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戸见希川起床，发现高田西子居然也在洗手间，真是狠狠惊讶了一下。


    自从不用陪她晨练，高田西子已经睡了好几天懒觉了，现在幸村精市一走她就又这个点起床······戸见希川忍不住自恋的怀疑她是不是又要陪自己。


    但从小被耍弄的经验让她矜持地没有问出口。


    直到换好衣服下楼，发现对方用完早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才终于确信了一点点。


    心里滑过一点暖意，戸见希川加速啃完了一个小奶黄包，然后起身准备出门，果然，高田西子也同频站了起来。往外走的时候，心里得意的戸见希川忍不住假假地推辞了一下：“其实你不用陪我的，我一个人也可以。”


    这话一出，就收到高田西子一个诧异的眼神。


    戸见希川心里顿时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下一秒，大门打开，显眼的白毛狐狸正站在门口，手虚虚地选在门铃上——显然正要按门铃。


    “哟~早上好两位。”


    “噗哈哈哈哈哈哈宝贝儿你想我陪你晨练？下次提前预约懂吗，毕竟我可是有主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戸见希川：“······”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满头问号不在状况的仁王雅治，假假笑了一下：“仁王君，给你个忠告，和她交往别一头扎太深，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仁王雅治眨眨眼，表面礼貌周到地说了声谢谢，实则手已经不客气地牵住了新上任的女朋友。两人十指交缠并肩而立，浓情蜜意的样子显然把戸见希川的话当成了放屁。


    没有多余客套，两人跟戸见希川意思意思地道了声“再见”就离开了，戸见希川面无表情地看着渐行渐远的模范情侣，还听见仁王雅治在问高田西子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她这么生气。


    而高田西子回答的声音里也带着满满的不怀好意：“因为恋情不顺吧~幸村君这几天还不在，没人陪她晨练了。”


    “听起来有点惨。还是咱们好，顺顺利利，后来居上。”


    “那当然，像我们这样契合的少有~”高田西子说着脑袋就靠了过去。


    相差15公分的她刚好可以倚靠在对方的肩膀处，与此同时仁王雅治也自然而然地抬手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


    只看背影就是一对煞羡旁人（狼狈为奸）的小情侣。


    戸见希川冲两人比了个中指，高田西子仿佛背后有眼睛一样，手背在身后还了她一个，还耀武扬威地晃了晃——看那动作就知道她心里笑得有多张狂了。


    屡吃败仗的戸见希川深深呼吸了一下，默念了两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最后还是幸村精市的来电打断了她正在读条的怒气值。


    “莫西莫西，精市？”


    “准备出门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清浅笑意如玉石相击撞入戸见希川的耳朵，让她唇角都忍不住勾了起来。她“嗯”了一声，发现嗓子莫名有点沙哑，便清了清嗓子，问他现在准备做什么。


    “先在健身房热热身，然后去吃早饭，上午有一套基础训练，下午还有一场练习赛。”


    “听起来很辛苦，那你多注意休息。”


    “嗯，我会的。”幸村精市从善如流地收下了这份关心，转而问道，“希酱，你带耳机了吗？”


    “带了。”戸见希川边说边把耳机挂上。


    “那你别挂电话，我放个歌。你想听古典音乐还是流行歌曲？”


    “滨崎步的吧。”戸见希川直接给了明确答案，然后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戴耳机出门？”


    “以前见你一个人跑步的时候都会挂一只耳机，而我猜，今天高田桑应该不会陪你。”


    戸见希川：······


    好吧，她居然还不如幸村看得明白，输得不冤。


    大概是从她诡异的沉默里感受到什么，幸村精市轻笑了一下：“怎么？看起来好像还有其他故事？”


    这人吧，其实都是环境适应性很强的动物。当你受委屈时，如果周围只有你自己，那可能默默消化一下就不当回事地做下一件事去了，可但凡有人关心地问了一句——那心里的委屈就会迅速膨胀，本来只是指甲盖大小的难受会在一瞬间“嘭”的一下，变成原子弹轰炸后的蘑菇云一样。


    所以幸村精市的话一出，戸见希川就像找到靠山一样，不自觉地告起了状：“她和仁王君真的太过分了！一唱一和地奚落我，有对象了不起啊！搞得跟谁没有似的！”


    “没错，他们有的你都有，所以再有下一次，你就告诉他们，再欺负你，小心你男朋友对他们不客气。”幸村精市言笑晏晏地指点。


    男朋友······


    这三个字搞得戸见希川心里麻酥酥一片，她极力压下脖子后那一片痒意，让声音听起来显得很寻常的样子：“我没说，我想等你回来再一起公布，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是惊喜还是惊吓？


