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虫卵？”覃氏望向丹增朗杰手心的绿色药丸。


    一粒与市面上形状大小都极度相似的药丸，只是颜色上有所区别，覃氏细细查看，并没有在这颗绿色药丸上见到任何奇异之处，更不要说上面存在什么生命迹象。


    覃氏面露狐疑之色。


    丹增朗杰对覃氏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他耐下性子解释：“上京气候湿润阴冷，并不适合包虫生长，所以我用北地特有的茅草混草木灰制成药丸，一旦药丸见水，包虫卵感知湿润就会开始孵化，不出1日，它们便能破壳，而破壳之后以茅草为食，等它们吃掉药丸后便可以重见天日。”


    “它们钻出来不还是会死？你刚才说过，上京气候并不适宜它们生长。”


    “是不适合，所以为了活，它们会拼尽全力尽快找到人体寄生。”


    “人体寄生？”


    “夫人难道没有听到过，许多汉人走商去到北地，最后却没能顺利活着回来？”


    “你的意思，他们都死于这小小包虫手上。”


    “夫人别看这些小虫子，它们可不是吃素的。”


    等等，越说越离谱，前后矛盾，方才说包虫吃茅草，现在又说它们不是吃素的，覃氏皱着眉头打断丹增朗杰剩下的话，她怀疑丹增朗杰在耍她。


    “夫人不如听我说完？”丹增朗杰挑了挑眉，被人打断，也并未露出丝毫不悦，他只是用一对银色眸子平静的看着覃氏。


    覃氏压下心中的不耐，面无表情：“请单先生长话短说。”


    “包虫是杂食动物，可以吃草，但更喜欢食用动物的内脏。”


    他才说完，覃氏便嫌恶地用指关节抵住鼻子，不愿意再施舍半分眼神给绿色药丸，她问道：


    “难道单先生是想要我陶家这庶女的性命？”


    她虽然比谁都希望陶南岭可以突然暴毙，可此行实在风险极大，若被人发现包虫，恐怕亦能轻易推测出事故是北地那边做的，她最担忧的便是旁人猜出陶府之中有人与北地勾连。


    她是半点不愿意冒这等风险的，谁知这时却听丹增朗杰发出一声嗤笑：


    “三娘子如此美丽，我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去死。”


    “哦？”


    此话倒叫覃氏起了好奇，内脏都被虫子吃掉了，还能活？


    “只要随我去北地喝了我族圣水，就不会死。”


    当然喝了之后会经历怎样非人的痛苦才能剥离这些包虫，丹增朗杰也懒得详细描绘。


    “只要夫人将其放在三娘子卧房的盆栽里面，待奴仆浇了水，此事便成了。”丹增朗杰语气一定，他看着似信非信的覃氏，嘴角挂起一抹迷人的笑意，“很简单，不是么？夫人。”


    “若圣上迟迟没有赐下和亲圣旨，她死在陶府怎么办？”覃氏还是有所顾忌。


    “真到那时，我只要人。”丹增朗杰笑容一滞，对这个并不符合他想的假设内容不满。


    他深知眼前这个衣着华丽尊贵的女人有多贪婪，担心她不肯全力以赴帮他，于是补充道：“只要我能得到她，到时她们承诺给你的，丹增朗杰愿意双倍奉上。”


    直到这时，覃氏眼中才有了笑意，不过想到包虫的恐怖之处，她略带迟疑：


    “可是，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拿这玩意儿？”


    “它们在北地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可在上京却是极其珍贵，其他人，我信不过。”他眉眼深邃，当他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时就显得十分深情和真诚。


    此刻，覃氏心中有了些动摇，可她生性谨慎，踟蹰着探出一小半手掌，想到陶宁沅，她闭着眼又伸出去更多了一些。


    “夫人放心，你看我也拿着，肯定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危害。”


    这句话一出，才叫覃氏将那颗颤抖着的，不安的心放回肚子里，她缓缓将手伸到丹增朗杰面前。


    “夫人！”覃嬷嬷在一旁想要阻止。


    丹增朗杰见状，利落将药丸丢入覃氏手中。


    干燥的，表面有些微粗糙的颗粒感，没有她预想中的恶心触感，覃氏慢慢睁开眼看着手中这颗貌似寻常的药丸。


    “那么我就等夫人的好消息了。”丹增朗杰见目的达到，也懒得多加逗留，与覃氏告辞，才跨过门槛，见一灰衣侍女提着裙摆匆匆忙忙从外面奔来说是有事要见覃氏禀告。


    丹增朗杰漠然错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何事？慌慌张张没有半点规矩！”覃氏身边的大丫鬟环儿训斥道。


    “环姐姐，奴婢是府中采买，有要事需见夫人。”


