然怎么年纪轻轻就跟她长辈一个做派，喜欢喝茶养生。


    “真稀奇啊，我还是第一次上茶馆吃晚饭。”郑黛黛一进去，也盘腿坐下，还是十分好奇，“你怎么突然喜欢喝茶了？”


    “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嘛。”林疏桐拎起水壶将沸水倒进提梁壶，“这里的水用的是天然泉水，听说泡茶很好喝。”


    “啧啧啧，你喝奶茶都要全糖的人，居然会喝清淡苦涩的茶，有猫腻？”郑黛黛身体越过桌几，一脸探究地盯着林疏桐，眼睛睁得老大。


    “我都快被你的眼睫毛扇感冒了。”林疏桐身体往后靠，“我就是发现喝茶很提神，而且茶的味道还不错，你就当是点奶茶走奶了呗，不想喝的话就吃茶点还有菜，这里的出品挺好的。”


    “我知道这里，我爸他们来过。”郑黛黛落回坐垫，接受了这番说辞，“不过来这里也不是没有好处。”


    “是什么？”


    “少走五十年弯路，直接步入退休。噢耶！”


    林疏桐噗嗤一声笑出来。


    郑黛黛调侃完，等茶点和菜品端上来，拿出手机一顿拍拍拍，还和林疏桐自拍了好几张，饭是不吃的，图是要修的。


    她终于修好图，精心编好朋友圈发了出去，底下很快有共友回复，一排复制粘贴。


    “改邪归正，可喜可贺。”


    “改邪归正，可喜可贺。”


    “改邪归正，可喜可贺。”


    “……”


    郑黛黛一条条回复：


    “贺礼呢？”


    “贺礼呢？”


    “贺礼呢？”


    “……”


    林疏桐差点让她搅乱今晚叫她出来的目的，等郑黛黛放下手机，她准备开口时。


    郑黛黛又给她下了个重磅炸弹。


    “疏桐疏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