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作品:《死后被男孟婆缠上了

    丁程的意识在一点点下坠。


    血液的流失让她的身体几乎透明,耳边全是血液被抽出的嘶嘶声,就像有一条毒蛇盘踞在她的耳边,吐着冰冷的信子。


    她的手指早已僵硬,无法动弹,可脑海里却忽然闪过江芜秋的脸。


    六七岁的小姑娘刚失去母亲,每天晚上睡觉都紧紧抱住她送的毛绒玩偶;十四五岁,因男生出言不逊,江芜秋打架被叫家长,自己心底认同她,面上还是得训她;再到她长大成人后,自力更生打双份工,回到出租屋累得一沾沙发就睡着的倔强的脸。


    丁程的呼吸越来越浅,她感觉自己快被拖入深渊,但那抹笑脸却始终亮着。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害小秋。


    一股剧烈的恐惧与愤怒在胸腔中炸开,如火焰在冰层下燃烧。


    卢元升起身,抽出已经导不出血液的管子,轻轻抖了抖,满意地点点头,又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别怪我啊,阿程。你知道的,凡事都是为了长远。人间这般美好,我当然要多活几百年。”


    他温声低语,用手给她整理额发:“你不是说,我开心,你就开心吗?我们两个一起,也算和和美美过了一段日子了。”


    “和和美美?”


    一道女声,低低的,却在空气中如雷炸开。


    卢元升的笑僵在脸上,他猛地转头,一张干瘪苍白的脸正贴在他耳边,双眼漆黑,没有一点光。


    “卢元升……”


    她每吐出一个字,空气便随之震颤,桌上的器械轻轻颤响。那具还有残温的尸体剧烈抽搐,而丁程的魂魄已从中脱壳而出。


    地下室的灯泡“啪”的一声炸裂,整片空间陷入黑暗,只余应急灯发出幽幽绿光,把四壁映成地狱的颜色。


    “你说……你会替我照顾小秋?”


    她的声音忽高忽低,里头带着阴冷的笑意,又似乎夹杂着哭腔。


    卢元升疯了一样去抓门把,却怎么都拧不开。冰冷的汗从额头滑下,顺着脖颈钻进衣领。


    他惊恐地回头,只见丁程的魂影如雾般凝形,双手缓缓抬起,十指极长,黑气缠绕其上。


    “阿程,听我解释……啊!”


    一声惨叫。


    丁程猛地扑上去,指甲深深掐入他的肩膀,划破他的皮肉,轻轻一扯,整片皮就被撕了下来。


    卢元升的喉咙里挤出一声极低的呜咽,身体猛地一抖,双手乱抓,指甲嵌入自己的掌心,鲜血直流。


    “阿程……我错了……我……我是爱你的。”


    她没有停,反而伸手慢慢地撕开他的衣襟,冰冷的手掌探进去,直没入他胸膛。她的五指紧紧攥住他的五脏六腑,指尖微微一收,便像泡泡纸一样“啵”地一下被捏碎了。


    爱?她又不是二十岁的年轻人,那么好骗。


    但她发出的声音却温柔得几乎怜悯:“你这么爱我,当然要永永远远和我在一起。”


    卢元升的眼珠开始往上翻,嘴唇发紫。


    “我的血液在你的身体里,”丁程低声呢喃,“你的血肉,当然也要在我的魂魄里。”


    她猛地收手,卢元升发出一声被扼住喉咙的惨叫,身体僵硬地抽搐几下,终于瘫软倒地。


    丁程静静地跪在他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那滩烂肉的脸,指尖划过时,皮肤如灰烬般剥落,露出下面苍白的骨。


    灯光彻底熄灭,一片黑暗里传来了一阵模糊、湿腻的咀嚼声。


    “别看了!别看了,小秋,别看了……”


    丁程的声音打破了画面,白雾散去,包括直播间观众在内的所有鬼都又回到了寒冰小地狱。


    【这、这不会是编排的节目吧?哈哈,比鬼片都恐怖……】


    【旅游局排节目能让楚江王本尊来演?有这么大面子?】


    【呜呜呜小姐姐好可怜啊,那男的死得好!】


    【可怜啥啊!这么看楚江王判得没错啊,这么恶毒的女人,居然还有脸不服。】


    【去你丫的!冤有头债有主,害了人不允许鬼报复??这么说我把你爹杀了你也别来找我哈,你爹该死。】


    弹幕骂起来了。


    “姐姐,姐姐你受苦了。要是我能早点发现不对过去找你,说不定就能把你救出来了……是我不好。”


    江芜秋的泪水一串串落在冰面上,迅速结成细碎的晶痕。她的双手仍紧紧攥着丁程的手腕,哪怕那触感冰冷如石,她也没有半分退缩。


    “如何?尔等还有异议?”楚江王负手而立,声如钟磬。


    江芜秋只是抱着丁程,将额头贴在丁程的肩上,低声:“如果救不了你,我就在这里陪你。”


    她的眼神没有惧意,只有悔恨。


    丁程脑中疼痛,艰难吐出半个字:“不……”


    “且慢。”


    一声清亮的嗓音,犹如银铃坠地,自死寂的寒狱中响起。


    众鬼朝那边看去,只见冉星从幽雾中走出,侧脸被灯笼鬼发出的光映得若雪染霜。


    楚江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略显不悦:“小鬼冗言,于阴律何补?”