    “夫人可不是什么人想见便能见的。”环儿看她穿的是最末等的下人服饰，轻蔑道。


    “环姐姐，真的是天大的急事，求姐姐通融通融。”灰衣丫鬟急的满头大汗，拉住环儿的衣袖求宽容。


    “何事啊，如此喧闹。”覃嬷嬷的声音从屋内穿出来。


    “嬷嬷，没事，我马上赶——”环儿话还没说完，灰衣丫鬟不傻，她推攘着，立马加大声音喊道：“大夫人，大夫人！奴婢有要事禀告，天大的事，一定要亲自禀告给您！”


    环儿气急，她连忙拉住灰衣丫头，“你这人怎么这样！快走！”


    “让她进来吧，在外面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终于，覃氏的声音传来后外面差点打起来的两人终于安静了。


    灰衣丫鬟匍一见着当家主母，立马跪地，将自己今晨听到的一切如实告知。


    ……


    “你说什么！三娘子和王矻有染？”


    “奴婢所说千真万确。”


    “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覃氏微眯双眸，狠戾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灰衣丫鬟。


    “听说是有人亲眼所见，今早从鹤唳楼传出来的，恐怕——恐怕现下半个上京城都已知晓。”


    “可真是三人成虎！”


    “什么？”灰衣丫鬟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覃氏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陶府的下人们私下都在传，说是舒太妃有意赐三娘子为世子妃，若出了这等丑事，三娘子的名声算是被毁，已没有半点成为世子妃的希望。


    若大娘子后面可以坐上世子妃之位，不知那时她算不算得上头号功臣？


    “罢了，本不想出这等下下之策，现在也只能顺水推舟，将她打杀了事！”覃氏呢喃，她声音很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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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旁侧的覃嬷嬷听见。


    “你去槐树街找魏老头。”


    覃嬷嬷一听，面露踌躇，“娘子，您的打算是？”


    “陶府已是容不下她，我们当然得为她收尸了！”覃氏目光冷凝。


    听到这，覃嬷嬷也清楚了覃氏后面的打算，她出门后便吩咐好两路人马，一路去往槐树街，一波却是直奔单婕刚刚消失的方向。


    这槐树街的魏老头家里是做白事的，可覃氏却在诸多做白事的人中选择他，只是因为魏老头有个不为人知的特殊技艺，那便是——他能让人“死而复生”。


    *


    “鹤唳楼的少东家？”陶南岭凝眉沉思，这少东家究竟什么来头？她知道王矻必然会为前几日之仇进行报复，可她属实没有想到他竟有本事让鹤唳楼出手。


    “据吕先生说的，鹤唳楼的少东家是位女子，不过具体身份他也不清楚，因她常年面覆薄纱，真实相貌从未露在外人眼前过。”丽娘将从范先生处知道的信息悉数告诉给陶南岭。


    “这少东家是谁倒不是我们目前要处理的要紧之事，我怕的是覃氏恐怕要按耐不住了。”说完，陶南岭目光一厉，她望着存菊说道：“马上去找崔氏，就说覃氏知道舒太妃欲给我和梁宸玉赐婚。”


    存菊听后点头未多言一字，便转身朝崔氏的院子疾奔而去。


    丽娘不解，“当日你进宫回来之后便叫我们不要声张，现在怎么却要主动说出去？”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她以为按照陶南岭的性子，不到此事已有十成把握，必不得说宣出于口。


    “因为时机已然成熟。”陶南岭面无表情，她接着对丽娘道：“曹金玲那也可以动起来了。”


    丽娘一听，心下了然，三娘子此次并不愿再容忍，她想出手了。


    “好。”丽娘脚步轻巧，转身便走，那去的方向瞧着像是恕思堂。


    陶南岭看着空荡无人的四周，轻咬贝齿，她为今日谋划许久，此次不叫覃氏死也要扒下她一层皮，叫她元气大伤。


    “三娘子，一群人浩浩荡荡正朝着咱们院子的方向而来。”新换的门房匆忙赶来，他憨直的脸上急的通红。


    “为首的那位是大夫人吗？”陶南岭平静问道。


    门房惊讶抬头，见三娘子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木呐地点点头。


    “知道了，你走吧。”


    “可是——”


    门房似有难言之隐，他搓了搓因紧张而有些发麻的手指。


    “何事？小哥可直说，不必遮遮掩掩。”陶南岭问。


    “我瞧着大夫人身旁还跟了个男人，那人可是槐树街的魏先生！”门房一口气说完，覃氏一行浩浩荡荡而来本就蹊跷，身边还跟着那么个晦气之人，他直觉不对劲，可又怕是自己多想，现下三娘子愿意听，他便将心一横，说了出来。


    “槐树街？”陶南岭将三个字咀嚼于口齿之间，蓦然笑了。


    门房被这抹笑容惊艳，愣了一刻，但他细看之下，却发现这抹笑未及眼底，笑得冰冷，还没等他仔细琢磨，只听门口传来厉喝：


    “来人，将这淫｜妇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