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晚风和煦吹来，带走燥人的热意，凉丝丝地沁人心脾。


    在太平洋副热带高压的影响下，西北季风把带着湿意的沁凉送至整座景元山脉，种满枫树的亚特兰蒂斯酒店后山，赤色枫叶火烧似地染红了整座山峰。


    枫叶下，余渝背靠山岩躺在热腾腾的温泉水里，幸福地呵出口气。


    这是合训第一天闭气比赛的赢家奖励，前几天余渝忙着比赛训练，现下才有空来兑换。


    今天早上，为期十天的合训正式结束。


    蔚蓝美人鱼潜水队以三胜两负的总成绩在合训竞赛中以极小优势获胜。


    十天的合训里，两队分别进行了水下闭气、竖直踩水、游动技巧、互动技巧、泳池竞速共计五场比赛。


    最后一场泳池竞速赛时，比赛完全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两队以2：2战平。


    “去他妈的友谊第一！”


    “今天就是比赛第一！”


    “输的人打扫一个星期的中央鱼缸！！！”


    对面的云姐斗志熊熊，高声呐喊，把整个亚特兰蒂斯潜水队勾得嗷嗷乱叫。


    “副队长！我们肯定可以！”


    这边的图兰也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把比赛状态忽上忽下的余渝叫到跟前。


    余渝为了表现得更像一个正常人类，刻意收敛了自己的实力，但碍于常常把握不住收敛的度，在正常人眼里，只觉得小姑娘还是太年轻，第一次参加比赛，状态忽上忽下。


    “没问题的，教练”


    之前两场比赛的失败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原因，余渝心知肚明，毕竟技巧比赛较为主观，她时常拿捏不准怎样的技巧对人类来说才是合理的。


    幸好最后一场是水下竞速，这可是余渝的强项!


    她沉着的点点头，戴上脚蹼，双手平撑岸边，转身入水。


    两队都鼓着劲儿想要获得最后的胜利，亚特兰蒂斯人鱼们红着眼竭尽全力、斗志昂然，在岸边止不住地为余渝的对手鼓舞呐喊。


    可怜的蔚蓝潜水队总共只有三个比赛队员，爱丽与图兰对视一眼，输人不输阵，她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乐器，默契点头。


    一阵高亢嘹亮的唢呐声响起，伴着阵阵鼓点，好似要穿透所有人的鼓膜。


    “是唢呐——太卑鄙了！”肖云心有不忿，组织姑娘们用更大的音量为自己的队员加油，誓要与对面整个你死我活。


    一向寂静的泳池，此时浑然变成了一场巨大的音量赛场。


    门外，看门的李大爷再也不能像平时那样闲适地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翘着二郎腿看报纸了，他心惊胆战地吞下一颗速效救心丸，期待这群女娃娃们的合训快些结束。


    老大爷泪眼朦胧、西子捧心，心想要是再不结束，他这颗蹦蹦乱跳的心脏可再受不得惊吓了。


    水下的余渝也听到了那阵高亢的唢呐声响，她努力摆动腰肢，先对手一步伸手触岸。


    “哔——”


    方砺吹响口哨。


    尖利的哨声宣告着比赛的结束，余渝以三秒之差险胜对手。


    “好险”余渝深吸一口气，如果说比赛前半程她还收着力气，那么后半程她可真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了。


    流线型的鱼尾和光滑的鱼鳞帮助人鱼族在深海中疾速游动，甚至与凶恶的鲨鱼一较高下。


    但使用幻术隐藏鱼尾后，与人类无异的双腿让余渝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可即便是这样，对手的实力也叫余渝暗暗心惊。


    这个叫做辛茹的女孩，在经历了第一次比赛的失败后，仿佛突然堪破心魔，成绩突飞猛进。


    自此，只要对上余渝，她就咬着牙，用“这是此生最后一泳”的信念，在技巧赛中把每个动作都完成得趋近完美，甚至以微小的差距赢了几次。


    这就是人类啊。


    失败不会使她们气馁，苦难把她们的意志捶打得熠熠生辉。


    这样的人类真是可爱可敬！


    她一把抹掉脸上滴滴答答垂落的水珠，与同样探出水面、一脸懊恼的对手握手致意。


    “啪啪啪”。


    阿依朵拍手，两个队伍整队集合，分列两侧。


    “两队相互致敬！”


    穿着黑白两色泳衣的姑娘们对着自己可敬的对手们鞠躬行礼，屈身时余渝看到，对面的亚特兰蒂斯女孩死咬着唇闷声不吭，大滴大滴的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因为拼尽全力后失败，而流下泪水。


