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脱身的阿宝，瘫坐在地上大口喘了几口气，随即一抹鼻子，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阿宝得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回头瞅了瞅那流光溢彩，依旧看似毫无破绽的结界，心里美得直冒泡。


    “嘿嘿，这回可关不住我啦！”


    自由的感觉像最甜的蜂蜜，瞬间淌遍了全身。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裙和沾了草屑的发髻，循着凌渊的味道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还忍不住哼起了自编的小调。


    那调子没什么章法，带着点山林间的野趣和少女的娇憨，歌词更是即兴发挥，含糊不清。


    “嗯嗯~嗷嗷~滚滚我呀~滚出来啦~”


    “没有糖糕~也有自由~啦啦啦~”


    哼到兴头上，阿宝甚至还模仿着原型时走路的样子，两只手虚虚地在身前晃悠，肩膀随着步子一摇一摆，模仿着熊猫内八字的独特步态，显得憨态可掬。


    路过一丛矮树，她还顺手揪了一片嫩叶，放在嘴边吹着不成曲的音节，发出“噗噗”响声，自得其乐。


    一只刚刚越狱成功的快乐小熊，阿宝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我做到了”的喜悦和重获自由的轻松。


    此刻凌渊正隐身在制香黑窝点的高墙外，蹙眉观察着里面的守卫分布和阵法节点，思考着最稳妥的潜入方案。


    阿宝就像一道黑白小旋风，精准地扑过去，撞在凌渊背上，险些让他气息一岔。


    凌渊低头，刚对上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她怎么逃出来的，就见阿宝顺着自己的目光，也朝那戒备森严的高墙望了一眼，小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凌渊你想进去吗？”


    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我懂了”的雀跃。


    “阿宝帮你找！”


    快点结束了好去找吃的。


    阿宝大人亲自出马。


    她迅速锁定了墙根下一个被茂密杂草半遮掩的……狗洞！


    这不是明明有路的嘛！何必那么麻烦！


    阿宝毫不犹豫地原地趴下，身子灵巧地一缩，瞬间把自己团成一个圆润紧凑的黑白球，瞄准方向，“咕噜噜”地就朝着那个狗洞精准地滚了过去！


    动作流畅迅捷，仿佛一道黑白相间的小旋风。


    守院的两个壮汉只觉眼角黑影一闪，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东西极快地从墙角的狗洞滚了进来，停在了院子中间，还因为惯性晃了两下。


    两人：“？？？”


    什么东西？


    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那个“球”舒展开来——赫然是一个穿着黑白衣服、脸上脏兮兮的少女！


    阿宝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时间，跳起来，左右开弓，小拳头带着破风声，“砰！砰！”两下，精准地砸在两个壮汉的下巴上。


    两人哼都没哼一声，眼白一翻，直接倒地晕了过去。


    阿宝潇洒地甩甩手，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大门那，从里面“吱呀”一声把大门打开了。


    她仰着小花脸，看着门外还一脸错愕的凌渊，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我厉害吧快夸我”的期待表情！


    凌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翻涌的无语和震惊，快步走进院子，开始逐一搜查房间。


    当凌渊推开最里间那扇虚掩的房门时，里面一道黑色人影惊慌转身。


    只见他浑身包裹于黑斗篷之中，手中抓着一把色彩妖异的线香，似乎想将其点燃！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道黑白相间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凌渊脚边滚过——正是阿宝！


    她精准地一个加速，如出膛的炮弹。


    结结实实地给了那男人一记“熊猫头槌”！


    “咚！”


    斗篷男猝不及防，被撞得眼冒金星，手中的线香撒了一地，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去，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


    凌渊甚至没来得及出手，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他低头，看着功成身退，正坐在地上得意洋洋甩着脑袋的阿宝，再次陷入了……


    骄傲。


    果然他家滚滚就是不同寻常呀！


    凌渊不再迟疑，仙力化作无形枷锁，瞬间将那调香师束缚在原地，夺下了他手中的香炉。


    那调香师依旧在地上挣扎着，眼中闪烁着狂热与不甘的光，嘶吼道：“你们懂什么！吾乃梦巫！我获得了蚩尤大人的指引！我将重建梦桥，迎回战神！”


    蚩尤……又是蚩尤。


    这人即便身死道消，残留的执念却依旧如跗骨之蛆，阴魂不散。


    凌渊眉头紧蹙，正欲以仙术直接探查其记忆深处——


    “喂！”


    一个清脆又带着不满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只见阿宝蹲到了被捆成粽子的梦巫旁边，小脸凑得很近，乌溜溜的眼睛充满困惑地瞪着他。“你老是说梦桥梦桥的，那个桥……它好吃吗？”


