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作品:《重回宿敌年少时

    未时正,画墨阁外传来些动静。


    “少主,二小姐,该换衣了。”


    闻惊遥即刻惊醒,眉头微拧,床帐散了下来,遮住从窗外扫进来的光,周围便暗了许多,他方要起身便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


    怀里躺了个人,她的存在无法忽视,分外清楚,他熟悉她的气息,熟悉她的一眉一眼,即使帐内黯淡无光,他过人的眼力也能瞧清楚那张脸。


    慕夕阙脱去了外衫,窝在他的怀里,双臂揽住他的腰身,呼吸喷涂在他的锁骨处,温温热热,又撩人心弦。


    闻惊遥愣了下,闭上眼别过头,手背搭在眼睛上,沉沉叹了声。


    他也不知自己怎会在她的那句话后,清规戒律丢得一干二净,便真留下来陪她休息了,唯一坚守的便是躺在了软榻上,而她睡在主榻。


    可他似乎睡沉了,连她何时睡在他身边都未察觉。


    她躺在怀里,还未醒来,闻惊遥只能传音让外头守着的人暂等片刻,他低头去看,这距离太近,他能瞧清楚她每一根纤长的睫毛。


    慕夕阙有一头及腰青丝,浓密顺滑,没有满头金钗挽起,有些搭在他身上,有些散在锦枕上。


    闻惊遥看了会儿,抬起手,轻轻拂开她挡脸的发,他稍稍侧身,两人几乎面对面。


    只是想看看她,他鲜少有这般近距离瞧她的时候,珍贵又不舍,即使只看一会儿也足够了。


    可她睁开了眼。


    双目相对,她的眸色深,尚带些方睡醒的困意,闻惊遥怔然,唇瓣抿了抿,不知该不该解释他们如今的状况,本就嘴笨,担心自己说错话惹她不开心。


    “该换衣了?”慕夕阙直接开口,并未收回环住他腰身的小臂,而是又往他身侧凑了些,脑袋埋进他怀里,嘟囔道:“好困,果然正午休息,越睡越困。”


    闻惊遥没有午休的习惯,一日只睡不到三个时辰,日常便是练剑,巡街,去学宫教习。


    而慕夕阙每日正午却都要睡会儿,她除了修炼便独爱睡觉。


    少年身子略僵,修长的手抬起,在虚空停滞了瞬,然后慢而小心地落在慕夕阙的脑后,丝绸般的头发穿过指缝,他轻轻顺了顺。


    “那再睡一刻钟?”


    慕夕阙闷闷笑了两声,在他怀里仰起头:“闻大少爷,梳妆的人都来了,不能让人家等着吧?”


    闻惊遥垂眸,喉结滚了滚,应道:“嗯,好。”


    慕夕阙坐起身,没解释自己为何会跑到他的榻上睡,这整个画墨阁都是闻家为她修建的,屋里哪个地方她不能去,左右闻惊遥也没问。


    她的外衫脱去,便只穿着一身白色里裙,腰身纤细,垂下的发晃晃悠悠,闻惊遥别过头,错开目光。


    他的外衫叠得整整齐齐,搁在软榻旁的小木几上,象征闻家内门弟子的玉符和同心玉牌也搁置在旁边。


    闻惊遥也坐起来,背过身穿上外衫,束好腰封,将玉符收起,玉牌挂在腰间,他鲜少有睡得这般沉的时候,但他睡觉一向规矩,应当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身后有窸窣的声音,似乎是她在换衣,她半分不避讳便是知晓他不会转过身,闻惊遥不知她为何忽然这般信任他,但她肯主动亲近他,也是他过去求之不得的事。


    “夕阙,我也去准备,待会儿弟子们会进来替你梳洗换衣。”


    “嗯。”


    这屋内的香太过浓郁,闻惊遥觉得自己身上也被熏上了气味,他推门离开后还能嗅到那股馥郁的香。


    慕夕阙坐在妆奁前,门开又关,又再次被人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几位女弟子。


    “二小姐,该换装了。”


    “有劳了,多谢。”


    慕夕阙起身,朝水房走去,路过内厅屏风后的八仙桌,顺手拾起桌上倒置的香炉盖子。


    她抬手,将那香炉盖上,焚了半日的香被熄灭。


    -


    朝蕴来的时候,蔺九尘和姜榆方点好礼,正招呼两家弟子收入家库。


    见到她来,两人放下手头的活,齐齐行礼:“师娘。”


    “不必多礼。”朝蕴也换了身肃重的礼服,揉揉姜榆的脑袋,温声问:“累吗?”


    姜榆是慕峥在一个寒冬雪日捡回来的孤儿,到家之时尚在襁褓中,但慕峥离世得早,这些年都是朝蕴在教导她,虽是师娘,却像师父。


    她的小脸一撇,往朝蕴身上一倒,抬手扶额:“干了这活儿,我觉得自己的算学如今简直强得可怕,比学宫里的先生教十几堂课都有用。”


    满不正经的话将朝蕴和蔺九尘逗笑,朝蕴摸摸她的头,温声道:“去歇会儿,待会儿该开席了,我和你师兄说会儿话。”


    姜榆并未多问,她年纪小,许多事朝蕴都是差使蔺九尘或慕夕阙去办,有些事不让她听自是有他们的道理,闻言点点头:“好,那我去休息。”


    她刚一走,朝蕴便看了眼蔺九尘,两人进了隔间。


    门关上,蔺九尘补了个隔音阵。


    朝蕴皱起眉:“徐无咎如今还在闻家?”


