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很足，林悦手臂不自觉收紧，她自己都还没注意到，陈明就立刻递上外套。


    “小悦。”


    林悦抄着手，一脸冷漠，陈明碰壁，悻悻然将外套放回原位。


    “昨天你在电话里说，你们公司有最新的治疗方案可以帮助陆凛。”林悦不是来跟他叙旧情的，她之所以答应陈明见面，完全是为了陆凛。


    已经过去大半年，去了许多医院，拜访了许多医生，陆凛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林悦无比焦虑。


    陈明所在的华瑞医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医药公司，两天前陈明给林悦打电话，说华瑞医药想和陆凛合作，只要合作达成，华瑞就会为陆凛量身打造一套治疗方案。


    “这不就是吗？”陈明笑着点了点桌上文件，“我们公司会为他量身打造一套营销方案，请最好的团队包装他，分析他的行为，公布他的身体数据——”


    “等等！”林悦打断他，“营销方案？公布他的身体数据？”


    “这是卖点啊！”陈明眼中闪烁着商业算计的光芒，“人们会好奇，这么帅的男人为什么会有认知障碍。我们会做一系列科普视频，用他的案例来解释这种病症，顺便宣传我们公司的新药。”


    营销？包装？和林悦预想的不同，她低头扫视合同细则，发现那些冰冷的条款字里行间都在把陆凛当作一个奇特的展示品，而非一个有尊严的人。


    “你们是在拿他为噱头，猎奇？”


    陈明的笑容僵在脸上：“林悦，别说得这么难听。这是双赢，他能得到最好的医疗资源，而我们公司也能扭转目前的颓势。你知道的，自从上次那款降压药出问题后，公司股价跌得很厉害...”


    “所以你们需要一个''又帅又傻''的噱头来转移公众注意力？”林悦冷笑一声，将合同推回去，“不可能。陆凛不是你们的宣传工具。”


    陈明的脸色顿时变了：“林悦，你考虑清楚。代言费一千万！”他压低声音，“你不是最喜欢钱了吗？不是总想着翻身吗？这笔钱正好...”


    “用这种方式赚来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林悦站起身，拿起包准备离开。


    陈明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林悦！你别不识好歹！”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会议室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悦挣脱他的手，冷冷道：“放开。”


    “你真的是为了那个傻子来的？不是为了我？”陈明的表情扭曲起来，声音里充满难以置信，“林悦，别装了，我知道你还惦记着我。以前我说东你从不往西，现在为了一个白痴跟我翻脸？”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林悦心里。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陆凛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至少他从来不会为了显示自己的深情，刻意将我推入险境。”


    “郑总他们做的事与我无关，我根本不知道！”


    “那这个呢？”林悦指着头顶12度的空调，“你扮演深情也要适可而止，12度？你咋不直接零下十八度？冻死我得了。然后再从阎王手里把我抢回来，不更显得你深情，不更显得你神通广大！”


    被林悦戳穿，陈明的脸涨得通红，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小悦，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已经给公司夸下海口说能签下陆凛。如果这事黄了，我在华瑞医药就待不下去了！因为姜紫，好多公司都不要我，求求你了，帮我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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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悦这才注意到陈炜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和皱巴的衬衫——这不像他一贯的完美主义作风。


    “那是你的问题。”她转身要走。


    “林悦！”陈明几乎是在哀求了，“你不知道我的处境...姜紫那个贱人......”


    “不准你骂她！”


    陈明赶紧改口：“全公司的人都在背后叫我小白脸...如果我拿不下这个合作，我就真的完了...”


    林悦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陈明以为林悦要为他停留了，看向林悦的眼神充满希冀，结果林悦冷冷吐出两个字：“活该。”


    陈明瞬间暴怒，大叫起来：“我活该？林悦！你不会真以为有了陆凛那个白痴就万事大吉，衣食无忧了吧！你真的以为他被当回事？他们不过是用他炒热度罢了！他每天在拍摄现场被人当猴耍，大家都叫他白痴，所有人都拿他开玩笑...他根本就是个笑话！”陈明逼近，诛心，“你以为你有多高尚，你不也是在利用他吗！”


    林悦如遭雷击，陈炜的话像一把尖刀剖开了她最深的恐惧——她一直担心陆凛在工作中会受到歧视和欺负，但每次问他，他都只是笑着说“大家都对我很好”。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颤抖着。


    陈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已经来不及收回，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怎么？你不知道？陆凛在拍摄现场就是个笑话，导演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十个小时连续拍摄...上周他们还故意用三四个大灯照着他，就是想看这个白痴会不会说不，结果他真是个白痴，在高温下拍了一整天，差点中暑......”


    没等他说完，林悦就冲出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