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苏的眼泪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擦拭，却不小心误触屏幕上的某个图标。


    程序跳转到了一个自己很久没有打开过的应用。


    备忘录上的消息猝不及防，尽数映入眼帘。


    【今天他下班回来，给我带了栗子蛋糕，明明他不爱吃甜的】


    【下雨了，他还来公司接我，伞大部分都倾斜在我这边，他半个肩膀都淋湿了，笨蛋！我明明有车，根本不需要他接！】


    【跟他抱怨说加班好累，他什么都没说，却在晚上等我回家，还给我按摩了好久】


    【他说，等他的公司稳定了，就带我去冰岛看极光，我一直记得。】


    【今天胃不舒服，他非要拉着我去医院，不过就是小毛病，看他松了口气，我其实很开心。】


    诸如此类，曾经被她记在心底的温暖瞬间，此时却成了一把利刃，刺进她的心脏，带来了迟来的剧痛。


    事实上，夏禹辰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他只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这么用心对她，不过是想要尽快让自己陷入这场骗局。


    她自虐般地往下翻，看到了自己擅自得出的结论：【他一定也喜欢我！】


    看着这些字，乔苏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却又有眼泪落了下来，将屏幕上的字覆盖，变得模模糊糊。


    “苏苏，”看出她的情绪不对，宋颂立刻从她手里将手机拿走，“别看了。”


    手机被抽走，乔苏维持着拿着手机的姿势半晌，才抬头怔怔地看着宋颂，泪水却还在涌出。


    宋颂一边拿着纸巾擦拭她的脸颊，一边絮絮叨叨地骂着夏禹辰，至于骂了什么，乔苏没听清。


    即使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误，但一份付出八年的感情，不是这样，说过去就能过去的，她只是一时还没能走出来。


    “跟我走！”


    程安年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乔苏的手腕，拉着她朝外面走去。


    宋颂想说些什么，但顿了顿，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乔苏的手机塞到了她手中，才看着他们走出去。


    程安年的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一辆红色的跑车，在路灯下格外耀眼。


    乔苏虽然不明所以，但她的情绪低落，只是有些呆呆地看着前方，什么都没说。


    她才系好安全带，引擎响起，跑车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汇入夜晚的车流。


    一路上，程安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专注地开着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光溢彩的线条。


    车子在往郊外驶去，蜿蜒的山路，急转的弯道，跑车的性能被发挥到了极致。


    风声在耳边呼啸，乔苏死死地咬着下唇，脸色苍白，眼神却因为这极致的速度而恢复了些许焦距。


    “喊出来吧，”程安年对着面前开口，“这里没有人，把不开心的，觉得委屈的，痛苦的都喊出来！”


    乔苏有些失神的望着前方的风景，脸上一片湿润，或许是程安年的话给了她勇气，或许是这疯狂的速度撕破了压抑。


    乔苏真的打开了窗户，冰冷的山风立刻灌入，她却恍若未闻，只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窗外漆黑的山谷发出了胸腔里郁结的情绪。


    “夏禹辰，你就是个王八蛋！”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恨你！我恨你！”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


    乔苏语无伦次，声音嘶哑，似乎要将所有积压的情绪全部倾泻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乔苏才重新关上车窗，她的脸上的湿润早就随风干涸，只剩下了低低的哽咽声，程安年则是缓缓降低了车速。


    跑车最终停在了山顶一处开阔的平台上。


    程安年从后座拿出长款羽绒服披在了乔苏的身上，才打开车门锁。


    这里有一座小型的天文台，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繁华，墨蓝色的天空中点缀满了璀璨夺目的星辰，一条模糊的银河横贯天际，美得让人窒息。


    程安年伸出手，指着天空，“看，星星还在，它们会一直在。”


    他没有直接开口安慰，只是用平静又笃定的语气继续说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乔苏，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了，我也在你身边。”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苍白美丽的侧脸上，语气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不管你今后要去往哪里，至少，我会一直在原地。”


    “等你回头。”


