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昏沉
作品:《风雪里》 尹都城下了一场大雨,从天落下的雨滴个个强劲,将王宫中自得的绿叶打的残败,零落了一地。
刚从昏睡中挣脱出的长孙雪先听到雨声,随后才睁眼。
眼前天气阴沉,但尚可辨得出是白日,长孙雪看着床梁和帷幔发了一会儿呆后,方低头看向那个伏在自己床边的人——玉亭。
她伸手理了理玉亭有些凌乱的发,玉亭因她的动作惊醒,见她睁眼,玉亭眼中的迷蒙睡意全然消散,转变成了惊喜。
“王妃,你醒了!”
长孙雪浅浅笑着回应道:“你可能扶我起来?我有些渴了,想喝水。”
玉亭听后即刻用手撑着长孙雪的背,将长孙雪扶起,靠在了床边,过程中长孙雪觉得腹部的伤口似是比先前更痛了些,不由得皱了眉头。
玉亭见状,边去倒水,边语气戚戚地说道:“王妃先前落水,夜里起了温病,加上王妃腹上原先的伤口还未愈合,便足足昏睡了有三日之久,腹部那伤口的药今晨我已替王妃换过,王妃眼下可觉得好些了?”
长孙雪接过玉亭递来的水,轻声说道:“好些了,只是这腹部的伤似是比之前更严重了些。”
“王妃莫要担心,王妃被赋凌司的那位沉风郎君带回点翠院的隔日,奴便请陛下寻来了宫中最好的医士来给王妃察看,腹部的伤口也用上了最好的药,王妃的伤这次定能愈合。”
长孙雪边喝着水边听着玉亭说的话,她没有忘记玉亭口中的陛下高勉那日在殿上独独夸赞她送的礼物,也没有忘记自己是因着高勉态度的转变才从破败的槐荫院搬到了如今的点翠院之中。
“郎君这几日可曾来过?”
“王妃说得是沉风郎君?”玉亭说着接过长孙雪喝空了的茶盏放到一边,“沉风郎君这几日都不曾来过。”
竟没来过?这倒是出乎长孙雪的意料,她以为沉风的态度有所转变,她与他之间的利益关系也兴许能够长久维持下去。
“不过奴听闻,是沉风郎君帮着寻到了那日将王妃推入池塘的凶手。”
“凶手是谁?”长孙雪追问道。
“是先前便找过王妃麻烦的平真公主。”
“竟是她,证据为何?”
“是她遣人将奴支走,王妃落水的附近也发现了她手下人留下的痕迹。”
“你先前可知晓此事?”
听到长孙雪这突然的问题,玉亭霎时间看向了长孙雪,可惜长孙雪此时正靠在床边闭目养神,她识不出长孙雪问出此问的神情。
“奴不敢谋害王妃娘娘。”玉亭怔愣了一刹,随后立刻离开了床边,低着头跪到了地上。
长孙雪听到动静睁眼,探出身子扶起了玉亭,缓缓说道:“我并非是要问罪于你,我知晓你因着你弟弟的事在吴监侍手下任劳任怨,按照他的要求将这院中发生的事都回禀给他,没有半点自由可言,只是吴监侍能给你的始终有限,他左右逢源钻营向上,拼尽全力还是要唯那些皇子公主马首是瞻,对他们言听计从,我境遇虽差,却有和那些皇子公主面对面坐下来说话的机会,你若是能帮我,我定会寻机会让你出宫探望,去看看你弟弟如今究竟过得如何,也不会让你再在这宫中做多余的苦差事。”
“王妃既打一开始就知道我的事,为何不赶我走?”玉亭依旧垂着头说道,声音带了些哭腔。
“这点翠院中,能陪伴我的、同我时不时说说话的只有你一人。”
长孙雪的话让玉亭抬起了头,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嘴唇嗫嚅着,却没能张口回应长孙雪的话。
“玉亭,这院中只有你我,没人会知晓我同你说的这些话,也没人知晓你我心中的苦楚。”长孙雪看着玉亭的眼睛柔声补充道。
屋外雨声不断,屋内却有着超乎寻常的静谧。
天色越来越暗,屋中的烛火还尚未点燃,长孙雪有些看不明晰玉亭的眼睛,但她感受得到玉亭手的温度,也感受到玉亭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奴……奴会尽力试着按照王妃的意思去做。”
玉亭声音微弱,话语却十分笃定。
感受到玉亭的决心,长孙雪放松下来,重新靠回了床边。
“方才我忘了问你,你可知晓陛下对安排人将我推入池塘的平真公主有何惩戒?”
“奴平日里鲜少打听这些皇子公主的是非,只偶尔在做事时听同僚提起过,这平真公主似是被陛下禁了足。奴知晓这样的惩戒同王妃受过的苦痛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但平真公主是如今宫中最受宠爱的朱夫人与陛下的幼女,这样的惩戒在宫中人看来已是十分严重。”
“我不会挂怀。”长孙雪平静说道。
她此刻并没有对玉亭掩藏心中的想法,她虽知晓高勉如今对她的态度转变,但这转变背后的原因她一概不知,到底她在这王宫中还是孤立无援,孤身一人,凭她一人又能对那平真公主高嫣做些什么,难道要用尽心机将高嫣也推入水中,让她去尝一尝那池塘中咸腥又冰冷的水?
