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菜轻轻蹙眉,萩原研二为什么对鬼化的事情这么清楚?


    但她很快又觉得有些不可理喻,既然他连鬼化都能接受,为什么独独在意这个。


    雪菜扬了扬脸,挣扎着从他的掌控里脱离。她一边别脸,一边不满地问道:“萩原警官,这个很重要吗?”


    萩原研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挑眉笑道:“不重要吗?我的女朋友在和我闹脾气的时候,去和吸食了其他人的血,你说我难道不应该问吗?”


    雪菜愣住,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女朋友?


    雪菜后知后觉想起来,萩原研二似乎是她养过的最后一个崽崽,距离现在的时间,也算得上最近,所以他的认知里,或许她的消失,也只是短暂的情侣闹变扭。


    雪菜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在萩原研二的注视下,雪菜觉得她的每句话,在他精密的逻辑推断面前,都会漏洞百出。


    雪菜眨眨眼,转而说道:“可是你也不应该这么严肃。”


    萩原研二抬手放在额上,略长的额发挡住了浅紫色的眼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唇角轻扯,放缓了语气,“那雪菜小姐,谁的血更好喝呢?”


    他说到这里,偏了偏头,露出一只眼睛,耐心地询问道:“这个语气,可以吗?”


    雪菜也不是要他真的换个语气,正进退维谷,就又听见他笑着问道:“哦,对了,我的血,你还没有喝过吧?”


    他将手从额头上拿开,垂了垂视线,明明躺在草地上,却看出了俯视的压迫。但脸上始终挂着慵懒而漫不经心的微笑,像是在说寻常的小事。


    “要喝吗?”他悠悠问道,“还是说,需要我带你去找其他人?”


    雪菜觉得萩原研二现在就像个定时炸弹,每句话都犹如引线燃烧,每说一句,都离最后的爆炸更近了一步。


    雪菜摸索着揪住旁边的青草地,挪动着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但身体的反应还没过去,雪菜依旧手软脚软,她急得背心冒汗,动作却因为慌乱,并没有快上多少。


    萩原研二神色愈发幽暗,在雪菜手忙脚乱的时候,萩原研二突然抬手,握在了雪菜的腰侧,控制住她下去的动作。


    雪菜大惊,试图解释道:“我、我是想……”


    萩原研二抬手,揽住雪菜的脊背,压着她往下,随后往旁边一滚,躲进了草木掩映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雪菜摸不清头脑,她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下意识地反手搂住萩原研二宽阔的肩脊。


    他的身形比她大上不少,她拉直了手,也不能合抱,便只能反手扣住他的肩膀。


    雪菜还欲问发生了什么,萩原研二就对她嘘声道:“等等。”


    雪菜点点头,凝神屏息。


    草丛之外很快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皮靴踏在地上,负重踩踏的闷响。


    雪菜透过灌丛树叶的缝隙往外看去,只见装备整齐的警署人员列队而来,一上来,他们便往四下投了几颗催泪瓦斯状的铁球。


    但释放出来的烟雾却是淡紫色的,不多时便将公园这块区域悉数覆盖。


    萩原研二只嗅到了一点,便快速捂住了雪菜的口鼻。


    雪菜只来得及闻到一股淡雅的紫藤花香,随即,手脚便不受控制地开始痉挛。


    她费力揪住萩原研二的肩膀,咬紧牙关才压下溢到喉咙间的闷哼。


    全身像有细小的蚂蚁爬过,让她忍不住战栗蜷缩。


    确实同样是紫藤花的味道,但就算在锖兔的紫藤花木屋里住了那么久,她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样难受的窒息感。


    萩原研二眉眼间的慵懒凝住,他下颌角绷紧,压低声道:“是紫藤花弹,公安与鬼杀队合作研发,专门对付鬼的。”


    按照目前投放的数量,要不了多久,雪菜就会因为中毒而窒息。


    萩原研二眉头紧锁,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反正已经中招了,雪菜拉开萩原研二的手,小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多人?”


    直升机坠毁,为什么会惊动普通警署携带这么多特殊装备。从整个事件发生到现在,也不过十几分钟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公安怎么能做出如此精确的反应?


    不像是突发应急的有备无患,更像是蓄谋已久的有备而来。


    难道是公安之中,也混入了猎鬼组织中的人吗?可他们混入公安,仅仅是为了猎杀鬼吗?连鬼的信息都能弄到手,与鬼杀队合作不是更有利,为什么选择的是公安呢?


