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临近生产，乔郢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她不想把这种焦虑传染到顾颂庭身上。


    孕期大多数都处在冬天，绿色渐渐消散，顾颂庭在别墅给她修了一个花房，里面的温度很适宜，乔郢祉常常在里面睡午觉，她原本想要一个秋千，但是顾颂庭说害怕她在他不在的时候摔跤，说等她生完之后再说。


    乔郢祉是被梦吓醒的，梦里有一大片血，到处都是血，她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喘气。


    眼泪不自觉从她眼角划出。


    “不对，砚霜，不对。”乔郢祉蹙着眉扶着腰一边流泪找电话一边往房间里走。


    顾颂庭正在给她搭配水果，她最近口味回到了以前的酸甜口，顾颂庭不敢给她吃太甜的东西，每样水果都是他精挑细选品尝过之后才放到盘子里的，等她一醒来就可以吃到。


    见她慌慌张张从玻璃房里出来，顾颂庭连忙放下手中的盘子去扶她：“老婆怎么了？慢点走，别摔着了。”


    “顾颂庭快带我去周砚霜哪儿，我怀疑她出事了。”


    周砚霜出月子没多久就想搬到之前买的房子去住，王鹤在越南犯了事，一直东躲西藏苟延残喘，乔郢祉和朗序也就答应了，只是她一个人带着宝宝不方便，秦朗的母亲一直照顾她，朗母不放心便直接买了房子让她进去住。


    顾颂庭蹙眉见她拿着手机拨打电话，打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


    “我们现在就去，不着急。”顾颂庭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乔郢祉那么着急他心里你也升起一股不安。


    顾颂庭连忙去取车，载着乔郢祉前往周砚霜现在的住址。


    一路上两人都在打电话，顾颂庭给朗序和秦朗打电话，而乔郢祉给秦朗的母亲和周砚霜打电话。


    朗序应该也赶了过去，虽然几人都不明所以，但都不约而同找周砚霜。


    秦朗的母亲去附近商超买食材，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很疑惑，因为她出门的时候才和周砚霜说过话。


    乔郢祉一直打不通周砚霜的电话都快急哭了，不管梦里面的画面是不是真的，她都要去确认一下。


    因为车上乔郢祉还怀着孕，顾颂庭一直不敢把车开得很快，不过平常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今天开了快二十分钟才到。


    车一停下乔郢祉就迫不及待下车。


    “影影慢一点。”


    “顾颂庭不用管我，快上去找周砚霜，听到没有快上去，不要管我！！”越靠近她心里的不安越强烈，几乎是用吼的。


    “好好好，我马上上去，你慢慢上来，好吗？”


    乔郢祉看着顾颂庭飞奔的身影，闭了闭眼睛，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因此减慢。


    乔郢祉气喘吁吁地摁着电梯按钮，等了一会电梯终于下来，她按了周砚霜所在的楼层，看着逐渐变大的数字。


    电梯门终于打开，乔郢祉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顾颂庭有些疑惑，她压下那股不安走过去：“怎么了？”


    顾颂庭心痛地转身把她的眼睛捂住：“别看。”


    乔郢祉不明所以，用力的扯下他的手。


    周砚霜倒在血泊中的一幕映入眼帘。


    乔郢祉呆愣住，嘴巴微张，用力挣脱顾颂庭紧紧抱住她的手，眼泪无声从她眼角滑落，乔郢祉已经哭不出声音。


    “砚霜？”乔郢祉像行尸走肉一般走到周砚霜旁边，蹲下来伸出手想为她擦干净脸上的血，声音颤抖，“周砚霜你别吓我，你赶紧起来，你是不是在和我做游戏？游戏结束了，我找到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乔郢祉有些手足无措地想暖着周砚霜冰凉的脸颊，但是周砚霜僵硬地躺在她怀中，体温正随着时间流逝。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我在这儿呢，我来了。”乔郢祉去摸她脖子，去触碰她的鼻息。


    顾颂庭擦掉脸上的泪水，循着咿咿呀呀的声音看向摇篮中的安安，走过去把安安抱起来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安安脸上也有血迹，不知道是周砚霜的还是王鹤的，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对，对，我们安安，你快看看我们安安，快看看安安呀，周砚霜！！”乔郢祉泣不成声，泪水一滴一滴滴在周砚霜冰凉的身体上。


