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匣秋五岁光景，正是开蒙识字阶段，朱栎也亲力亲为筹划孩子的课程，


    纵使无法时刻陪读，也周详为孩子安排了每日的读书内容。


    同一时刻，在应天府皇宫里，


    朝堂刚开始不久，朱元璋神情略显恍惚，心思飘忽不定，


    他正在权衡是否将道教尊崇为国教并广为推广。


    前夜经由国运系统，看见一众道人奋力守护大明国运的一幕，使他心境激荡良久。


    此刻户部官员正奏报黄河水灾难情与灾民安排情形，他却恍似未听进耳。


    往常这类急情他是极为关注的，如今这番举动也让朝中众多官员感到不解。


    静默之中，旁边的王琛小声出言：“陛下……陛下？”


    “哦？刚才说到哪儿？”朱元璋惊觉过来，发觉百官目光尽投于己。


    “回复陛下，正要讲黄河水灾难民安顿事宜，从朝廷……”


    户部尚书强压着心中的惊异再度讲述之前的奏议。


    尚没来得及讲完，却被打断，


    朱元璋径自一挥手说：“这事不早安排了吗？全部迁去汉中府妥为安置。


    ”


    ……


    如此重大决策轻描淡写出口，一干大臣一时不知作何应答。


    “不说这个了，按照原计划，老九处理这些难民应无问题。


    ”


    “那边已经派人通知老九，你们户部只需负责迁徙之事。


    ”


    朱元璋语气中透出不耐。


    众臣相互看了一眼，见皇帝态度明确，也便不再多言，只得默认。


    正待此事告一段落，朱元璋忽然问道：


    “你们怎么看，尊道教为国教？”


    一句话令众人怔住。


    朝堂之上，竟提出将道教定为国教？


    今上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曾出家为僧吗？为何如今转而亲近道教？


    连朱标也露出惊愕之色。


    难道是老九身边那位痴迷修道的亲信影响了皇上？


    只要牵涉道门之事，他就不由自主想到朱栎。


    若说是崇敬神灵，那么推崇道教自然合情理。


    倘若真有神仙存在，信仰道家也就顺理成章。


    莫非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老道人影响了皇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影响朱元璋的那股力量——其实来源于系统！


    这样重大的事情无法单靠一次朝议解决，除非朱元璋强行拍板。


    可他显然还未完全决断，话到此也就不再继续。


    群臣一时语塞，最终只得含糊过去，此事也就搁置下来。


    退朝后众人议论纷纷，没人知道皇帝今天为何如此反常。


    朱元璋独自走入园林，站在凉亭下，望着水面，脑中仍是昨夜系统推演的画面。


    随后，朱标也在园中找到了他。


    “父皇……父皇？”


    朱标接连唤了几声未果，只能轻声唤醒他的沉思。


    朱元璋回神，看到朱标，略带诧异地说：


    “是标儿来了？”


    “父皇今日神思恍惚，可是遇到难决之事？”朱标关切询问。


    “可是因黄河之灾所扰？”


    朱元璋摆手否认：“我是在想，是否将道教立为国教。


    ”


    “道教为国教？”朱标惊讶地开口，“父皇为何会有如此打算？”


    朱元璋神色复杂地开口：“这事儿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从前我虽然出身佛门，对佛道之理了解一二，但始终难以全然相信，觉得里面虚妄之言太多。


    ”


    朱标点头示意理解。


    “可如今不同，我遇见了老神仙，有些事由不得我不信。


    ”朱元璋语气凝重，“更何况道教对后世汉家子民颇有恩义，百姓崇奉道教，并非坏事。


    ”


    朱标闻言，内心顿时有所触动，隐约猜测是不是那神秘老神仙的意图。


    如果真如此，抬道教为尊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且别急着回应，容我静一静，还有些事得细想清楚。


    ”


    说完，朱元璋神情愈发认真。


    他在思考如何再次联络那“系统”，搞清楚心中的疑问，否则他也不会贸然告诉朱标详情。


    朱标望着父亲神情变化，心中暗暗揣测，是否父皇正在与老神仙沟通？便也不再多言，默默等待。


    片刻后，朱元璋在心中对“系统”发问：“当初张真人请神招来的，为何会是老九？我记得他早已去世，怎还可能现身？”


    系统随即回应：因为朱栎临终之时弃去肉身，成就了鬼仙之体，他的神魂得以留存，并与大明龙脉相融，沉眠世间，守护皇朝气运，形同昔日的始皇帝。


    朱元璋闻言怔住。


    老九成了鬼仙，并化为国运龙脉？


    那岂不是说，始皇帝也曾步入这般境界？


    一旁的朱标见他面色骤变，忙低声询问：“父皇，您怎么了？”


    回过神来，朱元璋语气凝重道：“标儿，接下来我说的，你听了可能会惊疑，但不要太过震惊。


    ”