    萩原研二并没有回答,眼下,对他而言,这些人远没有已经危在旦夕的雪菜重要。


    他扣住少女后脑勺,俯下身,将她的脸凑到脖颈上,不带什么情绪地命令道:“咬。”


    雪菜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想要配合他张嘴。


    可紫藤花毒素的蔓延过快,尽管最开始只吸入了一点,她的牙关已经不自觉咬死。


    萩原研二皱眉,他抬手,用虎口卡住雪菜的下巴,略一用力,将她紧闭的双唇撬开。


    微张的尖齿嵌入脖颈上薄弱的血管,雪菜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感知到牙齿入肉的软绵,几乎瞬间,滚烫的鲜血顷刻冒出,带着红酒般醇厚绵长的醉人芳香霎时弥漫唇舌。


    她指尖用力,抓皱了萩原研二的衣裳。


    萩原研二支撑着草地的手也兀地收紧,从喉间发出一声动人的轻唔。


    脖子间的刺痛又酥又麻,连绵又柔软,远超出他的防备。


    尽管意志力如他,也发出了无法抑制的轻哼。


    萩原研二紧了紧拳头,压下心头异样。


    他托着雪菜的脑袋,摸了摸她的头发,“松开。”


    雪菜食髓知味,耳边传来他的话,身体却毫无应答。


    萩原研二伸出手指,在雪菜后颈轻捏,抽走她的力气。


    然后起身脱下风衣,完完整整地包裹在雪菜身上。


    等他做完这一切,脖子上流淌的血液也浸透了贴身的衬衣。


    他抹了些在脸上和手上,伪装出一副刚经历过恶斗的模样。


    之后,他抱起雪菜,就这么在众人注视下,大张旗鼓地走了出去。


    领头的人注意到萩原研二,正要走过来,其中一个人压住帽檐掩着脸,先一步走过来询问道:“什么情况?”


    萩原研二看清他帽檐下的偏黑的皮肤,偏了偏脸,无所谓地笑道:“没什么,在爆炸现场发现了一个伤患,我先带她出去治疗。”


    降谷零装模作样地盘查了一番,然后就挥手放行。


    萩原研二向他点点头,消失在了海滨线上。


    躲开了警署追查的可能,萩原研二径直带着雪菜进入一栋高大的研究楼。


    研究大楼高不见顶,一体化的反光玻璃折射海面圆月的光晕。


    在刷了几层门禁卡后,萩原研二走进了最里面的一间研究室,俯身将雪菜放在了房间中的操作台上。


    雪菜从散开的风衣中钻出脑袋,她双手抓着台沿,僵着脖子挺坐着打量四周。


    适中大小的白色桌台上,排列整理的试管中装着各色溶液,白色的无影灯下,她就像被放在了手术台中央。


    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让白色的房间看起来冷冰冰的。


    雪菜回头,看到萩原研二挽起了衬衫袖口,从诸多试管中,随意地挑出了一只。


    他将药水放在雪菜面前晃了晃,语气随意地说道:“喝了吧。”


    奇怪的鲜艳的蓝色,像是某种重金属的试剂。


    雪菜双手抓住桌沿,戒备地后仰,“这是什么?”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喝了就会忘记其他人的药。”


    雪菜狐疑地皱眉,“忘记其他人的药?”


    萩原研二点头,“忘记你这段时间,养过你的其他男人。”


    雪菜睁大眼眸。


    虽然萩原研二什么都没说,但她总感觉,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抿了抿唇,紧张地握紧了裙角。


    萩原研二将她的挣扎看在眼中,他伸出修长分明的手指,轻轻抬起雪菜的下巴,用被划破的拇指按压在她柔软的唇上,鲜红的血液从撕裂的伤口中涌出,还来不及汇集,就被一丝不漏地抹在了雪菜的唇.瓣上。


    他眯了眯眼睛,语气不明地问:“你似乎很吃惊?在舍不得他们吗?”


    雪菜知道萩原研二现在还是男朋友心态,她眼睫轻闪,否认道:“没有。”


    萩原研二笑道:“没有?没必要和我否认,雪菜。”


    他的指尖在雪菜的唇上来回碾磨,直到鲜血将她的唇缓缓涂得殷红,像是被折磨过一般,这才略微松了手。


    雪菜扣着桌沿的手不断收紧,神经似乎都落在了他的一举一动上。


    萩原研二却浑然不觉,他仔细欣赏着少女脸上的苍白和鲜红,温和地宽慰,“雪菜,也许其他人会生气,但我不会和你计较那些。这几年,你为什么消失,在消失的这段时间,又喜欢了谁,和谁牵扯,我都不在意。”


    轻轻柔柔的话,像是灌着毒药的甜言蜜语,叫人卸下防备。


    雪菜屏息,等着他的后半句。


    萩原研二轻笑道:“不管他们是谁,只要你亲口告诉我,我就不会生气。”


    尽管他已经猜到,这些天她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在大厦里面又发生了什么,但这又什么关系,总归,她是会回到他身边的。


    所以——


    萩原研二轻轻撩起雪菜鬓角的长发,别在她耳后。


    尤嫌不够的,他捋了一缕发丝,轻轻绕在指尖。


    他抬起淡紫色的眸,里头盛着肆意的侵略性,混着一丝散不开的缱绻笑意。


    他凑到雪菜面前,轻声道:“只要你全都告诉我,我完全不会在意。”


    只要你亲口告诉我,只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