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山路陡峭，前方巨石挡道，凌渊刚要掐诀推算地形，阿宝已嗷一声扑上去，双爪拍下去，“轰隆”巨石炸裂！


    荆棘丛阻路，她更是“哧啦哧啦”一路横冲直撞。


    因为皮实，完全不怕扎，愣是开出一条直道来。


    凌渊本是衣袂飘飘，跟在她身后，只觉得被藤蔓勾得密密麻麻，几乎成了补丁布。


    “……其实我们可以绕一下的。”


    阿宝：“为什么要绕！直线最短啊！”


    凌渊：“……”


    他竟是无法反驳。


    阿宝祖宗偶尔还会被长途跋涉磨得没了兴致，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打滚耍赖。


    “不走了啦！再走就饿死了！”


    凌渊淡淡道：“……听说那金色竹子，就在前面那座山后面。”


    “真的假的？！”


    阿宝立刻蹭地跳起来，眼睛放光，冲锋号似的喊。


    “冲鸭——！”


    然后就噔噔噔一马当先跑没影了。


    凌渊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忍不住抬手按了按腰，叹息一声，御风追了上去。


    就这样，在“寻找传说中的美味金色竹子”的奇葩动力驱使下，两人一路鸡飞狗跳，歪打正着，竟真踏入了那金光闪闪之地。


    只是，眼前并非传闻中的金色竹林，而是一片荒凉死地。


    乌云翻涌，血红色的光自大地裂缝中溢出，仿佛地狱在呼吸。


    荒地的中央，耸立着一座用黑石垒成的祭坛，四周符文发着幽光，冲天的煞气如同一柄倒悬的巨剑，直指九霄。


    阿宝瞬间呆住，眼睛瞪得溜圆，根本没听见天地震颤，只失魂落魄地吐出一句。


    “……诶？我的……甜甜的金竹子呢？”


    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委屈巴巴地嘟囔：“骗人……连根绿色的竹子都没有！全是破石头！坏透了！”


    凌渊却眉头紧锁，浑身仙力隐隐波动。


    这地方是……归墟之眼。


    他伸手一拂，将阿宝拉到自己身后，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阿宝，”他低声道，眼神紧紧盯着祭坛上的符文与人影。


    “不要离开我身边。”


    深山的隐秘之处，一座古老的祭台矗立于月光下。


    祭坛之上，几名身披黑袍的巫师正狂热吟唱，声浪震耳。


    祭台中央，摆放着一截竹子，却早已被血色浸染，散发出诡异的光泽。


    旁边还陈列着一副黑白战甲，以及几件古老的兵刃残片。


    还有金闪闪的粉。


    仔细一嗅，竟还带着几分铁锈味道。


    祭台中央，一道模糊却威仪不减的高大虚影——正是蚩尤残存的战魂意念，正静静悬浮着。


    一名身着古老服饰的祭司正念念有词，引导着从姑苏城昏睡百姓梦中汲取的奇异能量，汇入那虚影之中。


    空气凝重得仿佛能压碎骨头。


    阿宝却在一旁小声嘟囔。


    “……这竹子看着，一点都不好吃。”


    根本就是摘下来很久了好吧！


    她可是一只挑食的滚滚！


    凌渊没有回应，衣袖微震，仙力如山岳般压下。


    他知道，他们的闯入，大约是蚩尤和魔将九黎他们精心安排的一个局。


    以生人梦魂之力滋养上古战魂，此乃逆天禁术！


    “住手！”凌渊清喝一声，面色冰寒。


    仙光自其身周绽放，便要打断这邪异的仪式。


    就在这时，祭台旁阴影扭动，玄甲重装的九黎再次现身。


    他手持巨斧，挡在祭台之前，一双赤瞳中烈焰翻滚，就这般看着凌渊。


    “凌渊仙君，此事与你无关，亦非为祸人间。”


    九黎的声音低沉如旧，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杀伐之气，多了几分沉郁。


    “吾主蚩尤，乃兵主战神，不应就此湮灭于岁月。此法虽涉梦魂，然吾等只取微量，不至伤及生人根本，只为唤回吾主一丝真灵，求一个再现世间的契机。”


    凌渊眸光锐利：“荒谬！梦魂乃生灵神念所系，岂容尔等窃取炼化？纵是无伤，亦违天道伦常！更何况，蚩尤再现，世间必起刀兵！”


    “吾主之志，岂为凡俗？”


    九黎争辩道。


    正当两人对峙，气氛剑拔弩张之际，被凌渊护在身后的阿宝，好奇地探出脑袋。


    她看着祭台上那有些熟悉的黑色虚影（梦里蹭过），又看看那套黑白色的战甲（跟她颜色好像哦），再听到九黎说什么“吾主”“再现”，她的小脑袋瓜努力理解了一下，然后自以为……懂了！


    阿宝一脸“我发现了真相”，扯了扯凌渊的袖子，开始猫言猫语。


    “凌渊，他们是想把那个很好看的人从梦里叫出来玩呀？可是……”


