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和周皎皎刚认识的时候，就发现周皎皎虽然看着如弱柳扶风，实则是个武力值超高且一点就炸的急脾气。


    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富二代正在疯狂追求苏酥，对她的拒绝不以为意，以为她是欲擒故纵，甚至想搞霸王硬上弓那一套。苏酥无意中同周皎皎提了一嘴，周皎皎就拍着她的肩膀义薄云天，表示要帮她打跑渣男。


    苏酥对此不以为意，以为只是好姐妹逗自己开怀的玩笑罢了。可几天后，当富二代又一次堵上门，周皎皎二话不说就把对方踢成了猪头，并顺利将其收为座下小弟。


    苏酥目瞪口呆，周皎皎真的能处，有事她是真上啊！


    收回思绪，见周皎皎端着水杯又垂头丧气地趿拉着往回走，苏酥心里对她的怜爱瞬间拉满。


    真是为难她了。其实别说周皎皎了，她刚刚也遇到了一个极为难缠的顾客，仓库给顾客衣服颜色发错了，她提出要对方把发错的衣服退回，运费他们卖家出，随后再补发并补偿20元。


    可是顾客不愿意，她的诉求是这件发错的衣服送她了，然后再另外给她发一件颜色正确的。


    苏酥同这名顾客磨了许久，最后在补偿50元的情况下，对方才同意将发错的衣服退回。


    原本以为当客服就是敲敲键盘而已，没想到还挺考验心态。


    苏酥轻声询问周皎皎，“你还好吧？”


    周皎皎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声音虚浮，像摔碎了的玻璃一样脆弱：“我不好，非常不好。”


    *


    总策划陈磊在临时演播室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他有一种预感——他们这档综艺一定会爆火的。


    虽然嘉宾们对着电脑打了一上午，看似干燥乏味，可无论是售前还是售后，他们每个人都面临到了不同的问题。倒霉如周皎皎，一上午就收到了5个差评，这点一定要重点剪辑——突出她的衰。职场牛马最爱看什么？当然是看别人比自己还倒霉。


    苏酥表现倒是中规中矩，但是她粉丝多，她的素材也可以多剪一点。


    至于朱铭钰——陈磊扶额，干脆叫她散财仙女好了。她售后的方式简单粗暴：顾客不满意——允诺补偿；顾客还是不满意——高价补偿；顾客依然很生气——不仅补偿还送衣服。


    陈磊观察了一上午，朱铭钰一上午为了讨好顾客来谋得好评，已经给品牌方造成了三千多的损失——不合理的补偿。这笔损失肯定不能真让人服装品牌出，毕竟是他们节目组艺人捅的篓子，肯定要算到他们账上。虽然钱不多，可陈磊心里就是不舒服，他们节目组经费不多，肯定能省则省，朱铭钰真是花钱不眨眼的魔鬼——到时候她的素材也要多放点。


    快她12点了，陈磊伸了个懒腰，笑眯眯走到了嘉宾那边，“大家上午辛苦了，中午我们统一在这边的食堂吃午饭哦！”


    食堂菜品还很丰富，只是可惜他们来得有点晚，有些菜已经卖完了。周皎皎要了卤鸡腿和手撕包菜，同苏酥坐在了一起。


    刺啦一声响，她身旁的椅子被人拉开，是端着餐盘晃悠过来的严修远。


    苏酥盯着严修远看了好几眼，总觉得他眼熟，好像是有次颁奖典礼，他同给她颁奖的导演石峰在一起谈笑风生。可“我是客服”节目组介绍他时，说他是仅演过一部短剧的新人。


    “严先生，一个月前的玉兔奖颁奖典礼，我好像……”


    “怎么这包菜这么咸！”严修远吃了一口包菜，皱着眉毛打断苏酥还没讲完的话，一脸诧异地问：“你们不觉得咸吗？”


    周皎皎狐疑地又吃了一口包菜，咸淡适中、鲜辣可口，“挺好吃的啊！”


    “怎么我这份有点咸呢？”严修远好像也很疑惑，“难不成盐没放匀？”


    苏酥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严修远就是故意打断她的，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和原因，可她也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转而跟周皎皎谈起了另外一件事。


    “皎皎，我接了一部电视剧，在里面演一位骄横跋扈的公主，身边还缺一名丫鬟。这部剧预计下个月开机，你有兴趣吗？我知道让你演丫鬟是屈才了，可你别看我现在名气还行，可在导演制片人那里我也不是特别能说得上话。”


    “想什么呢，我当然愿意啦！”周皎皎颇为慷慨地把她的那份鸡腿夹给苏酥，“姐妹带我飞，请你吃鸡腿。”


    苏酥见周皎皎没有因丫鬟的角色感到失落，便也放下心来，“皎皎，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一直没变！”


