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狠心
作品:《风雪里》 高凌来王府主要是为了同长孙雪商议一件事,他请求长孙雪帮他脱离眼下的困境。
掌管重权的外公被撤职,母亲在后宫中失了宠爱,两个妹妹一个要被当作筹码嫁到良国,一个则还不知事,自己则被派到边境,远离尹都的政治一个多月,这般情境于想要坐上太子之位的高凌来说实是自出生起遇到的最大的困境。
长孙雪知晓高凌处境艰难,却不想他会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听到高凌亲口说出“我请求你再嫁于我”一话后更是十足的惊诧。
“殿下说出此话前,可想过陛下是否会应允?”
“他会同意的。”高凌颇为笃定地说道,“叔母于他有用,加深叔母与覃国的羁绊,可助他成事,他自会应允。”
“帮了殿下,我能得到些什么?殿下又能得到些什么?”长孙雪觉得高凌话中带着的那点笃定实在怪异,因而平静了几刻后方才问道。
“叔母应当知晓我父亲答应叔母回到兆国背后的阴谋,若叔母答应同我成婚,叔母一时间虽不能回到兆国,但也无需承担回到兆国之后的风险,担上叛国通敌的罪责,在覃国之中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至于我,有了叔母身后的兆国作保,一时间我的母族也不会有更多想象不到的忧患,我也能借此机会在尹都城中久待,思考该如何将眼下的局面转圜。”
长孙雪一边听他说着,一边双手交叠支着头,仔细端详着高凌的容貌。
高凌其实长得与那未来得及与她成婚便就战死沙场的叶准有些相像,一样的算不上精致却看上去极为平易近人的长相,眼尾下垂,鼻梁高挺,嘴唇不算厚也不算薄,有明显的下颌角,两者间最为不同的大抵便是气质,叶准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坚定以及独属于少年将军的恣意,而高凌则阴郁沉闷,带着点邪气。
“叔母可思考好了?”高凌出声打断了长孙雪的端详。
“你可钟情于我?”长孙雪向高凌问道。
高凌像是不曾想到长孙雪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没能回答地上来,只定定地看着长孙雪。
“我自是钟情于你。”高凌默了许久方看着长孙雪开口说道。
这话被高凌说得郑重又真挚,不像作假,然正是这点将长孙雪冒头的心思压了回去,虽不能回到兆国,但保住性命和不背叛兆国于长孙雪而言也是眼下最为需要的,只是高凌说着与她合作,却像是怀了真心,若是此时答应,往后定会被这真心所牵绊,再一次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殿下定还有别的选择罢。”长孙雪错开高凌的眼神,直起了身子说道,“殿下的外公原是国中的御史大夫,门生众多,能想出的法子定不会就这一个。”
“你不愿帮我。”高凌领会了长孙雪话中的意思,“叔母可告知我原因?”
“原因就在你的话中,我既是你的叔母又如何同你结亲。”
“我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
“可我在意。”长孙雪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我既已将话说得明白,殿下又何必纠缠。”
高凌见长孙雪一副轻松的模样,心中生出不满来:“可是因为你身边的那个护卫?”
“殿下何必随意揣测,殿下既知晓我不愿意,又何必强求,自可把我说的理由当真。”长孙雪神色不改,“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便先请回吧。”
“他有什么好?他可知是你亲手杀了高恪?”高凌像是没有听到长孙雪说的话一般,继续说道,“你一个死了夫君的王妃同一个护卫交往过密又何曾在意过旁人的眼光?你竟拿这种理由搪塞我。”
“殿下看来并没有旁的事情要与我相商,殿下既如此知晓我的用意,难不成是要我将话说得更明白些?”长孙雪一边为自己添着茶一边说道,“我与殿下毫无情谊,不愿再嫁与殿下,如此说,殿下可满意了?”
