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让渠的确在楼下。


    夏舒舒离得近率先发现，挥手和楼下的人打了个招呼。陈青笠也到了阳台边，周让渠恰在此时仰起头，看着她们笑了下。


    打了个招呼。


    楼层距离还是有些远的，夏舒舒也不好大声询问周让渠是过来干嘛的，只准备在微信上问一下。


    孔曼琪就凑了过来：“谁啊？”


    孔曼琪往下一望，孔曼琪倏地一愣，薯片哗啦啦在袋子里碰撞出一连串的脆响。孔曼琪捂唇，差点爆了句粗口：“那不是周让渠吗？他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话音一落，栏杆边的两人都是一愣，差点忘了，周让渠还有个挺出名的身份，特别是在追星女孩面前。


    见眼前的两人都没什么反应，薛悦更是不认识楼下的人是谁，只是一味地趴在阳台上直直地看，觉得很帅。


    陈青笠转身：“我下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下去吧。”夏舒舒走了两步，临出门前瞥到墙边的小镜子。夏舒舒蹭地一下抱住头：“不行不行，我头发油了，军训的时候又出了汗。”


    “粒粒你先下去吧，我得先洗个头。”


    “好。”陈青笠走出宿舍，大门楼下道路旁的香樟树郁郁葱葱，他还站在那里。


    因为身形太过出挑，气质卓群，来回进出寝室的不少女孩子都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周让渠却始终温和地站在那里。


    直到宿舍楼里跑出又一道清艳的身影，众人才纷纷惊觉。


    哇塞，院花男朋友啊！


    陈青笠的长相从小就让人惊艳，短短一个上午，军训时从各个角度偷拍的照片就火速po上了流量最大的校园墙。


    也自发被拉进十大校园女神的评比行列。


    宜大没有校花头衔，毕竟审美各有千秋，可是在医学院，见过陈青笠本人的，都觉得那张脸好看。‘院花’的名号在本人还不知情的时候就已经传开了。


    粉发在空气里荡出一丝弧度，陈青笠到了近前。宿舍楼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往下看着。


    又是‘嘎嘣’一声，孔曼琪手里的薯片不再动了。


    靠。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会觉得青笠眼熟了。她就是那个和周让渠一起上过热搜的粉发女生！


    孔曼琪赶紧转身问夏舒舒什么情况去了。


    楼下——


    阳光依旧炙烤地面。


    周让渠今天应该是过来谈事情的，西装裤垂坠柔顺不留一丝褶皱，衬衫的袖口卷到肘臂。即便是这样热烈的天气，依旧叫人寻不出狼狈的周总。


    陈青笠喘了口气，她跑得有些急，额上渗了一层细汗。


    白色的手帕递过来，用料绵软，混着笑意的嗓音从头顶传下来：“跑这么急做什么？”


    陈青笠气息慢慢喘匀，叫了一声：“哥。”


    “腿怎么样了？”


    陈青笠猜到了他会为这事而来，放在裤缝一侧的手挪了挪，又像怕他不放心，将裤腿提了一部分起来，露出光滑小腿上一片小范围的淤青：“好多了。”


    淤青正中央有一处伤口，是陈青笠开学前去四林山那边骑行的时候摔的。


    好在当时受伤不算严重，伤口结痂以后就开始脱落了，应该不会留疤。


    陈青笠这般出神地想着，小腿却被一抹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周让渠力道不重，仔细检查。却带起一层微微的痒意。


    惹得陈青笠睫毛连着颤了好几下，不敢看地上半蹲下来的男人，嗓音有些发紧：“没事了，让渠哥。”


    周让渠站了起来：“还是要记得擦药。”


    他把东西递给她，里面装着一些消炎的药。还有一个袋子，陈青笠认得上面的包装，是徐汇行的糕点，清甜不腻，算北宜这边的特产。


    陈青笠很喜欢吃，只是距离宜大挺远的。和舒舒也提过一次，没想到周让渠今天都带来了。


    陈青笠手里拿着东西，本来想和他一起出去吃饭，鉴于舒舒还在洗头且午休时间紧张，只得作罢。


    走前，周让渠摸了下她的头，像是安慰。


    他没说他这次过来是干什么，陈青笠也没记得问。


    回到宿舍的时候，舒舒正在吹头发。孔曼琪像是一直等着她回来，但也按捺着兴奋，很知分寸。


    陈青笠把糕点分给她们，又去浴室换了套衣服，出来时，周让渠还在。两人隔空对上视线，他冲她扬起笑，这才走远。


    午休结束，下午的训练依旧如火如荼。


    不过陈青笠在宿舍楼下和‘男朋友’见面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人惋惜女神才刚露面就名花有主。


    王倩也很好奇。


    休息的间隙，她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发问。


    陈青笠这才知道校园里的舆论可以传播得这么快，饮下一口温水回应：“是我哥给我送东西。”


    “我腿受伤了。”