且不论她如今是否能将此事达成,她心中害怕一个高嫣倒下,便会有更多想要将她推下水的人出现,也恐惧那日大婚的事情会再一次重演。
那封由她兄长寄来的信她虽无法确定为真,可信中的内容她却记在了心上,她不该再多生事端,惹来不可控的祸患,平平安安地呆在此处静观其变,兴许才是她达成回到兆国这一重要心愿最该做的事。
“王妃无需去为平真公主烦心,方才奴心绪不稳,倒是忘了将这两封信带给王妃。”
“两封?”
“是两封。”玉亭点点头回答道,“一封是沉风郎君前几日托人转交给奴,要奴交给王妃,另一封则是……”
“吴监侍交给你的,我兄长的回信。”长孙雪将玉亭未能说出的话补全,“吴监侍将信交给你时,可还有说些什么旁的话?”
“不曾,吴监侍只是要我将信交给王妃。”
说罢,玉亭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开口补充道:“吴监侍从未同奴多说过有关此信的事,奴无法告知此信究竟是真还是假。”
“无妨。”
长孙雪边说着边将那封信打开,信的字迹没有变,落款没有变,末尾的刻章也与上次收到的信别无二致。
“我上次同你说的话,你可有告诉吴监侍?”
玉亭将长孙雪的话反应了几刻方回答道:“奴先前确将王妃对信有疑问之事告诉了吴监侍,王妃眼下可还是觉得信有蹊跷?”
长孙雪听后沉默了一阵,随后向玉亭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这次信中的内容和上次别无二致,只是信中会将她接回兆国的承诺更加笃定。
长孙雪还是一字一句地将信上内容看完,随后折回原样,重新放进了信封之中,让玉亭将信放进了那个她用来存放信件的木匣。
在玉亭放信的间隙,长孙雪将沉风托人转交的信展开。
是于娘和小梅的来信,这封信更让她感到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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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于娘和小梅如今已拿着钱财安然离开了尹都城,寻了一份生计,除此之外于娘和小梅还在信中写到,她们在落脚处寻到了一从兆国来此的商人,可帮她们重新回到兆国,等到她们回到兆国,不论覃宫里的人是否将长孙雪写的信送出,她们都会前去寻长孙雪在兆国的亲人,告知长孙雪在此处的状况,让长孙雪的兄长或是父皇派人将她接回兆国。
看到这里,长孙雪不由得心情愉悦,连带着嘴角都微微上扬。
“沉风郎君送来的信可让王妃欢欣?”放完信的玉亭看到长孙雪和先前全然不一样的神情禁不住开口问道。
“你不知晓这信上写了什么?”
“奴不知,吴监侍同奴说过,让奴尽量不要插手赋凌司的事,只需简单向他回禀些沉风郎君在此的举动。”
“是我身边原先的侍者给我写的信,你知晓,吴监侍也应当知晓,我先前托沉风郎君将她们二人送出了宫去。”
“王妃是担忧她们在宫中受到牵连。”
“不错,原先局面混乱,命案又接二连三地发生,我终是这覃宫的外人,我担忧这些罪名会强加到我身上,我身为兆国公主,荣享多年富贵便该承担这样的风险,可她们只是我身边的侍者,与这些事情毫无关联,不该受我牵连,一同葬身于这覃宫之中。”
说到此处,长孙雪停顿了一刹,随后微微笑着看向正专心听她说话的玉亭说道:“因而你放心,此后我若有难处也会拼尽力气将你撇清。”
玉亭听到长孙雪话后看着长孙雪的眼睛愣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奴何来如此殊荣,得王妃这样相待。”
“我答应你的话定会应允。”长孙雪的笑容没有改变,“若是此后你还被人领去做那些你本不该做的事,我便亲自前去将你找回来。”
玉亭听到此处轻轻笑了出来:“王妃想要寻我,可识得宫中的路?”
“你告诉我你常被领到何处去做事,教我该如何走,我定会牢牢记下。”
玉亭心中觉得不可能,却还是憋着笑告诉了长孙雪路该如何去走。
长孙雪仔细听过,又在口中默念了几遍,随后笑着同玉亭说道:“我记下了。对了,我还有一事想要问你,你可知吴监侍将我的情况告知给了谁?或者说,你可知是何人让陛下改变了主意,将我从槐荫院里接出?”
长孙雪虽知晓吴监侍与二皇子有所勾结,但她心中隐隐有感,二皇子并不是那个向高勉提议改变自己境况的人,不然凭着那日黄昏二皇子说给自己的话,将自己困在槐荫院中更便于他行事。
“奴曾问过吴监侍,吴监侍会将王妃的情况转告给宫中另一位姓冯的监侍,那位侍者据奴所知,似是得了陛下应允被赵相指派给那位名叫郭济的官员做事,那人平日里行事并不收敛,因而奴知晓的也就多了些,至于是何人让陛下改变了主意,奴并不知晓。”
“郭济。”长孙雪低声念着这个似是在何处听到过的名字,不断回想。
“奴在王宫中行事日久,对朝堂之事也略有耳闻,郭济此人先前曾与肃亲王结怨,被贬到覃兆边境一小县任县丞,近几年他重回尹都任谒者一职,一直在赵相的手下做事。”
随着玉亭的讲述,长孙雪渐渐回忆起了是在何处听到过郭济的姓名,在高勉那日的寿宴之上,在她吃惊于为何会得到高勉的称赞之后,一侍者匆匆上殿,带来了那位郭谒者收复亡朱余地的喜讯,这喜讯是整场宴席之上唯一让高勉真正动容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