高凌听后不再言语,接着又沉默了片刻后方说道:“我昨日方从林城返回尹都,进宫向父皇述职时,听宫中侍者言语,说叔母你曾见亡魂,还曾想过自缢。”
“殿下既知晓当初是我动手杀了高恪,也该知晓我这人满口谎言,惯会伪装,宫中流言何必记在心上。”
高凌看着长孙雪脸上丝毫不在意的神情,静默了许久,思考了许久仍就不得半点办法,将一个翠色的玉镯放到了长孙雪的面前:“既知你安好,我便不在这王府中久留,听闻府中正在修缮祠堂,这玉镯便当作我给高恪添的香火钱。”
“这玉镯我不能收。”长孙雪看着拿桌上成色上佳的玉镯说道,“我每日手抄的经文想必已能抚慰夫君地下的亡魂,便不劳二皇子再多费心。”
高凌见长孙雪拒绝便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将拿出的玉镯重新收回袖中,冷着脸起身离去,再之后他便在门外遇见了刚换了身利落衣裳的沉风。
“郎君此次外出可有像先前那般给我带些东西?”长孙雪同沉风说完方才在此处发生的事,笑着同沉风继续说道,“先前郎君给我的花钗我很是喜爱,这些日子日日都戴在了头上。”
沉风闻言看向长孙雪头上簪着的花钗,他的感觉没有出错,花钗上茜色的玉石的确与长孙雪极为相配。
“带了。”沉风点点头回应着长孙雪的话,这次他没有再带首饰,而是从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放到了长孙雪的面前,“我见你对刀剑似乎有些兴趣,长剑不易掌握,匕首倒是易上手些,携带也更方便,可做防身用。”
经高恪一事,长孙雪看到匕首都下意识地有些心慌,看过桌上那把匕首后,她又抬头看向沉风,想起了沉风并不知晓她与高恪一事,之前在兆国时,她最喜收到的生辰礼的确是各式各样轻便的刀刃与弓箭。
“多谢郎君。”长孙雪说着拿起了沉风放在她面前的那把匕首,细细端详。
刀鞘做得很朴实,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接着长孙雪将匕首从刀鞘中拔出,流畅而又锋利,想必是造诣颇高的工匠打造,只是这刀刃的走向令长孙雪觉得有些熟悉。
“郎君送我的匕首看着便是极好的,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锻刀工艺如此高超的工匠?”
沉风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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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了一刻后,方开口回答道:“从兆国。”
沉风话中的三个字让长孙雪脑中放松的弦绷紧,她尽力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目光落在手中的匕首上,稳住声线向沉风问道:“郎君去兆国是去杀谁?”
“一个不听话的细作。”
长孙雪放心下来,架着的肩膀也松懈下来。
“那郎君此行可成功?”
“算是成功。”沉风模棱两可地答道。
他并未将那逃离赋凌司控制的细作杀害,而是带着个毁去面容且换作那细作装扮的女尸回到了赋凌司,供赋凌司的人核验。
“这么说来应是不十分顺利。”长孙雪说着将匕首重新插回了刀鞘之中,“郎君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沉风无法向长孙雪准确地形容出那时的感受,只得将那时的情景如实地同长孙雪讲道:“我动手那日,兆国的那座边城也在落雨,那细作有几分本领,却还是不敌,最后在我挥剑之时,有一男子挡在了那细作身前,那男子不属于赋凌司,那细作应当是在兆国执行任务时与其相识,那男子与我谈了条件,我便按着他的条件,带一女尸回到了赋凌司复命,助他带着那细作逃离。”
“大抵是没能狠下心来罢,郎君幼时便来到赋凌司,不得不杀人见血谋得生路,郎君心中大抵也不想这样做,只是迫不得已。”
“如你所言,最开始的确是为了生存,可之后我也不知为了什么,只是一直在做这杀戮的事。”沉风说到此处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道,“我放走那细作,心中约莫是有几分羡慕的,她愿为了心中执念违背赋凌司,我便也想像她那样做,可我心中空空如也,即使这样做也得到不了什么。”
“郎君既已愿意做出改变,又何必定要有所获得。郎君不必强求自己,不如因着这点改变赞许自己,再品味这改变中的滋味,心中兴许便不会再空空如也。”长孙雪看着沉风颇为严肃地说道,“郎君可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改变?”
沉风想了好一阵后回答道:“不是,这样的改变有的是因你,有的则是因为康皓。”
长孙雪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姓名,又接着问道:“郎君因我的改变我看在眼中,那郎君因康郎君又做出了什么改变?“
“我没能动手杀了他。”沉风如实同长孙雪说道,“有几次我将长剑抵在他的脖颈上,却没能下得去手,用剑划开他的喉咙,可面对他时我心中的情感却与面对那细作时不同,我心中只是有些不忍。”
“郎君眼下可还时时去探望康郎君,同康郎君弈棋?”
“偶尔会去看看他,至于弈棋,我兴致缺缺,康皓被我关了太久也没了兴致。”
长孙雪听后没再多说些什么,默默将沉风面前空了的茶盏再次添满。
“郎君远行归来,我却拉着郎君说了好一阵的话,郎君若是乏了,喝了这盏茶便早些毁去歇息罢。”
“好。”
如长孙雪所言沉风确是有些疲乏了,他闻着屋中梅花味道的熏香,将面前的茶盏拿起,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