    因为拼尽全力后失败，而期待再战！


    辛茹看向对面的余渝，擦掉泪水，上前一步逼近。


    众人不免提心吊胆起来，辛茹可别因为一时意气去殴打按着自己锤的对手啊！


    只见比余渝高出一个头的女孩抱住娇小的姑娘，“余渝，下次我一定会打败你！”，辛茹语气坚定。


    “嗯，我等你”，余渝也把辛茹紧紧抱住。


    “好了好了，煽情剧到此为止”阿依朵把相依相偎的两人叫开，再不把她俩分开，身边的方教练就快把自己冻成冰块了。


    “我宣布，赛前合训正式结束”


    接下来的几天将会进入更加密集的训练期，直到师姐美人鱼公开赛正式举行。


    按照赛前约定好的奖励，阿依朵把几张温泉通票递给爱丽，图兰想说些什么，又被爱丽拉住。


    阿依朵无所谓地笑了笑，和方砺一起走出赛场。


    余渝踮起脚尖，看了一眼人群后方砺头也不回的背影。


    除了每天早上准时出现的早餐外，两人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突然，一只手臂揽住了心不在焉的余渝。


    “是男朋友吧！”


    肖云暗戳戳，不！是明晃晃地问。


    “不是的！”余渝想也没想，急急摇头。


    她只是贪图人家的□□和好手艺而已。


    “又来了”，亚特兰蒂斯众人扶额兴叹。


    云姐只有训练时看着严肃，可私下里却是一副居委会阿姨的八卦脾气，对队里每个小姑娘的感情状况都了如指掌。


    上次那个谁谁谁，被男朋友劈腿，云姐一接到小姑娘的电话，说是迟那是快，带着几个浑身刺青的大汉杀到现场，把渣男教训得涕泗横流，捂着裆躺在地上叫妈妈。


    经此一遭，那些原本还有些不太喜欢被云姐八卦的姑娘们彻底服气了，谁不想在感情受挫时有一个热心肠的火爆大姐把渣男暴揍一顿呢？


    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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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的是，云姐她真的，骂得超脏、看得超爽啊啊啊啊！


    眼看长得跟明星似的方教练终于离开场馆，几个故作矜持的姑娘终于放松下来，她们不敢找身为前辈的爱丽和图兰，只能对看着最稚嫩的余渝下手，殊不知她们几个的年龄加起来都赶不上余渝的零头。


    “方教练真的不是你男朋友吗？”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脱离比赛状态，大家都不过是一群活泼爱俏的年轻姑娘，一个个眼巴巴地围着余渝。


    余渝挠头，听她们这么一问，才发现自己对方砺知之甚少。


    “他喜欢吃什么啊？”


    余渝不知道，因为无论自己递给方砺什么小零食，他总是会快速地一扫而空。


    “他是哪里人啊？”


    余渝不知道，她想起方砺听她说起故乡时温柔的笑眼。


    “方教练他，有多大呀？”


    对面的姑娘放低声音，凑到余渝耳边嘻嘻出出地问。


    这个余渝知道！


    “方砺二十六岁了！”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余渝很有自信。


    对面的姑娘突然一脸黑线，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方砺就是二十六岁大啊！


    肖云一巴掌狠狠呼上那姑娘的后脑勺，“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人家还小呢！”，她转过头面对余渝，又似春风般和煦，“别听她的，二十六岁好啊！”


    正是龙精虎猛的好时候！


    如果说小姑娘的眼神还懵懵懂懂的，那方教练的眼神她一望就懂。


    没瞧见小姑娘无意经过他身边的样子啊！整个人昂头挺胸，眼神都骚哄哄的。


    她自诩身在局外，是非黑白都看个分明，她把队里几个春心萌动的姑娘拦住。


    姑娘们，别做无用功了，人家帅哥早就心有所属了，就守在小姑娘身边等人家开窍呢。


    我知道人家身材好、本钱大、脸也长得跟明星似的，但爱情这回事啊，它就是完全不讲理的。


    肖云决定为这对青涩的恋人保驾护航，用某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集合！！！去打扫中央鱼缸了！！！”


    “不要啊云姐，再让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亚特兰蒂斯的姑娘们哀嚎一声，脑子里什么帅哥也不想了，悻悻地与余渝作别，拎上工具前往水族馆。


    余渝挥挥手，与新认识的朋友们道别，来到窃窃私语的爱丽图兰身边。


    “小渝，这是温泉通票，今晚约上方教练和你一起去。”


    爱丽把票递给余渝，嘱咐道。


    “一个人小心些，你没有手机，不要离方教练太远”，想了想，图兰加了一句。


    当然，最好也别太近。


    方教练明天还要指导所有人训练，她不想听到人家爬不起床请假的消息。


    余渝歪歪头，接下几张通票，“队长教练，你们呢，不和我一起去吗？”。


    图兰摸摸少女的湿润的头发，“我们要去找阿依朵，当年的事，也该有一个了结了”。


    目送队长和教练离开后，余渝回到酒店房间，她简单洗漱一下，敲响了方砺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