    乔苏想说点什么，抬眸却看到了一颗极其迅速，明亮的光芒，毫无预兆地划破暗色的天际！


    是流星！


    她几乎忘了呼吸，瞳孔中似乎还倒映着绚烂的光芒。


    太快了！


    如同她曾经拥有，却眨眼就破碎消失的，自以为是的幸福。


    乔苏缓缓转过头，看向了程安年，而他也在看着她，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刚刚许愿了，”程安年忽然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你一定会幸福！”


    乔苏被他抱在怀里，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表示自己没事的笑容，却发现自己面部僵硬，不听使唤。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乔苏垂下眼眸，看到了上面显示的名字：夏禹辰。


    她只是冷冷地撇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就连懒得去挂断。


    电话到时间自动挂断，紧接着又继续响起，还是夏禹辰。


    乔苏的手指轻颤，下意识就想要伸手挂断。


    “接吧，”程安年却开口阻止，“既然已经决定好离婚，有些话总要说清楚，夏禹辰不是善茬，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说着，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伸手握了握乔苏的手，随即放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程安年说得对。


    乔苏看着屏幕上夏禹辰三个字，在手机铃声即将到尽头时，终于伸手，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里？”


    夏禹辰低沉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了过来，语气中带着急切。


    她抬眸看着远处的星空，语气平淡，“在医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夏禹辰的声音陡然拔高，“乔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现在就在医院，在你的病房里！学会撒谎了？你到底在哪里？”


    这质问的语气，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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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背叛这段婚姻的人是她一般。


    乔苏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和你学的。”


    夏禹辰似乎被这几个字彻底噎住，就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在迅速变差。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平复了心情，语气温柔了许多，“小苏，你到底在哪里，今晚的事情我可以解释，我并不知道会全网直播，我和她……”


    “夏总手眼通天，”乔苏并不听这些，直接打断了他，“想知道我在哪里，不是很简单吗？自己查啊。”


    说完，乔苏并不再给机会，将电话挂断了。


    “回去吧。”乔苏抬眸看向程安年，轻声说。


    程安年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温热，很好地温暖了她的手指，“去哪里？”


    “回医院。”


    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夏禹辰刚去过医院，他生性骄傲，被自己这么说，大概会气得立刻离开。


    程安年皱了下眉，他显然并不赞同，“我留下来陪你好吗？”


    “今晚谢谢你了。”


    乔苏并没有正面回答，跑车沿着来时的盘山公路，和之前的迅速不同，现在却行驶平稳。


    车子缓缓停在了停车场，乔苏率先下车，他将车子停好，追了上去。


    程安年主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可以陪你吗？”


    乔苏抬眸看他，想要拒绝，可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病房里维持原样，静悄悄的没有人，夏禹辰已经走了，乔苏舒出一口气，说不清是在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桌上的饭盒和饭菜已经不见了，乔苏不知道是饭店的人来收走了，还是夏禹辰带走的。


    她给宋颂发了信息报平安，让她别再担心。


    “我睡这里。”程安年指着病房里并不算宽敞的单人沙发，“我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休息。”


    乔苏动了动嘴唇，虽然觉得不妥，但里面的房间已经被夏禹辰霸占，她总不能让他去睡夏禹辰的床，只能点了下头。


    洗完澡出来，看到放在床头的手机还在振动，依然是夏禹辰，乔苏没有理会，直接将电话关机了。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小夜灯，明明身体很累，思绪却无法平和，乔苏闭着眼睛，脑中却满是乱糟糟的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不疾不徐，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她的病房门口。


    乔苏猛然睁开眼睛，就连睡在沙发上的程安年也坐了起来。


    门把手转动，走廊的灯光倾泻下来，露出夏禹辰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还穿着正式西装，只是扯松了领带，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里面的锁骨，他的表情隐在暗处，看不出情绪。


    他的眼神很快地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定格在了坐在沙发上的程安年的身上。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他一步步走进病房，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最终，他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从程安年身上移开，落在了躺在床上的乔苏身上。


    “婚都没离，就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