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伏特加猜测时生月章是不是关系户的时候，他们到达了这次目的地的终点。


    审讯室。


    比起昨天干干净净的审讯室，这个审讯室就要血腥多了，站在门口都能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惨叫，血腥味从门缝间钻出来。


    琴酒：“答应你的，土田大吾就在里面。”


    伏特加领会将审讯室的门打开。


    令人欲呕的气息扑面而来，时生月章将伏特加护至身前，捂着口鼻，皱眉道：“你们这么穷吗？审讯室为什么没有空气净化器。”


    伏特加已经习惯这种味道了，但每次来审讯室都要皱眉，乍一听这话竟然觉得挺有道理。


    时生月章闷声道：“真是的，这样不就一点形象都没有了嘛。”


    亏他刚刚整理了一下发型，脸遮住大半不好展示居高临下的藐视表情。


    “站在门口做什么，进去吧，你不是要他的命吗？他现在任由你处置。”


    “不要，脏兮兮的。”时生月章探头看了一眼，又嫌弃地收回了脑袋。


    琴酒也没有强求，屈起手指敲了敲门，“笃”的声音不大，短促、清晰、冷硬，垂着头的土田大吾莫名打了个寒颤。


    审讯员动作迅速且粗暴抓住土田大吾的头发，将一张鲜血淋漓的脸抬起。


    土田大吾一脸恍惚，抬眼看向前方，最先看见了中间瘦削的少年，右边站着组织里让人闻风丧胆的琴酒，另一边站着伏特加，如同两尊凶神拱卫。


    少年侧站着，灰色的手帕掩住口鼻，只吝啬露出半张骨相优越的脸，眉弓轻微下压，浓密眼睫下半轮纯黑的眼瞳，视线自高而下，里面的情绪让人望而生畏。


    “真恶心。”


    土田大吾这时候还保留着几分清醒，不明白这份厌恶从何而来。


    “他的命在这了，你想怎么做？”


    两位审讯员，一位将放置的刑具拉了出来，一位捧着一把手枪走到时生月章面前。


    “我不会杀人。”


    琴酒的眼神掠过时生月章，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哼。


    土田大吾的眼睛却亮了几分，生出莫名的希冀。


    “让他在这里好好住着吧，三年半载就行。”时生月章状似慈悲。


    土田大吾本就苍白的脸色如今更是死白，他哆嗦着想要开口，刚张开嘴就被审讯员堵住了嘴。


    看着土田大吾的惨状，两位审讯员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生了一丝畏惧。


    喜欢折磨人可比直接杀人要恐怖。


    琴酒冷眼看着，对他的印象提高了0.1分，“有趣的处理方式。”


    只是不知道这是冷静的复仇，还是故作姿态的软弱。


    “你说话像是霸道总裁。”


    审讯室的门关上，时生月章这才放下手帕，白了琴酒一眼，阴阳怪气：“有趣的处理方式～”


    “我做什么还不需要别人来评价。”转瞬，他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系统犹犹豫豫：【宿主，这样太没礼貌了，咱们要不收收这股味儿吧？】


    “谁跟你我们咱们的，我天生没素质，你自己找有素质的玩去。”时生月章语气烦躁。


    系统窝窝囊囊不敢说话了。


    系统原本不想费心力将时生月章捞出这个非法组织，只要宿主人没死就行，但是它现在隐隐有些后悔，时生月章进入这个地方后攻击性和恶毒性直接上升了一个等级，可能这就叫近墨者黑吧。


    但没人教过它墨水和墨水混一起了怎么分开啊。


    在什么倚仗都没有的情况下这么有勇气，系统真怕自己离开一小时，宿主已经因为嘴贱被砍成臊子了。


    伏特加佩服时生月章的勇气，但是他更惊讶的是大哥的无动于衷，虽然琴酒日常脾气很好，忍耐功夫强，但也不至于被人蹬鼻子上脸了还保持淡定模样的。


    看着时生月章再次和空气对话的场面，伏特加恍然大悟，在内心赞颂大哥的宽容大度，关爱精神病人。


    时生月章皱着眉凝视系统，系统正暗自琢磨刚刚那句话是怎么点燃自家宿主的，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时生月章眉眼间的烦躁忽然散开，又恢复了平日里嘴角带笑，看人如看草履虫的状态。


    他平和道：“再敢说我的坏话，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系统忙不迭：【是是是，都听宿主的。】


    时生月章蔫巴了一点，眼皮懒懒地耷拉着，“你们现在应该把我送回去了。”


    “看一眼你的仇人就走了？”


    “不然呢，你喜欢盯着一坨大便一直看？”


    “他看上去似乎并不认识你？”


