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陈立飞注意到许小鱼一直都没有讲话。


    今天的她似乎格外沉默。


    不对，应该是到了酒馆之后就变得有些沉默了。


    陈立飞想了想，问道：“怎么了小鱼儿？是不是被刚才吓到了？”


    自己刚才动手打人的时候，确实是有些凶。


    许小鱼摇了摇头，但还是没怎么说话。


    从前的许小鱼跟在陈立飞身旁时虽然很安静，但也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


    陈立飞看着她微微有些落寞的神情，联想到之前出现在她身体上的那些淤青，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了许小鱼一眼。


    路灯下，少女面容洁白无瑕。


    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打出一层阴影，浓而密的睫毛一眨一眨，看上去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但一想到这个女孩也许真的被欺负了，陈立飞的心里又说不出什么滋味。


    沉默一会儿，陈立飞忽然问：“小鱼儿，问你一个问题啊。”


    许小鱼点点头：“什么问题？”


    陈立飞：“黑色的马是什么马？”


    许小鱼：“黑马。”


    陈立飞：“那白色的马又是什么马？”


    许小鱼不明所以：“白马。”


    陈立飞又笑了。


    “那黑白相间的马是什么马？”


    许小鱼皱了皱眉头：“斑马。陈立飞你幼不幼稚？”


    陈立飞忽然转了个身，面朝许小鱼，用后退的方式往前走，笑着问：“那黑色、白色、红色相间的马又是什么马？”


    “黑色、白色、红色？”许小鱼喃喃道，“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奇怪的马啊？”


    陈立飞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当然是——害羞的斑马啦！笨蛋！”


    许小鱼反应过来，伸出手想要打他：“你无不无聊啊！”


    陈立飞侧身躲开，又伸出四根手指：“这个，用英文怎么说？”


    许小鱼懒得理他，但架不住陈立飞的眼神，还是乖乖回答道：“four。”


    陈立飞又把四个手指慢慢弯曲下来，问道：“那这个用英文怎么说？”


    许小鱼停下脚步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陈立飞哈哈大笑，一边把手指伸直又继续弯曲，一边说道：“这就是wonderful（弯的four）啊！哈哈哈哈哈哈——小鱼儿是大笨蛋！”


    这下，许小鱼终于被陈立飞逗笑了。


    面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洋溢着青春的笑脸伸出手作势要打陈立飞。


    “陈立飞是幼稚鬼！”


    “小鱼儿是大笨蛋！”


    “陈立飞是幼稚鬼！”


    ……


    这是两人第二次一起走路回家，闹腾了一会儿后，许小鱼的脸色又慢慢平静下来。


    她的脸上还是带着温柔的笑意，但眼神之中却有几分惆怅。


    在路口处分别的时候，陈立飞道完别，挥挥手准备离开，许小鱼却忽然叫住他。


    “陈立飞！”


    陈立飞回过头来，看着路光灯下身形单薄消瘦的许小鱼。


    许小鱼灿烂一笑，眉眼弯弯，肉肉的小脸蛋上写满了真诚，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陈立飞，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很温柔，但也很伤感。


    陈立飞微微皱了皱眉，又听见许小鱼说——


    “好在……现在应该也不算晚。”


    -


    今天的许小鱼有些奇怪，但陈立飞也没有特别往心里去，只觉得她只是撞见自己打人被吓到了，送她回去以后就自己回家了。


    现在才晚上七点过，陈立飞还没吃晚饭，有点饿，小跑回去吃安雪做的晚饭。


    岂料他差点没法进自己家门。


    刚到了楼层就看见自己家的门大大开着，门口站满了人，一个个穿得西装革履的，有男有女，看起来很正式。


    这么多人围在自己家门口干嘛呢？


    陈立飞皱着眉头走上去。


    “诶诶诶，让一下让一下，干嘛呢这是。”


    他一边说一边挤开人群往里面走，走进去才发现家里人更多。


    客厅本来就不太大，好些人挤在一起，快要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陈立飞一眼就看见安雪和陈东军有些局促地坐在中间，面对着一行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明显招架不住，一边笑着一边和身旁的人说话。


    “爸，妈，这些都是啥人啊？你俩在外面欠高利贷了啊？”


    陈立飞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了。


    十几二十个人不同的目光打量着陈立飞，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该死，他记得上辈子他们家没人欠高利贷啊。


    难不成重生回来有什么变故？


    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看见他回来，安雪和陈东军立马站起来，把陈立飞拉到沙发中间去，长呼一口气的样子。


    “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打你电话也不接，上哪儿去了！”


    陈立飞这才注意到手机没电了。


    他环视一圈众人：“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没等安雪说话，刚才坐在安雪左边的男人站起身来，开口做了个自我介绍。


    “陈立飞同学是吧，我们是清北大学招生办的老师，我姓徐，你可以叫我徐老师，我是清北大学招生办主任，这次贸然来你家拜访，是想要询问一下你在大学选择时候的意愿，请问你愿意考虑我们清北大学吗？”


    陈立飞瞬间懂了。


    前世他为了林丝蕴放弃了几道大题，导致他只上了一个普通本科。


    所以自然没有名牌大学的招生办老师来家里拜访他这件事。


    而这次清北大学的招生办老师这么大张旗鼓的来。


    应该是已经提前知道他的成绩了。


    陈立飞看了一眼徐老师，徐老师戴着一副没有边框的眼镜，看上去年纪不大，三十多岁，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衬衫。


    他伸出手跟徐老师问好。


    “徐老师您好，我是陈立飞。不好意思，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受宠若惊，差点误会你们了，您坐，不要客气。”


    徐老师眼镜背后的眼神露出一丝欣赏的目光。


    这个学生看起来不像寻常的那些尖子生一样呆呆的，反倒比较圆滑的样子，也会说话。


    “哪里哪里，是我们太突然了，领导本来是想让我们明天一早再来的，主要也是我心急，所以晚上就赶过来了，还希望不要打扰到陈同学你和你的家人。”


    安雪和陈东军连忙在一旁摆手：“不打扰，不打扰……”


    陈立飞倒是随意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客气的话，直奔主题。


    “各位老师这次的行程应该也挺忙的，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吧，请问如果我有报考贵校的意愿的话，贵校这边能给我提供什么条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