    梦巫狂热的咆哮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脸错愕地看向阿宝，显然没跟上这跳跃的思维。


    阿宝见他不答，以为他没听清，又耐心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还比划着：“就是，那个桥，是甜的还是咸的？脆不脆？有竹笋好吃吗？”


    她可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重要问题！


    梦巫的脸憋得通红，试图解释：“那不是吃的！那是通往……”


    他话还没说完，阿宝已经失去了耐心。


    她伸出食指，对着梦巫的额头，不轻不重地——“咚”地弹了一下！


    “不好吃你干嘛老是念叨！”


    阿宝气鼓鼓地得出结论，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还以为有什么新零嘴呢！”


    这一记“脑瓜崩”看似儿戏，其实蕴含了食铁兽与生俱来的力道，弹得梦巫脑袋嗡嗡作响，眼冒金星。


    阿宝见他发呆，又凑近了些，继续用她独特的逻辑开堂审问。


    “那个蚩尤大人……他给你发好吃的吗？”


    “他长得好看吗？有凌渊好看吗？”


    每问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若是梦巫答不上来，她便又“咚”地补上一指头。


    几个回合下来，梦巫已被弹得额头发红，眼神涣散，满脑子都是“好不好看”“零嘴”之类的词汇，那些宏图大业、战神归来的执念，竟被这连环“暴击”砸得七零八落。


    凌渊在一旁，原本凝重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他看着梦巫被阿宝这无厘头的一问一弹搞得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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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仰几乎崩塌的模样，默默散去了指尖凝聚的搜魂仙光。


    梦巫甚至神情恍惚地回忆起那段改变他命运的“神启”。


    “那夜……我在古籍中寻找香方，疲惫入睡……梦中，我站在一片血色的荒原上，雾气弥漫……然后，我看到了他！”梦巫的瞳孔因恐惧和兴奋而放大。


    “蚩尤大人……他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巨大，穿着玄黑战甲，他站在那里，脚下的土地都在哀嚎……”


    “无数冤魂的哭泣和兵刃的交击混在一起……我听不清具体字句，但我知道……他需要力量，需要生灵的梦境之力……我为大人寻找‘倦梦散’的配方……告诉我，只要让足够多的人沉入他编织的梦境，就能汇聚力量，构筑梦桥……打开他归来的通道！”


    梦巫越说越激动，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我是被选中的人！我将完成这伟大的使命！”


    凌渊面色凝重。


    他明白了，这并非简单的邪术害人，而是蚩尤残魂在试图利用人性的弱点与贪婪，悄然布下的一枚棋子，意在从梦境层面侵蚀现实，为其复苏铺路。


    若非阿宝阴差阳错地发现……


    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再多言，仙力运转，彻底封印了梦巫的修为与这段危险的记忆。


    一旁的阿宝，还好奇地蹲在地上，研究着那些制作线香的古怪材料了。


    这儿嗅嗅，那儿嗅嗅。


    甚至还伸出指尖想去沾一点粉末尝尝味道——


    “危险！”


    凌渊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起，抱离那堆不明之物。


    阿宝在他怀里不满地扭动：“凌渊，那个红色的，闻起来有点甜……”


    凌渊无奈，将她稳稳放在安全角落，随即指尖弹出一簇纯净的仙火。


    火焰落在那些诡异的香料和器具上，立刻熊熊燃烧起来，散发出一种不同于之前的、带着净化意味的清香，很快便将所有隐患焚为灰烬。


    所有“倦梦散”的配方与原料化作一团火光，在风中飞散，留不下一点痕迹。


    随着香气消散，城中那些长眠的百姓一个接一个睁开眼睛，迷茫地揉着眼，仿佛从一场过于绵长的午睡中醒来。


    姑苏城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节奏。茶楼里再度热闹起来，酒肆小贩的吆喝此起彼伏。


    事情解决后，凌渊带着阿宝回到那个小园子。


    他仔细检查自己布下的结界，果然在边缘处发现了一个被暴力撑开、尚未完全修复的扭曲痕迹，旁边还有几个小爪印和蹭掉的泥……


    凌渊忍不住以手捂额，头痛不已。


    始作俑者还气呼呼地扯着他的袖子告状。


    “凌渊！你的结界好硬！你看！”


    她指着自己还沾着点草屑的头发和脏掉的衣服，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我挤出来的时候可费劲了！差点卡在那里！”


    凌渊看着阿宝理直气壮告状的样子，伸手替她摘掉头发上的草叶，语气是十足的无奈和一丝藏不住的宠溺。


    “唉……真是防不胜防……”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任何物理上的结界，恐怕都关不住这只为了吃喝玩乐能爆发出惊人潜力的熊猫精。


    真正的“结界”是——时刻把她带在身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