    “被一个恶心的人记住是一种侮辱。”


    “时生月章。”从昨天到现在，琴酒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那你又是怎么忍受这个恶心的家伙活在这世上这么多年的呢？”


    时生月章从小到大的资料并不难找，由于大半的时间都在孤儿院和精神病院渡过，资料贫瘠，琴酒很快翻阅了一遍。


    他的人生对比普通人稍显曲折悲苦，但是在琴酒的视角里却普通地过分，唯一吸引琴酒的亮点是时生月章的养父，一个已逝的警察。


    时生月章九岁之前都在孤儿院生活，之后被警察收养，又因为十一岁亲眼目睹养父被炸死精神失常，进了精神病院，一直到十七岁被琴酒带出来。


    而炸死时生月章养父的人正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惨叫。


    从时生月章精神失常进入精神病院，再到今天的情绪失控，可以看出他对养父的感情不浅，根据情报上显示的时生月章的治疗记录看，他在三年前就差不多恢复了。


    土田大吾要藏东西为什么偏偏选择这家精神病院？是否是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受到了诱导？


    “很久吗？还不到半个月吧。”


    “土田大吾在你坠楼的当天下午一点出现于神保町，距离青山精神病院最快也有两个小时的路程，而你坠楼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你想说，他离开了青山精神病院，然后发疯用了一小时飞回去，把你推下楼又离开是吗？”


    系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看时生月章，又看看琴酒。


    伏特加眼神茫然，但是戴着的墨镜很好的遮掩住了。


    “他回来拿藏着的资料，没想到资料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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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我拿走，鬼鬼祟祟的时候又被我撞见了，心虚之下意图杀人灭口。”时生月章歪歪脑袋：“你竟然觉得我在骗人吗？这么想真是太过分了。”


    他的瞳孔比常人要大一圈，少见的浓黑如墨，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使得整个眼珠仿若一枚黑曜石球，只余下边缘一圈极窄的暗色轮廓，显得深邃而骇人。


    琴酒并不绝对认为时生月章在骗人，考虑到时生月章精神病人的身份，也许在时生月章的记忆里他就是被人推下去的。


    但是也不排除时生月章的算计出了差错。


    因为土田大吾最初要去的地方不是神保町，如果按照最初的地方算，他确实可以回来拿走藏着的资料然后离开。


    只是中途被组织成员发现了踪迹，无奈更改了道路。


    中间其实还有一点逻辑不通，时生月章如果想借土田大吾接触组织，他没必要跳楼，伤敌为零自损一千。但是用不严谨的方法看，正常人怎么想得到精神病在想什么。


    一个圆形的监控摄像头无声地悬在角落，微微泛着幽暗的红色指示灯，仿佛一只不知疲倦的眼睛，长久地注视着。


    琴酒无意与他争辩这一点的对错，嗤笑：“你如果真要掩饰，好歹用心一点。”


    轻而易举查到他的资料和意图，不仅没有成就感，还有种被人溜着玩了一圈的屈辱感。


    导致时生月章养父死亡的凶手不止土田大吾，还有土田大吾最初的资助者。


    土田大吾喜欢欣赏受害者面对炸弹时的恐惧和被炸弹炸得七零八碎时的惨状，最开始吸引了三个和他有同样爱好但是碍于社会身份不好做这件事的资助者，得到资助后，土田大吾实施犯罪的范围扩大，时生月章的养父就是在土田大吾某次犯罪时被炸死。


    那三个资助者在昨天收到了一封邮件，是时生月章发的，里面就是土田大吾藏在精神病院的资料。不管那三个人有没有看到，看不看得懂，组织都不会放过他们。


    琴酒一夜没睡也有处理这件事的原因。


    土田大吾要接受两三年的折磨，那三个资助者也死了。


    但是除了他们，其他间接导致时生月章养父死亡的凶手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公安以及组织。


    距离那件事过了差不多六年，调查起来颇费了一番力气，说来也是时生月章的养父倒霉。


    土田大吾在一次犯罪行动后不小心炸死了不该炸死的人，背后的资助者也没办法帮他摆脱这个麻烦，土田大吾急切之下找到了组织，在进入之前，有一场试练。


    巧的是，公安的人发现了组织的踪迹，在附近有另一场行动。


    时生月章的倒霉养父误入其中，原本有活下来的机会，但是公安的另一场行动使得救援人员迟了一步，他因为保护民众被直接炸死了。


    “组织可以帮你找到当时间接导致你养父死亡的公安，你只需要加入我们。”


    琴酒无意再绕弯子，事情挑明了，话也说的这么直接了，时生月章再对着干就没意思了。


    时生月章笑了笑。


    系统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结果了。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