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红色的玻璃瓶压在许小鱼的草稿纸上，里面的液体摇摇晃晃，散发出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


    许小鱼愣愣地看着桌上的跌打酒，又抬眼看向陈立飞，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神有些躲闪，双手本能的把裙子往下扯了扯，稍稍后退一步，显得有些局促。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被陈立飞发现她的难堪，似乎令她更加难堪。


    少女的自尊在这一瞬间悉数暴露在逼仄的休息室中，一时之间，许小鱼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没有看陈立飞，抿住唇，躲避着他的目光。


    陈立飞却没什么表情的坐在桌子旁，伸手打开跌打酒，味道很快蔓延了整个休息室。


    他语气不紧不慢的说：


    “我以前喜欢过一个女的，追了她很多年，身上有一块钱给她花一块五，另外五毛从我好兄弟包里偷。”


    “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了她，每天早中晚给她带饭，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就差把自己的命给她了。”


    陈立飞顿了顿。


    事实上，他还真的连命都给了。


    陈立飞继续说：“但其实她压根就没有把我当人看，我给她的所有钱，她都拿去给了另外一个男的。她把我当备胎，当鞍前马后的奴仆，就是没把我当人。”


    陈立飞看了许小鱼一眼，无所谓的笑了笑：“很丢人现眼吧？但其实自尊这个玩意儿，只要你不把它当回事，它也就没啥伤害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的人生只有你自己，旁人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又何必去在意那么多。”


    许小鱼听到最后，才听出来陈立飞是在宽慰她的自尊心。


    他用他自己的自尊，来宽慰她的自尊。


    “过来，坐好。”


    陈立飞招了招手：“擦完药赶紧上课，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许小鱼迟疑片刻，坐在了他的对面。


    裙子微微往上掀了掀，露出一大块青紫痕迹。


    看起来像是被什么瓶子砸的，痕迹呈弧形。


    陈立飞把跌打酒倒在手心里搓热，盖在了许小鱼伤痕的位置。


    直到陈立飞的掌心和许小鱼大腿上的肌肤相触的瞬间，少女细腻的皮肤触感和陈立飞掌心温热的老茧像是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让两个人都愣了愣。


    许小鱼的脸红了，陈立飞的手也立马移开了。


    “咳咳……”陈立飞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这还是你自己来吧，省得好像我占了啥便宜似的。”


    见陈立飞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许小鱼小脸一红，尖尖脆脆的声音响起来。


    “……什么占便宜，流氓！”


    陈立飞耸了耸肩。


    “好好好，我是流氓行了吧大小姐，赶紧擦完药复习，今天任务重着呢，还想不想要自由了？”


    许小鱼微红着脸垂眸擦着跌打酒。


    她的心微微有些乱，连疼痛感也消失了不少。


    大腿上的肌肤好像还残留着属于陈立飞的温度，许小鱼有些慌张的擦完了跌打酒，语气匆匆。


    “好了快开始吧。”


    在陈立飞认真的给她讲题的过程中，许小鱼扑通扑通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慢慢沉浸在陈立飞沉着温和的讲题声音中。


    -


    晚上十一点，二人结束“战斗”。


    陈立飞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开口：


    “还是和昨天一样啊，这些题至少要做三遍，把公式原理都背清楚。明后两天所有的数学公式都能讲完了，下周星期一开始突击英语，你英语基础有些薄弱，要多花点功夫。”


    许小鱼认认真真的把陈立飞今天写的题目收集好，放进书包里。


    “明天就是周末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许小鱼站起身问。


    陈立飞想了想：“上午要去学校上个自习，下午跟朋友找个地方打游戏吧。但如果明天下午你有空的话，咱们可以下午就开始补习。”


    许小鱼抿着唇笑：“那岂不是耽误你打游戏了？”


    陈立飞说：“不耽误。我可以一边教你一边打游戏，反正教你的这些知识点，我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


    许小鱼点点：“哦，这样吗？”


    直到她瞥见陈立飞似笑非笑的嘴角。


    许小鱼突然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我很笨吗？还需要你来教这些基础的知识点！”


    陈立飞哈哈大笑：“我可没说这话。”


    许小鱼皱起眉头：“你就是这个意思！”


    两个人一路打闹着离开休息室，刚走到酒馆门口，就看见了晚归的老板娘洛胭。


    洛胭今天没化妆，素白的面容也依然挡不住浓眉大眼的美貌，那双妩媚的眼神依然很勾人，只是和化妆的时候比起来，别有一种风情。


    “胭姐，”许小鱼上前叫了一声，“酒馆都收拾干净了，我打算回家了。”


    洛胭揉了揉她的发顶：“记得叫你的小男朋友把你送回家啊。”


    许小鱼红着脸阻止她：“胭姐！都说了我们只是……”


    “只是朋友是吧！”洛胭意有所指的扫了陈立飞一眼，“真好啊，你们现在还是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的年纪，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吧。”


    陈立飞却在这时接了一句：


    “我可没把许小鱼当纯友谊的朋友啊。”


    许小鱼面色一怔。


    耳尖又不由自主的红了红。


    陈立飞是什么意思……


    没把她当纯友谊的朋友，那就是真的当……


    没等许小鱼继续想下去。


    陈立飞嘿嘿笑道：


    “许小鱼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学生，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小鱼儿，叫爸爸！”


    空气中沉默了半晌。


    随后传来了少女惊天动地的怒吼声。


    “陈立飞！想死啊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