    她歪着头，想起了梦里零碎的片段和凌渊偶尔给她讲的故事，语不惊人死不休。


    “可是，跟他打架的那个……黄、黄帝……不是早就死掉了吗？没人打架了，他还要出来干嘛呀？晒太阳吗？”


    “轰隆——”


    阿宝话音未落，原本清朗的夜空，毫无预兆地炸响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雷！紫色的电蛇撕裂夜幕，骇人的天威瞬间笼罩而下，仿佛苍天震怒！


    这声雷响得太过突兀恐怖，连凌渊都猝不及防地被吓得一个激灵，头皮发麻！


    他瞬间反应过来阿宝说了什么——直呼上古圣皇名讳且言其“死”……此乃大不敬，极易引动天雷。


    “唔！”凌渊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将被雷声吓得缩脖子的阿宝捞进怀里，用手紧紧捂住了她那张闯祸的小嘴，后背瞬间惊出一层冷汗。


    “童言无忌！天道敕令！勿听勿怪！”


    凌渊急忙对着天空呵斥一声，蕴含仙力的声音试图安抚那躁动的天威。


    祭台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九黎和那祭司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变和阿宝的口无遮惊住了。


    蚩尤的虚影在雷光中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被捂住嘴的阿宝在凌渊怀里眨巴着大眼睛，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了一句“大实话”，天就打雷了，凌渊还这么紧张。


    她只觉得他捂得太紧，有点喘不过气，嗯嗯挣扎了两下。


    九黎听到阿宝那番“猫言猫语”，赤瞳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看向阿宝时，那目光里竟似乎带上了一丝无奈的纵容。


    但当他转向凌渊时，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冰冷。


    “放开尊者。”九黎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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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一声，手中巨斧魔气暴涨，竟是直接朝着凌渊劈来，目标并非伤他，而是要逼他松开捂着阿宝的手！


    “休得对尊者无礼！”


    凌渊揽着阿宝，侧身急退，仙剑顿出，发出刺耳的铮鸣。


    他心中又气又急，气的是九黎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动手，急的是阿宝若再口无遮拦恐引祸端。


    阿宝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小脸发白。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顺着凌渊的目光看向祭台中央。


    只见那血色漩涡旋转得愈发急促，从中凝聚出的蚩尤虚影不再模糊，变得清晰、狰狞。


    充满了暴戾与杀戮的气息。


    与梦中那个最后抚摸她脑袋、让她离开的身影截然不同……


    那虚影张开巨口，疯狂吞噬着从城中汇聚而来的梦境能量，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


    本能让阿宝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砰砰直跳，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她。


    那里非常、非常危险！


    她猛地将整个身子缩到了凌渊背后，小手死死攥住了他腰侧的衣服，脸也埋在他衣袍里，不敢再看。


    感受到身后的触感，凌渊心中软了一下，但形势紧迫。


    他挡开九黎一斧，迅速转身，对缩在自己身后的阿宝温声道。


    “阿宝，听话，待在这里，千万不要乱动，也不要再说话。”


    凌渊轻轻将阿宝从身后拉出，安置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巨石后，指尖仙光流转，迅速在她周围布下了一道透明的防护结界。


    “等我解决完事情，我们就回家。”


    结界光晕流转，看似坚固无比。


    然而凌渊心里清楚，这结界防别人或许有用，防这只牙口好到能啃灵矿的食铁兽……


    大概也就能起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好在这会儿阿宝有乖乖的“嗯嗯”，保证不乱啃。


    安置好阿宝，凌渊转身面对再次攻来的九黎，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执迷不悟！”


    仙剑光华大盛，凌渊不再留手，与被狂暴魔气笼罩的九黎再次激战在一起。


    剑气与斧影交织，魔气与仙光碰撞，震得整个祭坛都在颤抖。


    阿宝蜷缩在结界里，抱着膝盖，看着前方凌渊与九黎打得惊天动地，仙术魔光乱飞，不禁缩紧了脖子。


    她想帮忙，但她那身力气除了吃和拆家，此刻竟是毫无用武之地。


    只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紧张万分地看着，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嘴里无意识地小声念叨：“凌渊你小心！”


    时不时因一道凌厉的罡风刮过结界而偷偷捂住眼睛。


    “凌渊！休想阻我主归来！”


    九黎咆哮一声，魔气滔天而起，那柄暗黑巨斧带着撕裂空间的狂暴力量，径直劈向半空中的凌渊后心！


    攻势狠辣，竟是连时空也被扭曲了。


    凌渊正全力运转仙力对抗祭坛凝聚的邪异能量，背后空门大开。


    等他反应过来空间被魔气扭曲时，已经无法立刻撤力回防。


    他必须要牵制蚩尤黑影，否则，若那心脏虚影一旦彻底成型，后果不堪设想！


    电光火石间，他只能猛地侧身，将将避开要害！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