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辰身上的味道混合着酒味，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他靠在她的肩颈处，呼吸滚烫，手臂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腰，“老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沙哑模糊，带着浓重的鼻音。


    乔苏僵硬地站在原地，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里的心跳。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得到，自己都要心软了。


    但过去的一幕幕犹在眼前，又将她重新拉回现实。


    “你觉得一段都是隐瞒的婚姻走得长吗？你那天和谁去的医院？那个女人又是谁？你说得清吗？”


    “对不起……”


    夏禹辰靠在她的肩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在重复着这几个字。


    爱了这么多年的人，谁都没办法立刻就抹杀他的存在，但让他们真正走到这一步的人，从来不是她，而是他。


    他对自己有过真心吗？


    如果自己松口，重新给他机会，那么他们又会回到之前的日子。


    他隐瞒了自己多少事情，乔苏不得而知，但以后的每一天，她都要过得澄澈自然。


    她选择了他八年，以后每一个八年，乔苏都要选择自己。


    “我们离婚对大家都好。”


    她终于可以放弃这段自我感动的单恋，不需要再次陷入到他爱不爱自己的伪命题中，也没必要自我怀疑，心乱如麻。


    不必再因为对方一句话，一个眼神而彷徨无助，也不必再因为对方一句话，一个眼神而乐不可支。


    八年前的自己，怎么会想到，她会这么决绝地想要离开他呢？


    “对不起……”


    夏禹辰似乎听不到她的话，只是再次喃喃着这几个字。


    乔苏叹了口气，刚想伸手推他，却发现他身上的重量都压了下来，刚才紧抱着她的重量也松懈了，他睡着了？


    她一时哭笑不得，只觉得无力。


    乔苏没有再试图挪动他，而是直接给住在别墅里的刘妈打了电话。


    没多久，刘妈就从里面急匆匆地走出来，艰难地与她一起将夏禹辰扔到了床上。


    夏禹辰似乎睡熟了，碎发搭在光洁的额头上，少了平日的凌厉，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无害。


    像极了在大学里的模样。


    乔苏将他的鞋子和领带外套都解开脱掉了，站起身来，就想要离开。


    “小姐，”却是刘妈开了口，“你不住下来吗？”


    “等他搬走了，我会回来。”


    “小姐真的要离婚吗？我知道你们有感情，你不好过，他也不好过，为什么不好好聊聊呢？”


    乔苏垂下眼眸，“刘妈，我们的事情你不清楚，离婚对我们才是最好的。”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下楼，路过厨房的时候，脚步却停顿了下来。


    冰箱里还有蜂蜜，她冲了一杯蜂蜜水，走上楼放在了他的床边。


    乔苏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几秒，灯光下，他的五官依旧俊朗得让人心动，可她知道，这具迷人的皮囊之下，藏着怎么样一颗惯会欺骗的心。


    “刘妈，蜂蜜水我放这里了，你喂他喝了吧，我走了。”


    刘妈还想再劝，但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已经太晚了，乔苏没有回医院，而是去了市区的房子。


    或许是太累了，她几乎沾枕就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电话铃声吵醒。


    阳光透过窗户缝隙照射进来，乔苏下意识伸手挡了挡，她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现的是她助理的名字。


    “喂？”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乔总，”助理的声音却有些激动，“关山集团的李总来了，说已经和你说好了，要和我们谈关于AI识别系统的合作。”


    “你今天能来公司吗？李总说一定要与你本人谈。”


    乔苏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捏紧，关山集团，李总？


    那个在宴会上刁难自己，让她说出香槟产地年份，之后又对夏禹辰点头哈腰的李总？


    乔苏没有多犹豫，直接起身穿衣服，洗漱化妆。


    见她走进会议室，李总立刻露出了笑容，“乔总，你终于来了。”


