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成精的蓍草是异种，这种玩意儿绝对得是异种头目了。


    这声呼唤如此扭曲可怖，拙劣的模仿生人的音调，让唐厌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怪物向他迈出第一步，地面随之震动。它的一条肉手——由蓍草根须缠绕着人类肢体碎片组成——猛地伸长，向唐厌抓来！


    唐厌连滚带爬地躲开这一击，原先所站之地已经被砸出一个深坑。他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寻找任何可以防身或逃跑的东西。


    怪物的第二次攻击接踵而至，这次是从它体□□出的蓍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而来！


    唐厌抓起倒地的办公椅挡在身前，肉触手瞬间刺穿椅面，离他的胸口只有寸许距离。


    唐厌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特遣署徽章上，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线索。


    借着怪物收回肉触手的瞬间，唐厌猛地向门口冲去。怪物的咆哮在身后响起，更多细碎的触肢和肉触手向他袭来。


    就在他即将冲出门口的刹那，一条特别粗壮的触手缠住了他的脚踝。唐厌重重摔倒在地，手中的徽章也飞了出去。


    “我草啊！”他惊恐地看着徽章滑落到走廊远处，同时感觉到肉触手正将他拖回实验室，拖向那个由母亲变成的怪物。


    绝望中，唐厌的手摸到了背包里的警棍——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还带着这个。他抽出棍状物，用尽全身力气砸向缠住脚踝的藤蔓。


    令人惊讶的是，藤蔓竟然应声而断，流出暗红色的黏液。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暂时松开了他。


    唐厌顾不上疼痛，连滚爬起，冲向走廊那头的徽章。在他身后，怪物已经挤出实验室门口，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整个走廊。


    他抓起徽章，拼命向前奔跑，怪物的咆哮和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紧追不舍。


    转过一个拐角，唐厌看到了紧急出口的标志！希望重新燃起，他加快速度冲向那扇可能救命的门。


    然而就在咫尺就能拉开把手时，门从内部打开，露出幽黑诡谲的内里。


    唐厌身体下意识地避开，想走一旁的公共楼梯。


    然后手中有一股巨力猛然震颤。


    唐厌低头，他哪里拿的是警棍，而是一只断手！


    一只干瘪异常的手将他拖向紧急出口。


    随后门重重关上！


    从外传来无数肉触手疯狂拍打攻击的声响，那声音听得他肉疼。


    门也抵抗不了多久，唐厌看着昏暗无光的楼梯，他已经没办法辨别方向，只能赌一把了！


    这个局势能活到晚上也难说，生机在天台上！


    他拔腿朝楼上跑去，低头看那节警棍——说不清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的断手，仔细一看，它和肉触手完全不同。


    干瘪，像失去了所有水液滋养的枯枝一样。


    周身裹着黑色的胶布。


    等等、他意识到什么，这黑胶布是他放在背包里的。这几天他忙着适应和或让两人的生活方式和复盘军体拳——防身格斗简单招式，还真没有检查包里多了啥。


    包里多了一只手，断手。


    这黑胶布是它给自己裹上的？


    它难道是或让留给自己的？不对！或让是单细胞生物，如果留了一定会让他知道并夸奖称好的，就像他包里隔层的真空烤肉袋——她学会了收纳食物的新方法。


    唐厌脚下一绊，险些摔倒，那只断手竟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站稳了下意识想甩开新来的诡异物，那断手却在手臂处发生九十度扭曲，快速延长，扣住了他的小臂！


    唐厌双目瞪大，“不带你这样碰瓷的！”


    他向上奔跑，每层都有嘶吼、拍打、尖叫声，像一锅煮沸了在嘶鸣的滚烫热汤。


    直到拐入某一层，断手突然再次发力，唐厌半跌在地，手掌撑在把手上。


    冰冷的门把手，门内十分安静。


    顾不得思索，脑中一片晃荡的空白，凭借求生本能唐厌一把拉开门，曲过身子拱进去。


    走廊有穿着医学服的丧尸，好在还没看到他。


    唐厌利用丧尸视角盲区绕开，猫进一个貌似安静安全的房间。


    沉重的防火门在身后自动闭合，将走一切动荡隔绝在外。


    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待他稍稍平复呼吸，抬眼望去，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眼前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偌大的空间里排列着数十个巨大的福尔马林储存池和玻璃标本罐。


    浑浊的液体中漂浮着各种人体器官和组织，有些甚至还在微微颤动。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和从罐中滚落的人体部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药水味，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