    幸村精市没拆穿她的小心思，事实上，他还蛮喜欢戸见希川稳重优雅的表象下那活泼娇俏甚至是牙尖嘴利的一面的。


    这样的她看起来更真实更有生气，而不是像一尊瓷娃娃一样。


    “行，你想怎么做我全力配合。那······我们现在开始跑步？”


    “嗯嗯，我出发啦~”


    戸见希川说完就调整呼吸迈开了步伐，与此同时，耳机里熟悉的旋律如水一样流淌出来。


    除了歌声，还有另一重有节奏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耳膜，震得心尖一片火热。


    咚、咚、咚、咚


    双重心跳渐渐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知不觉替代滨崎步，成为了主旋律。


    从这一次后，电话陪跑就成了两人晨练的固定模式。因为怀揣这一小秘密，后面高田西子不管怎么翻着花样逗弄戸见希川都不上当了，倒是让人好一番纳闷儿。


    每天戸见希川和幸村精市就固定早晚两个电话，中间午休发个短讯，分享下今日趣事。幸村精市在基地也不是从早到晚的训练，偶尔会提早起床爬到后山看个日出，然后拍照发给女朋友，于是戸见希川就会时不时收到这样的小惊喜：


    比如早晨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缕日出；


    或者是窗口那盆紫罗兰新出花苞的绽放全纪录；


    甚至连集训基地花坛里的一只蚂蚱都成了两人恋爱的见证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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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从没去过那个集训基地，但是通过幸村精市事无巨细的分享，戸见希川对这个基地的布局、环境、教练、队员等都有了十足的了解。


    相较而言，她能分享给幸村精市的好像就略显单调了。


    日复一日的固定作息让她能说的实在乏善可陈，有时候听幸村说完，她也想分享一下自己的生活和状态时，话到嘴边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讲今天的课程进度和知识要点。


    几次之后，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偏偏对方还听得很认真，并且及时互动，给她正向反馈。


    最后一次讲完课时，戸见希川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小声说：“白天训练晚上还要听课是不是很累？你要是不想听就直接跟我说，我换个话题。”


    “不会，每次跟你一起学习，都让我有种找补回时间的感觉。”


    幸村精市的语气带着一种庆幸感，听得戸见希川愕然：“找补回时间？”


    “是啊~希酱就没有遗憾过吗？如果我们能早一点认识，那像之前这种每天一起训练一起上课，考试前一起补习，放假了一起出游的日子，就可以拥有更多。但现在······”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只有最后那一声轻柔到无的叹息，如一片羽毛，悠悠荡荡落在两人心上。


    大概每一对相爱的人，此生最大的遗憾一在开始，二在结局。


    尤其在他们这种离别已经挂上倒计时的人面前，“恨不能更早相逢”这个遗憾几乎是扼在喉咙的绳索，只要异地一次，就要窒息一次。


    “如果能早一年，不！哪怕是半年，那我们都能更多一点相处时间。至少，你从练习室的窗口望向我的每一次目光，我都能给予对等回应。”


    幸村精市的话语一下子将戸见希川带入了另一个时空，随着他的描述，她好似也回到了国中部。在那每个彩云盛开的傍晚，她倚在窗口，目光穿透大半个校园，牢牢锁在了网球场边披着外套的少年身上。


    少年长风玉立，不怒自威，光华蕴秀，坚如磐石。


    突然，他转身回眸，精准捕捉到窗口的自己，粲然一笑！那一刻，心如潮涌，整个世界，都亮了。


    戸见希川呼吸乱了，她忍不住抚上胸口重重按压。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满满涨涨的快要溢出来。好半天后，她才从这个太过美好的幻象中清醒，轻呼出口气，笑着说：“我没有遗憾，我只有庆幸。精市，命运就像一个精巧的机关，在每一步都暗埋伏线，稍有不慎就会是另一种结局。所以能和你有今天，不管过去和未来怎样，此时此刻，我心怀感激。”


    幸村精市一怔，整颗心就像一颗被人捏了一把的熟透的桃子一般，软成了一滩甜水······


    然而还没等他组织语言，对方一鼓作气，慎重中带着点隐忧的语气继续说：“我其实更好奇的是，精市，你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我呢？”


    我注视了你五年，为什么不是初露锋芒的过去，也不是功成名就的未来，偏偏是现在，你走到了我面前，还带着如此浓烈的感情。


    这份感情的基石，到底是什么？


    戸见希川为这个答案已经辗转反侧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