    “啊？”王倩惊讶，因为这事一点也看不出来。可陈青笠小腿位置上的淤青还挺明显的，看上去就疼。


    王倩心里震撼到无以复加，也不再关心什么八卦，只给陈青笠竖了个大拇指：“青笠，你是这个。”


    陈青笠浅浅弯了下唇，耳边的一缕碎发被夏风吹过：“其实也不算很疼。”


    王倩被那笑看得怔住了。


    女神真不是浪得虚名。


    -


    晚间集训结束，陈青笠在外面买奶茶。


    大学城外面的小吃街人还挺多的，陈青笠站在店门外，不知道多少次冷淡回应前来搭讪的男生。


    孔曼琪和薛悦终于捧着关东煮出来。


    “舒舒呢？”


    夏舒舒在卖红豆饼的摊子前，堵到了贺征。


    她挺霸道，翻来覆去在床上辗转一夜过后，舒舒大侠打通任督二脉。


    当年的事彼此都没什么难处，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她这么多年没谈恋爱，更加确信自己喜欢的就是这一款。


    夏舒舒想得很清楚，暗恋那一套她搞不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他知道。


    追男人有什么好丢脸的。


    被她夏舒舒喜欢是他的荣幸好吗。


    一不做二不休，当晚天公就作美，偌大的大学城美食街，完全没有任何计划的偶遇。


    贺征征同学因为美味的红豆饼感觉自己如芒在背。


    转身，并没有发现什么，虚惊一场。回头，老板一声吆喝，从锅里起出两个热气腾腾的红豆饼，贺征刚接过，旁边就是一响——贺征！


    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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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接过红豆饼外包装的手着实颤了一下。


    他偏过头，夏舒舒便凑上来，漂亮眼睛直勾人心：“你手里拿的什么啊？”


    因为离得近，夏舒舒看清了外面的包装，红豆饼的香气也在空中蔓延：“红豆饼啊，我也想吃，闻起来好香啊。”


    贺征稍微有些犹豫，夏舒舒看见他买了两个，笑眯眯。


    另一个果然被他递了过来：“小心烫。”


    夏舒舒作势就要一口咬下去。


    贺征：“欸——”


    夏舒舒的齿尖将要触碰到软糯的外皮时停了下来，随即扬出一个笑。没想到被逗弄，贺征怔了下，心头却没升出什么恼意，反倒是被那明媚的笑意晃到了眼睛。


    他匆匆收回视线，递给她一张纸巾：“我、我先走了。”


    辩论队冠军一晚上结巴几次了。


    贺征的背影走得急，乍一看还有那么一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跑什么嘛。”夏舒舒不高兴地努努嘴，不过很快又调理好。


    青笠已经取完奶茶找过来，夏舒舒喝到甜甜的奶茶心情也好起来。抱着青笠的胳膊蹭了蹭。痒得陈青笠把她的脑袋往外推了推，“头发蹭乱了。”


    “哼。”夏舒舒依旧不放手，抱着她的胳膊小声地笑：“贺征刚被我撩跑了。”


    “他应该招架不住我。”


    这点陈青笠没有意见，她也是这么想的。舒舒笑起来确实很少有人能抵抗。


    “不过让渠哥今天过来好像还有别的事。”话题跳转得太快，陈青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继续：“咱们这届军训不是赶上校庆一百周年嘛，听说还挺隆重的。”


    “校友会的那帮大佬都回来了，让渠哥也在。”


    那很合理了。


    周让渠，他那么优秀。


    ……


    眨眼，为期一个月的军训进行到末尾。


    学校开始进入正式结训演练，第一遍彩排结束，陈青笠所在的女子一队又被调整了位置。她因为形象好，动作标准，背着演练枪站到了第一排。


    宜大是全实战演习，操场上还有人质解救和迷彩头盔烟雾弹。


    她腿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跑起来射.击的姿势利落又标准。又一次口哨声响，演练枪带出的后坐力被陈青笠面不改色地照单全收。


    她在烟雾有些缭绕的操场中冷静锁定目标，发出精准沉响的一枪。


    遥远的操场一头，壁垒之后冒出一道彩色烟雾。


    “啊啊啊啊帅！”夏舒舒放下望远镜在观众席欢呼一声大的，这会儿是实战方阵在彩排，她们手花操方阵能歇一会儿。


    夏舒舒老早就在观望陈青笠打枪。骄傲地竖起了身后的孔雀尾巴。


    等正式汇演那天，陈青笠反而比平时更淡定许多。最开始摸枪的紧张感也没了。她听从教官的指令趴在绿茵茵的草坪上等候出击。


    瞄准镜里再度冒起白烟，宣告营救方行动顺利。


    欢呼声在耳边震响，陈青笠还未起身，隔着瞄准镜和操场的白烟，却不自觉看向了主席台。


    那里，一道熟悉的身影，八方不动。


    似乎也隔着那一块小小的镜头，在茫茫人海中，温柔地锁住了她。


    他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