    “丁程虽以鬼身复仇,但她之怨非始于恶,而生于被害。”冉星缓缓道,“人死有因,鬼作有由。若非那卢元升以邪术夺命、逼魂成厉,今日何来此祸?”


    一众小吏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观她魂体,未见血腥杀气,反而有自我收敛痕迹。”


    冉星的语调不疾不徐,双眼极亮,又继续上前一步,问道:“丁程,你死后……是如何入的地府?”


    丁程抬起头,眼中仍有余悸,唇瓣轻颤。她望了江芜秋一眼,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吞没:“我……清醒过来后,看到卢元升已经死了,我不敢逃,也不想逃。”


    她顿了顿,似是在回忆那一夜的阴暗与疼痛,声音渐渐哽咽:“我去找了最近的城隍庙,跪在庙门外,一直跪到天亮。庙里香灰落在我头上,我就求城隍,收我魂,别让我再害人。”


    “既是自首,”冉星再度上前,长发微扬,气势如莲开雪上,“理应酌情宽免。”


    她环顾四周,目光缓缓扫过众阴吏:“如此魂灵,却仍被投入寒冰小狱,谁定的案?谁核的卷?”


    小吏们纷纷低头,不敢应声。


    楚江王眉头微蹙,沉声道:“此乃例判。”


    “例判?”冉星抬眸直视楚江王,“那卢元升呢?他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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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不知害了多少人,魂魄如今身处何处?又判了什么罪?”


    “例判是律,非理。若只依例而不审理,那阴司与冤狱,又有何异?”


    “我要,申请重判!”


    此话一出,万鬼屏息,阴风骤涨,灯焰齐颤。


    刘导游不知什么时候把那滚出去的脑袋又按了回去,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纸灯笼,硬是鼓起一点勇气,颤声道:“小冉……不不不,冉小友,刑罚既落,可没有重开的先例了……”


    冉星转过头,语气平静:“并非没有重开先例。阳间历一一四九年,徽州亡商诬冤案;一九二四年,湘西鬼市冤魂案,皆为重审再判。”


    “这——”刘导游脸色煞白,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淌,“那、那可是上百上千年前的事……”


    如今可不是当初的领导班子了……这句话,他是没敢说出口的。


    “改?谁改的?改在哪一条哪一款?公告何时颁布?”冉星淡声反问。


    刘导游被问得结结巴巴,喉咙里只挤出一点气音:“这……这我、我不知啊……”


    小吏终于回过神来,厉声喝道:“大胆!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质疑阴律!”


    冉星面上笑意极淡,话语锋芒毕露:“哦?既然要讲阴律,那我倒要请教一条。”


    “按律,凡枉死者,应先入枉死城,由十殿联判,方可定性。那丁程被害,死状惨烈,怨气非自起,缘何直接送来寒冰狱?是哪位官吏批的卷?”


    这一问,声如裂冰,四周彻底寂静。


    楚江王垂眸,似在思索,而众小吏面色骤变,互相推诿的眼神在阴影里闪烁。


    冉星在车上的时候可没闲着,草草察阅了一番冥府通上公布的阴间律法。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救出丁程,只能尽力抓住漏洞。


    她在阴间这几天,一直觉得这里很有违和感。一边是森严的等级、陈旧的官署习气,以及熟人社会关系网的作风,另一边却又引入很多现代的科技设备,试图建立全新的系统以及规则。


    科技的外壳裹着腐朽的骨,不知是积重难返,还是小鬼们阳奉阴违。具体问题,她在这里时日尚短,不敢贸然指摘。


    但她很清楚,若把这些漏洞堂而皇之地揭到台面上,按照这里的风气和“习俗”,应当是糊弄不过去了。


    观众们也反应过来了。


    【嘶,细思极恐!】


    【对!把丁程送到枉死城来,我东梧大酒店不收她房钱,想待多久待多久!】


    【什么时候地府也有干律师活的了?这小姐姐电话号码多少?我也要打官司!】


    【太牛了,对面的脸色比我这种死了二百年的老东西都难看,哈哈哈哈】


    冉星的声音再度响起,掷地有声:“若不重判,我会请查察司亲至!”


    “区区小民——”那名小吏再度呵斥,却被她打断。


    “哦?这位大哥的意思是,身为群众,我无监察、无质疑之权?那这‘律’,究竟是为亿万魂灵立的,还是为你等官吏遮身设的?”


    楚江王深深地看了冉星一眼,道:“既如此,便重新判决罢。”


    “来人,将那卢元升的魂魄拘来,一并带去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