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接管顾氏开始,经历过多少大大小小的商业场面,从没有任何一次,能让他后退过一步,哪怕是险象环生他都没有生出过退缩的心思。


    “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对陈家出手了!”


    “我……”顾江淮见实在瞒不下去,他闭了闭眼,沉声答道:“是!”


    “为什么!”谭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吼了出来。


    顾江淮反客为主,长腿朝着谭钰迈进。


    “陈岁岁想要将带你离开我的身边,我不允许!既然她的底气是陈家,那就让陈家消失好了”


    男人眼底的狠戾和疯狂让谭钰心惊。


    可同时漫天的怒火也同时向她席卷而来,将她吞没。


    谭钰整个人气得有些发抖。


    “顾江淮!你有什么可以冲我来!”


    “是我要离开你!你凭什么!凭什么打着我的名义去肆无忌惮地伤害我在乎的人!”


    谭钰用力地甩了顾江淮一巴掌,毫无章法地将怒气发泄在他身上。


    连日来的屈辱与愤怒被推上顶峰。


    她可以忍受顾江淮囚禁她,但是她决不能忍受陈家因为她而受到顾江淮的报复。


    怒火呈燎原之势,迅速席卷着她的神经。


    又是因为她,她又连累了别人!


    是她害了陈家!


    是她害了陈岁岁!


    不!


    汹涌的泪水决堤一般从那双清冷的眼睛里涌出,谭钰的眼睛开始有细小的血丝出现,看上去泛着红。


    顾江淮察觉到谭钰的异常,他一把抓住谭钰的手腕,然后高高举起将她禁锢在方寸之间。


    “钰钰!你冷静点!”


    “钰钰!”


    谭钰死死咬着下唇,直到有几滴血珠从她唇角滚落,她仍然没有一点知觉。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快速地起伏着。


    恍惚间,顾江淮的脸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钰钰!钰钰!”


    顾江淮的心跳仿佛停顿了一般,他脸上一白,立马抱着谭钰冲了出去。


    “去医院!快!”


    门口的保镖一看这阵势,不敢有一点拖遝,快速地跟着顾江淮跑了出去。


    车上。


    顾江淮的神情焦急而慌乱。


    他紧紧握着谭钰的手,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那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钰钰!钰钰你醒醒!”


    顾江淮的心中充满了恐慌和无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黑暗力量吞噬,无法挣脱。


    他猛地转头,朝着身边的保镖怒吼道:“快点!再快点!”


    保镖咽了咽口水,脚下踩着油门的力度又重了一些。


    黑色迈巴赫似闪电一般,快速穿行在城市中。


    车身刚在医院门口停下,顾江淮就抱着谭钰慌乱地往里面跑去。


    “医生!医生快看看她!”


    ……


    检查室门口。


    顾江淮神色紧张地坐在长椅上,他紧握在一起的双手里全是汗。


    如同一个身怀罪孽的异教徒,在静静地等待着审判。


    他的心里在不停地祈祷。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后悔。


    后悔让谭钰知道陈家的事,后悔用陈家来伤害她。


    有人从那扇门里走了出来。


    顾江淮立即站了起来。


    “医生,她究竟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病人的身体十分虚弱,可是她并没有明显的外伤,我们怀疑病人会晕倒是可能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请问病人晕倒前是不是发生了?”


    顾江淮喉间发紧,好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是!”


    “这就难怪了,我们已经给她输了营养液,等她醒过来,最好还是安排心理医生给她看一下,进行一下心理疏导”


    “好,谢谢医生”男人的声音里全是疲惫。


    等医生走后,他才控制不住地后退两步,整个人无力地倚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落在地上。


    他双手颤抖着,狠狠地扇向自己的脸颊,两记清脆的耳光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是他忘了。


    他怎么能忘了。


    这种情况之前发生过的,那次他要封杀楚文轩也是,当时医生就说过,谭钰此前有过严重的创伤应激后遗症。


    她不能受到刺激。


    他明明知道的,但还是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了。


    他心中的自责和懊悔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说句话好不好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谭钰的鼻尖。


    她缓缓睁开眼,目光呆滞地盯着头顶上洁白的天花板。


    她的瞳孔涣散无法聚焦,整个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若不是她的胸膛还在起伏,恐怕会让人以为躺在这里的是一个模型。


    顾江淮进门的时候,看见谭钰正睁着眼,他的大脑轰鸣一片,鼻子瞬间就变得酸涩,眼眶也湿润起来。


    他跑过去的脚步显得慌乱无措。


    一时之间,顾江淮的嘴唇颤抖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他只能牢牢抓着她的手,以此来感受着她的体温。


    “钰钰!”


    “钰钰,你醒了!”


    三天。


    整整三天。


    这三天以来,谭钰没有睁过一次眼。


    而他也没有合过一次眼。


    各式各样的名医院士来了一波接一波。


    人人都告诉他,谭钰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她自己困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不愿意醒来。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要怎么做才能把谭钰叫醒。


    他害怕她再也不愿意过来。


    他没有办法等着她自己睁眼,没有办法面对一个了无生气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