    停顿片刻，他才缓缓将实情道出……


    而听着他娓娓道来的朱标，脸色也一点点变得震惊，手不由得握紧——他万万没有想到，九弟竟然已经脱凡成为鬼仙，更成为守护大明江山的帝魂龙脉。


    他虽从父亲那里确信了老神仙的存在，但没想到九弟竟也是一位修仙者。


    九弟素来研究道术，没想到死后竟能成为鬼仙！


    若在过去，他定不会相信这样的事。


    但现在不同了！


    九弟曾炼制的法器与丹药，的确拥有非凡之力！


    他早有疑问，天底下那么多道士，为何唯独九弟与众不同？


    直到此刻才终于想通。


    九弟所修之“道”，或许才是真正的通仙之路，修道即是修仙！


    于是朱标问朱元璋：“父皇，你说九弟和始皇一样，都在护佑大汉国运？”


    ……


    “那始皇帝也曾达到鬼仙境界，并能像老九一样再现人间？”


    听朱元璋说起始皇的事，朱标震惊不已，同时也激起了浓厚的兴趣。


    那是始皇帝啊！


    九弟竟能与他相提并论？


    实在令人震撼！


    始皇可已经去世一千六百多年了？


    难道他真的还以鬼仙之身存在于世？


    “正是！”


    “老神仙说过，老九和始皇帝一样，都留下了龙脉帝魂，庇佑汉人国运！”


    “只是始皇的帝陵至今无人知晓在哪！”


    “连老神仙也没说清楚！”


    朱元璋慢慢道来。


    朱标听完，更加信服。


    自古以来，无论哪个朝代，皆严禁任何人探寻始皇陵！


    即便一般帝王陵寝，也绝不容他人染指，违者必遭重惩！


    一方面出于对始皇帝的敬仰；另一方面，更是为了杜绝后人效仿，破坏皇陵，开恶例！


    接着，朱元璋又说起张松阳师徒多年来守护汉中寂军墓的事情。


    事实上，不仅是张松阳这一脉，历代守陵之人，包括皇卫道观的道士们，都以性命护卫这片圣地，令人由衷敬佩！


    “难怪父皇早朝时提议以道教为国教！”


    “这些人为了汉人江山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确实难得！”


    “理应尊道教为大明国教！”


    听完朱元璋的叙述，朱标连连表示赞同。


    “你也这么认为？”


    “眼下还缺一个合适的时机，今日早朝你也看见了。


    ”


    “想立道教为国教，首要便是赢得群臣的认可。


    ”


    朱元璋话语中带着迟疑，显然此事难以轻易决定。


    如此重大举措，倘若缺少朝中多数支持，仅凭一道旨意，难以推行。


    毕竟人心并非仅靠命令就能统一。


    必须让人发自内心信服，至少获得多数认同才可行。


    朱标眉头微蹙，神情略显忧心。


    他明白朱元璋的顾虑，却也知道背后更棘手的困难并未说破。


    真正阻碍道教成为国教的因素，是根植于大明体制中的儒家传统。


    本朝并无国教一说，而朱元璋对宗教也一贯持审慎态度。


    儒家之学占据朝堂中心位置，在这由汉人统治的王朝，影响力不可动摇。


    他虽然不喜迂腐的儒臣，但他们出身科举，掌控着文官集团的根基，是无法忽视的力量。


    若道教上升为官方信仰，便会形成对儒家权威的冲击。


    儒门接纳道家的前提，本就是基于双方思想可以共存。


    若局势彻底改变，道教凌驾，二者关系便可能从相容转为冲突。


    朱标曾随大儒宋濂习儒学，也清楚儒学早已融入他的治政思维。


    但与寻常士大夫不同，他不拘泥旧说，朱元璋同样也不盲从。


    在他看来，儒家之道更多是工具，而非必须虔诚信仰的对象。


    至于道门那类神秘说辞，并未真正被他放在心上。


    “父皇所言极是，此事万不可急于推行，应当谋划长远。


    ”


    “得找出让各派都可接受的契合点。


    ”


    朱标最终发话，语中满是无奈。


    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合适的做法。


    ……


    数日后，汉中府衙之中。


    朱栎正翻阅耿青送来的灾情统计奏报。


    要赈灾，掌握详细灾况是前提。


    “统计受灾人口已有二十三万？比料想的还要严重……”


    他低声念道，眉宇间露出担忧神色。


    “目前灾区人数仍在持续上涨，每天增加数万人！”


    耿青站在一旁语气沉重，“粮食储备还能应付，眼下最大的难题，是该如何安置这些灾民。


    ”


    “粮食供应不成问题，目前汉中府的存粮尚足。


    ”


    “关键是，怎么把这些百姓安顿下来。


    ”朱栎表示赞同，脸上露出思索神色。


    尽管他早有打算将灾民迁至汉中，但安置过程远比提供食宿复杂许多。


    就在他仔细考虑解决办法时，门外响起声音：“殿下，陛下刚刚送来了一封密信！”


    耿青走上前接过信函，送信的锦衣卫随即离开。


    这些年，这支精锐早已成为朱元璋与儿子之间信息往来的主要方式。


    虽然朱栎明白自己的行动极可能由此被父亲掌握，但仍一如既往地让他们参与事务。


    打开信封后，朱栎神色一亮：“老头子这回简直是救急了！”


    原本愁着灾民的安置方法，如今朱元璋的一纸命令，正好解决了这一难题。


    “陛下的意思，是让灾民参与道路建设？”耿青迅速明白了他的意图——一条由西安直通应天的路，工程一旦启动，正需要大量人力。


    正好可让灾民用劳动换取报酬，比单纯的接济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