    李总态度很是殷勤，就连这份合作协议里面的条款，也十分优渥，对乔苏很有利。


    但乔苏明白，能让李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除了夏禹辰，没有别人。


    夏禹辰是什么意思，她不想去多想，无论他想要什么，乔苏都不可能放弃这份合同。


    这是足够让她公司起死回生的项目，甚至可能更上一层楼的合同。


    夏禹辰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能够让关山集团的李总言听计从，能够进出云楼斋的顶楼，其实乔苏知道，答案也没有那么难猜，但她想不通，难道过去自己所见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她需要这份投资，需要这个合作，哪怕背后有夏禹辰的影子。


    “李总，”乔苏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感谢关山集团对我们公司的看重，这份合同意向书我已经看过，条件确实十分优渥。”


    李总脸上的笑容灿烂，“乔总年轻有为，公司潜力巨大，我们集团也很看好这次合作的未来前景，这绝对是一次双赢的合作！”


    “不过，合作毕竟是大事，涉及诸多细节条款，我需要和团队沟通，也想让我们公司的法务团队过一遍，你看可以吗？”


    她顿了顿，接着说：“当然如果合同没有问题，三天后，我们可以正式签署。”


    李总却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满口答应，“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应该的，谨慎也是好事，乔总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们随时沟通修改，三天后，我会准时带着正式合同过来。”


    李总的态度好到，是几乎害怕乔苏反悔的程度。


    乔苏的心瞬间又沉下去几分，他的这种反应也在印证自己先前的猜测。


    “好，那今天先这样，”乔苏站起身来，伸出右手，“期待后续合作。”


    “必须合作愉快！”


    李总双手握住了她的手，热情得过分。


    将李总送走，乔苏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相框，正是她和夏禹辰，其中一张婚纱照，之前摆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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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半晌，垂下眼眸，还是将它放回了抽屉。


    手机突然响起，是宋颂给她来了电话。


    “小苏，我妈和我说，你搬到新房子里住，是要有人给你暖房的，不然不吉利，今天我带人过去，给你暖房，可以吗？”


    “可以啊，”乔苏立刻同意，“只是我冰箱里没多少吃的了，我一会去买点。”


    “没事没事，我会带过来的！”


    宋颂是她最好的朋友，情谊自然不一般。


    乔苏手里有了新合同，留下来开了个会，讨论了一下关山集团合同的细节，又将工作都安排下去才稍稍放下心来，她看了下表，已经到吃饭时间了。


    她现在的胃口不好，却也会强迫自己吃一些，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外卖是不能吃了，不如直接回医院吃，下午挂完盐水再回一趟市区的家。


    她在心里将计划都盘了一遍，才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只是才走到走廊上，她的脚步就顿住了。


    走廊里，夏禹辰正斜倚在对面的墙壁上，似乎等了有一会儿了。


    夏禹辰和昨日不同，他换了件黑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少了几分平时的虚假温柔，多了些难以形容的沉寂。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复杂的情绪。


    乔苏的心下意识缩紧，立刻警惕起来，“你来做什么？是来送离婚协议书的？”


    夏禹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直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你的唇色怎么这么白？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吃饭了吗？”


    他说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


    乔苏的手指一僵，下意识就想要甩开。


    “今天，是你爸爸的忌日。”他的声音低沉，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往常……都是我们一起去祭拜的。”


    乔苏整个人僵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她竟然忙得全都忘了！


    夏禹辰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放得更缓，“车就在楼下，我陪你去，好吗？”


    他的语气如往日一般温柔，甚至带上了小心翼翼的问询。


    乔苏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于情他们两个要分开了，实在不应该再有牵扯，但于理，他专程赶来，也算是一片心意，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就在她举棋不定之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打破了沉默。


    乔苏立刻接了起来。


    对面传来宋颂的声音，“宝贝，你家的密码发给我好吗？我忘了。”


    “好，”乔苏顿了顿，她的思绪不稳定，重复了一遍，“我家的密码发给你。”


    挂断电话，她打开微信将密码发了过去，一抬头，却发现夏禹辰正看着她。


    看到她看过来，他的眼神立刻又温柔了起来，“是谁？为什么问你要你家的密码？”


    乔苏偏转过头，不去看他，只是朝前走去。


    夏禹辰立刻跟了上来，他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委屈，“你真的不回家吗？我会一直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