    蔺九尘颔首道:“嗯,弟子将他藏得好好的,您放心,他修为不高,解不开我的缚仙索。”


    “他还不肯说?”


    “是,他要知晓十二辰的消息,才肯主动告知我们真相。”


    朝蕴脸色一冷,嗤了一声:“痴心妄想。”


    她转身踱步至桌旁坐下,柳眉紧皱,面色凝重,屈起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木桌,有些时候慕夕阙的一些习惯也是被她潜移默化影响的。


    “本想不知不觉把他带走,但谁料闻时烨出了事,如今东浔主城结界玉灵全数打开,戒守森严,订婚宴过后,我们还不知如何带他离开,鹤阶定然知晓是你将他带走了,怕也在暗中盯着慕家。”


    蔺九尘垂眸,神情也凝重了几分。


    他自然知晓朝蕴的担忧,订婚宴过后,按道理他们便应启程回淞溪了,可如今多了个徐无咎,出入城门都需验身,怕是难以安然穿过闻家主城的结界玉灵。


    “本不欲告知小夕,这是她的订婚宴,我恐她无法安心订婚。”朝蕴长叹一声,“但如今看来,怕是要让她帮忙了。”


    院外锣鼓喧天,乐声响遏行云,朝蕴和蔺九尘看去。


    要到申时了,订婚宴将开席。


    -


    十三州婚宴规矩繁琐,尤其是那些延绵千年的豪门望族,闻家和慕家皆位望通显,礼数便也得照最为完整的流程来走,男方家下礼书,订婚宴择其中一家来办,设宴三日,第三日需向两家掌权人敬茶,由长辈点契。


    点契后,两家族谱上会刻入彼此的姓名八字,由司天监合双方八字定下婚期,婚宴当日缔结婚契。


    未时三刻,宾客陆续入席。


    鹤阶地位崇高,除却慕家和闻家两方当事家族外,鹤阶的位置在最前,旷悬和白望舟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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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把檀木椅前,身后三十六位鹤阶弟子分两竖列立于其后。


    世家门派们按家族就坐,中间留了一条铺上红绸,宽约十丈的通路,通道尽头有座圆台,圆台外摆了九把宽椅,是慕家和闻家掌权之人待会儿要坐的。


    朝蕴带了三位慕家威望深重的长老,闻承禺和庄漪禾以及三位闻家长老也陆续从两边入座。


    闻惊遥早便到了,这身青红婚服为交领广袖的样式,绣了提花缎纹的腰封上还嵌了朱红玛瑙,玉冠也由润泽羊脂玉换成了青红镶金的发冠,他身段好,光是站着也好看。


    庄漪禾瞧着直点头,方要跟夫君夸夸自家儿子,一扭头瞥见闻承禺肃重的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小声嘟囔:“儿子订婚,你能别甩张脸吗,待会儿小夕敬茶,你给人家点好脸色。”


    “嗯,知道了。”闻承禺应了声。


    庄漪禾嗔了他一句:“我真是欠你们父子两个的。”


    成婚多年,两人相处也是不冷不淡,便是连庄漪禾都鲜少见他的笑,生了个独子,儿子还随了他爹,小小年纪便老成稳重。


    申时正,订婚宴开始。


    闻惊遥长身玉立,遥遥看去,掩在宽袖中的手无意识蜷起,喉结滚了又滚,他自小便老成淡定,鲜少有这般紧张的时候,细想一下,好似为数不多的几次无措都是在她的面前。


    就好比此刻。


    慕夕阙从远处沿着那条他昨晚亲手铺上的鎏金红绸走来,华丽的金钗和步摇在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描了妆容的脸耀眼夺目,她本就姿容艳丽,如今更显仙姿佚貌。


    她高傲似丹鹤,这身婚服削去了些往日的清寒疏离,她看着他,眉眼弯弯,笑靥动人。


    他从不敢设想有今日,他珍而重之、平生唯一能乱他心神的人,穿着与他相配的冠服,和着鸾歌鼓声朝他走来,一步步来到他身前。


    她伸出手,说道:“回神了,闻大少爷。”


    ……他又失态了。


    握惯了剑的手摊开在他面前,闻惊遥抬手,慢而紧地握住,唇角微弯,从喉口挤出声明显带了笑意的回应。


    “夕阙。”


    慕夕阙还在笑,由他握住手,牵着她走剩下的红绸。


    两侧台下坐了上百人。


    师盈虚坐在师家最前的位置,脸上挂着笑,是由衷的欢喜,纵使她觉得闻惊遥不衬慕夕阙,但挚友订婚,她仍会送上最好的礼,带着最诚挚的心来贺喜,祝愿这位好友未来生活顺遂,喜乐安宁。


    蔺九尘和姜榆坐在慕家的队列中,身后有十几位慕家弟子,总之她看过去,无一人是不笑的。


    还有许多不太熟识的人,纵使再不熟,为了面子也会装出贺喜的模样,对她温声道喜。


    包括鹤阶的人和燕家之人。


    燕青来重伤,燕家领头的人便只剩燕如珩,他正身端坐,清俊的面上瞧不出半分不愠,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对她颔首道:“小夕,恭喜。”


    旷悬和白望舟也笑着说:“祝慕二小姐与闻少爷鸾凤和鸣,百年之好。”


    慕夕阙和闻惊遥停在红绸尽头,回头看去。


    乌乌泱泱坐满了人,她看到不少熟悉的脸,几乎刻入她的神魂,死都忘不了。


    那些上辈子围剿慕家、追杀她百年的人,有些她后来亲手手刃,有些她至死都未能枭首报仇。


    今日来了不少。


    都在这场订婚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