    不，其实我变了。周皎皎心里回答她，比如说刚刚给你的这个鸡腿，我已经后悔了。


    倒不是因为小气，而是周皎皎在将鸡腿放至苏酥碗里时，想到了自己曾有一次因为摄入的蛋白质不达标而被扣了100元——今天这个鸡腿就是她午餐的全部蛋白质了。


    可惜他们来食堂比较晚，现在窗口都已经开始打烊，鸡腿也买不到了。


    不能因为100块钱耽误了她们四年同窗间的感情。


    可……


    周皎皎飞速瞥了一眼苏酥，苏酥正小口小口咀嚼着米饭，光一小勺米饭她就嚼了一二十下。周皎皎伸着筷子，趁着苏酥低头吃米饭的功夫，筷子准确夹击，一下夹中她刚刚慷慨送出的鸡腿。


    苏酥一抬头，就见周皎皎鬼鬼祟祟往回缩筷子，筷子上夹着的赫然是刚刚才说请她吃的鸡腿。


    “我看你一直在吃米饭，鸡腿不吃岂不浪费……”


    苏酥是谁？是和周皎皎抢了四年食物的大学室友，她干脆直接上手，使劲一拽，鸡腿就被她从周皎皎筷子上拽了下来。


    “周皎皎，你不厚道啊！说好的这个鸡腿你请我吃了！”苏酥说着就把鸡腿放进了嘴里，咬了一大块肉下来。


    周皎皎脸不红心不跳，振振有词道：“我是看你在那一个劲吃米饭，故意用激将法逗你呢！”


    苏酥：“…………”


    “皎皎，刚刚我最后一个去打饭，把最后剩下的两个鸡腿都买了过来，我吃一个就行了，这个给你。”


    严修远说着把他的一个鸡腿夹了过来，周皎皎打算把鸡腿夹起来还他，可苏酥在一旁瞎起哄，“皎皎，你不会害羞了吧！”


    “我没有，你别乱说。”周皎皎连声否认，为了和苏酥证明她没有害羞，周皎皎拿着鸡腿，三两口就吃完了。


    【系统检测到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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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吃的鸡腿和拍照的鸡腿并非同一个，请宿主注意，此类情况仅有一次豁免权，如果之后再有拍照上传的物品漏出、故意不吃等情形，会予以扣款100元。】


    *


    吃完午饭回宿舍休息，周皎皎先是把她的行李一点点收好，接着又去卫生间打扫，之后还把公共的桌子椅子擦了一遍。


    苏酥原本躺在床上小憩，见周皎皎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左飞飞右飞飞，她索性也不睡了，爬起来陪周皎皎一起搞卫生。她先拿笤帚把寝室里里外外扫了一便，又用拖把拖一遍。


    朱铭钰坐在床上玩手机，见苏酥竟然会陪着周皎皎打扫卫生，她目光狐疑地在寝室逡巡一圈，确认再三没有摄像头后，发出一声轻嗤，“你们打扫干净点。”


    “皎皎，你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苏酥记得，周皎皎以前最讨厌打扫卫生了，寝室每每轮到她值日时，她总是习惯用奶茶蛋糕这些小零食来贿赂别人帮她干。现在不仅亲力亲为了，竟然会舍弃午休时间来打扫。


    周皎皎浮夸地抱住苏酥，“酥啊，我这些年过得苦啊，天天吃不上饭，顿顿吃不到肉，夜夜饿得睡不着觉。”她换了口气，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惨啊！”


    苏酥：“……”怎么比以前更戏精了。


    *


    下午两点，周皎皎垂头丧气地再次坐在了她的工位上，活人微死。她已经做好准备，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苏酥给她出法子：“遇到难缠的顾客，实在不行你就卖惨，说你是离异三孩妈，独自抚养着三个嗷嗷待哺的孩，最小的还不满1岁，最大的也才刚刚3岁，生活不易、艰辛困苦……”


    周皎皎大惊：“苏酥你好歹毒的心肠，竟然咒我三年抱仨！”


    “策略！我是在和你讲策略！”苏酥哀叹一声，声音怆然，泫然欲泣，“你为什么曲解我的好意。”


    周皎皎：“对不起咯……”


    才刚开班不到半小时，周皎皎又遇到了一位顾客抱怨牛仔裤码数不合适，于是她提出换货包运费。


    对方却不依不饶，指责他们的码数不准确，耽误了她明天上午的活动。所以为了补偿她的损失，卖家应该在现在这条裤子直接送她的情况下，再给她补发一条合适的。


    正确识别了顾客想白嫖的意图，周皎皎决定为了不再收差评力挽狂澜。


    芃芃：【亲亲，尺码不合适，那明天的活动只能辛苦您去实体店买一条了呢？】


    芃芃：【亲亲，这边为您登记换货，麻烦您把裤子退回来，这边给您发一条大码的哦】


    芃芃：【亲亲，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把这条裤子送您是不被允许的。请您不要再为难小妹了好吗？】


    芃芃：【小妹也就是一个打工的，家里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要养，请您不要再为难小妹了好吗？】


    芃芃：【比心】


    买家：【……】


    买家：【你有三个孩子要养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让你生的。】


    买家：【最烦这种道德绑架的客服了。】


    买家：【差评了。】


    周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