    怀里的人始终紧闭双眼，没有人回答她，回答她的只有无边寂静。


    朗序来得很快，几乎是前后脚就到，只是是和警察和医生一起到。


    顾颂庭正在检查安安身上有没有伤，解开衣服在脖子上见到了掐痕，顾颂庭嘴唇颤抖，稳住心神看着屋内一片狼藉，乔郢祉抱着周砚霜的尸体痛哭。


    电梯一开，朗序的眼神很快捕捉到乔郢祉怀里的周砚霜。


    一瞬间朗序脑子嗡嗡响，眼泪无声从他眼角流下来，脚上似乎有千斤重。


    顾颂庭哽咽着避开视线，医护人员和警察陆陆续续往里走。


    他刚刚上来的时候大门紧紧关闭，打电话给周砚霜，屋内传来手机的声音但是没有人接，用力拍了好几下门，也没有人回答，他一直记得乔郢祉说的周砚霜可能出事了。


    事急从权，他用力踹开门，脚震麻才把门踹开。


    门一打开就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周砚霜和王鹤。


    乔郢祉现在在她的世界里感受不到任何人，她的手一直在发抖脑袋发麻，哭得快喘不过气来，泪水滴在周砚霜紧闭的双眼上，她着急想去擦，却感受到身下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小姐！！”


    “影影！！”


    ——————


    （前世）


    “影影，只要你不想嫁没人会逼你，爷爷那里我会去说。”乔幼岭穿着黑色睡衣坐在乔郢祉床上看着没心没肺玩手机的乔郢祉。


    “姐，我真的愿意，真的。”二十二岁的乔郢祉很开心自己能嫁给喜欢的人，他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她喜欢他就行，再说只要他们见了面相处一段时间她不信他会不喜欢自己。


    “你不要勉强自己，爸爸也会帮你说话，我们都希望你能幸福。”乔幼岭始终觉得乔郢祉是为了自己，为了乔家才答应爷爷的联姻要求。


    乔幼岭以为那场荒诞的订婚会让两家的联姻就此终止，但是没有。


    乔幼岭记得，去年订婚的时候乔郢祉刚满二十一岁，在这之前乔郢祉都没和顾颂庭见过面，当时典礼上进行到一半，顾颂庭以工作上有事提前离席，乔幼岭还是听别人说当时顾颂庭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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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有事才走，而是在典礼上被一个女人的电话叫走了。


    乔幼岭不想乔郢祉跳入火坑，把那件事告诉她，但是没想到乔郢祉只是摇摇头，沉默片刻后说没关系。


    乔幼岭很想把乔郢祉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搞不懂她为何如此坚持。


    “集团的事你不用担心，乔家能继续在集团走下去就走，不能走下去就是命，一些东西你努力了还是握不住就算了，不必强求。”


    “可那时爷爷和爸爸好几年的心血，还有你这几年日夜辛苦工作才堪堪得到的位置。”


    这几年百岑集团为了更好发展引入太多资本，乔家在集团的股份渐渐被稀释，刚开始还好，后面乔家开始控制不住局面，特别是疫情期间集团旗下的很多公司入不敷出，甚至出现贪I污I腐I败问题，等乔家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爷爷乔海旭一病不起，爸爸乔哲一夜间白了头发。


    短短两年时间百岑集团的利润相较之前三年前至少少了百分之四十。


    乔幼岭五年前就早早被乔哲从美国召回进入集团学习，在集团出事后几乎所有的担子都压到她身上。


    “而且，姐，我喜欢他。”乔郢祉跪坐在床上，说到喜欢顾颂庭时脸上不自觉带着羞涩。


    “哼！你骗鬼呢，你俩见过几次？还喜欢他？虽然是很少有男人长得比他帅，但是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他一个连订婚后都不安分的花花公子，你怕是昏头了才会喜欢他。”乔幼岭没觉得乔郢祉是一个花痴啊，怎么就栽在顾颂庭身上了。


    乔郢祉听自家姐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脸上还是带着笑。


    “你还记得妈妈去世活化那天吗？”


    “知道，你刚开始不愿意去，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了。”


    “对，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乔郢祉还记得那天，那天天气很好，无边无垠的蓝天悬挂着几朵棉絮堆似的云，满园血珀凝香的玫瑰如烈焰般绽放，那是爸爸亲手为妈妈种下的玫瑰。


    少年蹲在她身边，温热的指腹擦去她脸颊上的泪，轻声哄：“小朋友，别让你母亲等得着急不肯走，你看她还在这里陪着你。”


    小小的乔郢祉哽咽着，泪水汹涌而下。


    “别哭了小花猫，你看蝴蝶都着急了。”


    乔郢祉看着在她身边煽动翅膀的粉白色蝴蝶，举着手心去接那只蝴蝶。


    “这，真的是我妈妈吗？”乔郢祉声音沙哑，眼神中带着希冀。


    “是。”少年毫不犹豫点点头，“她要去新的世界了，她会在新的世界看着你等着你，要送她离开吗？”


    乔郢祉愣了几秒，虽然不想送它/她离开，但还是下定决心起身走出灵堂。


    少年跟随乔郢祉走到玫瑰园。


    乔郢祉泪眼朦胧：“你会回来看我吗？”


    蝴蝶煽动翅膀像是在说：“会。”


    “你走吧，不过你要经常回来看我哦，在梦里也行，一定不能忘了我。”


    乔郢祉举起手，觉得不够高，踮起脚尖。


    少年把她抱起来，抱得高高的，乔郢祉看着手中的蝴蝶离开她的手心，向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