    这里显然是医学系的标本储藏室，而且是最大的一间。


    唐厌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尽量避免踩到地上那些破碎器官。


    断手依然紧紧扣在他的小臂上，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令他稍感安慰的是，这干瘪的手掌似乎并无进一步攻击的意图，或许是因为现在一人一手都需要先考虑活下来吧。


    灯管破裂，几盏应急灯发出幽幽绿光，投射出摇曳的阴影。


    唐厌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响，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细微的、有节奏的声响——


    扑通……扑通……


    像是心脏在跳动。


    他屏住呼吸，循声望去，只见在房间最深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一个打开的标本罐前。


    那东西有着大致的人形，但它的身体是由各种不同的人体部位拼接而成——一条胳膊明显比另一条粗壮，皮肤颜色深浅不一，背部甚至嵌着半截脊柱，白森森的骨节暴露在外。


    最令人恐惧的是，它的胸腔大敞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扑通……扑通……


    声音正是从那个空腔中发出的，仿佛一颗看不见的心脏在其中跳动。


    第二个肉人。


    唐厌缓缓后退，希望能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但就在他移动的瞬间，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截断指，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那东西猛地转过身来。


    它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坦的、缝合过的皮肤。但在本该是嘴的位置，皮肤突然撕裂开来，露出一个黑洞，从中发出嘶哑的声音：


    “心……要心……”


    唐厌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怪物空荡荡的胸腔中，扑通声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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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


    它迈开蹒跚的步伐，向唐厌走来，那双由不同人手拼接而成的手臂向前伸出，指尖滴落着福尔马林液体。


    “我可没有心可以给你！”唐厌边后退边喊，手枪射在肉人身体上，却并没有影响它行动。


    看来至少得打中它脚踝关节等部位才能手臂上连接的断手略微松开，指引着他向右侧移动。


    怪物似乎被枪声激怒，加快了速度。


    就在它即将扑上来的一刹那，唐厌臂上的断手突然猛地一扯，带着他险险躲过一击。


    怪物扑了个空，撞倒了一个标本架，数个玻璃罐应声碎裂，各种器官和组织滚落一地。


    “心...给我心...…”怪物从地上爬起，更加狂躁地向唐厌冲来。


    断手再次发力，引导唐厌在陈列架间穿梭躲避。


    有几次，怪物的指尖几乎擦过他的后背，都被断手及时的一带一扯化险为夷。


    唐厌渐渐意识到，这只诡异的手似乎真的在帮助他。它总能提前预判怪物的动作，指引他找到最佳的躲避路线。


    唐厌被逼入一个角落，怪物庞大的身躯挡住了所有去路。


    眼看那双拼接而成的手就要抓住他，断手突然从他臂上松开，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怪物的面部，五指猛地插进那片平坦的皮肤中。


    撕扯！


    肉皮之下，蓍草和人体组织混合的固液体喷溅出来！


    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疯狂地挥舞手臂试图抓住断手。


    趁此机会，唐厌连滚带爬地从怪物腋下的空隙钻出，向房间另一端冲去。


    断手在怪物脸上停留片刻后迅速撤回，重新扣回唐厌臂上。


    唐厌一把推开那扇标有“准备室”的门，跌跌撞撞冲了进去，随即反手将门锁上。


    门外传来怪物的撞击声，但门板相当坚固，暂时能够抵挡。


    唐厌大口喘着气，这里有个通风窗，他可以爬出去，只是没有安全绳索。


    肾上腺素疯狂施压，唐厌倒觉得这个不是问题。


    危机暂时解除，唐厌的注意力回到了臂上那只救了他一命的断手。


    此刻它安静地扣在那里，干瘪的手指微微放松，不再像之前那样紧抓。


    黑胶布松落，露出死白发青的皮肤。


    明明是死人的手，却有独立的意识和力气。


    “好吧，”唐厌对着断手说道，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我们得谈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断手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待着。


    “你会害我吗？”唐厌继续问道，眼睛紧紧盯着那只手，心跳如鼓。


    令他惊讶的是，断手的食指轻轻抬起，左右摆动了一下——就像一个人在摇头说“不”。


    唐厌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你能听懂我说话？”


    中指和食指交替抬起落下，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


    我去，真神了！


    “那……你能和我和平共处吗？就像刚才那样合作？”唐厌试探性地问，心中既期待又恐惧。


    断手沉默了片刻，大拇指食指微微卷曲合拢，化作一个小圈，其余三指缓缓伸开分开。


    形成了——一个清晰的ok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