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黎舟眼见着黎嫣跟随着那个什么鬼国师走进一个厢房，立马跟上前，将房门紧闭。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黎嫣差点惊呼出声，转身一瞧是自家兄长，随即不满出声：“兄长，你有何事？”


    而黎嫣身后的方绪早已坐在主位上，静静欣赏这兄妹两人的好戏。


    黎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瞬间勒出红印，他压抑着怒气质问着：“我问你！你那牡丹胎记是何情况？你与这国师到底在谋划什么？娘亲可知晓？”


    看着黎嫣还一副骄傲欣喜的模样，黎舟怒气中烧，“你一脚踏入了火坑，你知不知道？！”


    黎嫣吃痛地挣了挣，却见兄长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暴怒，她突然冷笑一声，猛地甩开他的手：“怎么？现在知道摆兄长的架子了？”


    她抚了抚被捏红的手腕，眼底浮现出讥诮：“从小到大，你眼里只有黎宝儿！你何时真正关心过我？！”“闭嘴！”黎舟脸色骤变。


    黎嫣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偏要说！那年她犯错偷溜出府，被父亲责罚关在厨房，你亲自跑到父亲面前替她求情。”


    她突然诡异地笑起来，“而我被黎钰一把退下荷花池的时候，你却在父亲面前说是我的过错！”


    黎舟如遭雷击，可随机反驳道：“那分明是你看不惯黎钰新得的如意，想要生抢才被他一把推下了水！”


    主位上的方绪轻轻“啧”了一声，隔着帷帽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奇。


    黎嫣猛地将茶盏砸在地上，瓷片四溅：“凭什么她黎宝儿生来就是嫡女？凭什么她能生的那般好看？享受着来自母家的宠爱？”


    “而我只能是个出生于勾栏之女的庶女！我琴棋书画哪里不如她？我为什么不能享有荣华富贵！”


    黎嫣越说越激动，甚至毫不掩饰的将自己过往之事说出“大街小巷传遍了她蛮横骄纵，空有其表却无实才，整天只知道追着穆渊身后，黎舟你知道吗？这些都是我派人散布的言论”


    “疯了……”黎舟倒退两步，“你简直疯了！”


    “我疯？”黎嫣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那个泛着诡异红光的牡丹，“兄长可知这是什么？这是国师大人用银针浸染上朱红一点刺进去的。”


    她痴迷地抚摸着那图案，“国师大人会祝我一步一步拿到我想要的权力地位，而你呢？你只会骂我自甘堕落！”


    “你根本不配为我的兄长！你只会像条丧家之犬般，躲在阴暗处觊觎自己的嫡姐！”


    此话一出，“啪”的一声，一记耳光如惊雷炸响。


    黎嫣的头猛地偏向一侧，精心挽起的发髻霎时散乱，珍珠步摇坠地，在她脚边碎成两半。


    她不可置信地抚上火辣辣的脸颊，指尖触及一片肿胀。


    “你敢打我？”泪水夺眶而出，她眼底的恨意滔天，“你居然为了她打我？”


    黎舟的手掌仍在发麻，他看着妹妹脸上浮现的指痕，声音沙哑得可怕：“我最后说一次，收起你那些龌龊的臆想。”


    方绪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茶案，他注视着黎舟紧绷的背影，忽然轻笑一声：“黎公子为三殿下效力多年，却连个正经官职都没捞着吧？”


    黎舟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是穆渊的人这件事几乎无人知晓！


    “你替他打理私盐生意，替他笼络京中权贵。”方绪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结果呢？连一点正经好处都没捞着”茶盏被推到黎舟面前，水面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黎公子，其实你我，是同类人。”方绪透过帷帽紧紧注视着黎舟。


    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我都是未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黎舟瞳孔骤缩。


    方绪缓步走近，每走一步，厢房内的烛火就暗下一分：“你书房第三格暗匣里的画像，去年送她的端午香囊里，有你偷偷藏进去的红豆。”


    “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怪？”黎舟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屏风。


    那些他以为永远不见天日的秘密，此刻被毫无保留地剖析，如今他真的相信这国师的本领。


    “慌什么？所以本座才可以让你光明正大地拥有她。”


    黎嫣不可置信地尖叫：“国师大人！您答应过要我，让我可以一辈子骑在黎宝儿头上！”


    “闭嘴。”方绪头也不回地挥袖，黎嫣顿时僵在原地，只有眼珠惊恐地转动着。


    烛火彻底熄灭的黑暗中，国师的声音如毒蛇缠上黎舟的脖颈：“穆渊能给的，我能加倍给你。她不能给你的，我亦能给。比如，让她心甘情愿，跪着求你怜惜。”


    黎舟眼前突然浮现出那年春雨，黎宝儿撑着油纸伞，对他笑的那般明媚。


    “代价？”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方绪的唇角诡异地扬起：“很简单……”


    另一边，黎相远一脚踹开书房门，他官袍未换，玉带钩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显然是一下朝便直奔回府。


    眼见着府内四下无人，黎相远询问了管家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又惊又怒！


    当即冲进了清风院，只见梨树下黎宝儿正悠闲画着画，黎钰在一旁舞剑，不见穆岑临的身影。


    黎相远这才低声呵斥道:“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黎宝儿掏了掏了耳朵：“父亲今日火气这般大，莫不是张姨娘又吹了什么枕边风？还是上朝被同僚气疯了？”她纹丝未动，连睫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黎相远气得胡须乱颤，“今日龙华寺闹剧，嫣儿成为太子侧妃之事，你给我如实道来”


    “你妹妹擅自与国师勾结，如今又成了太子侧妃，圣上若疑我黎家结党……”


    “父亲怕什么？”黎宝儿突然轻笑一声，“您可是朝中出了名的墙头草啊。”


    黎钰“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黎相远脸色瞬间铁青。


    他当然听得出这话里的讽刺，这些年他既不敢得罪璟王，又暗中扶持三皇子，可不就是左右逢源？


    黎宝儿忽然站直身子，目光越过黎相远肩头，“您与其在这儿训我，不如等黎嫣回来了仔细问问她”


    她红唇轻启，一字一顿：“毕竟当众被国师验身的人，可不是我。”


    “哦，你最好去问问你最喜欢的宠妾，毕竟从刚才她的反应来看，她估计早就知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