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撕心裂肺的剧痛，从丹田气海处炸开，仿若有一万根烧红的铁针，蛮横地刺入陈元体内每一寸经脉，疯狂搅动。


    他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被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审讯仙台上，四肢被玄铁铸就的符文锁链洞穿，封死了所有反抗的可能。


    “孽障陈元，勾结魔教，罪证确凿，废其修为，以儆效尤！”


    审讯台上方，执法长老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罪证确凿？


    陈元想笑，可剧痛让他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今天清晨，天还没亮透，他已经起床，擦拭了自己的佩剑。


    心里盘算的还是今日，要带哪一队新入门的弟子去，宗门后山的黑风林，猎杀几头一阶妖兽，好让他们见见血，顺便为宗门换取些许物资。


    他为天玄宗，兢兢业业，整整一百年。


    从一个无名小卒，靠着数不清的任务和九死一生的搏杀，硬生生堆到了筑基期。


    他不是天才，他所有的成就，都是用命换来的。


    勾结魔教？他连魔教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他想辩解，想嘶吼，想问一句凭什么。


    可废掉他修为的灵力洪流，堵住了他所有的话语，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在体内奔涌。


    丹田，碎了。


    好不容易凝聚的气旋，化作最狂暴的乱流，冲刷着他本就脆弱的经脉。


    百年苦修，一朝尽丧。


    陈元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从破碎的气海宣泄而出，回归于天地之间。


    他整个人迅速地干瘪下去，皮肤失去了光泽，头发也开始泛起灰白。


    从一个春秋鼎盛的筑基修士，变回一个行将就木的凡人，只用了不到十息。


    当那股撕裂灵魂的剧痛稍稍退去，陈元瘫在审讯台上，仿若一滩烂泥。


    他费力地抬起头，用涣散的视线扫过台下那些冷漠、鄙夷、幸灾乐祸的同门。


    这些人里，有他曾经指导过的师弟，有他一同出过任务的同僚，甚至还有他从妖兽口中救下过的弟子。


    如今，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


    他们的脸上，只有对“魔教奸细”的切齿痛恨。


    忽然，陈元的视线定格了。


    在执法长老身后那群亲传弟子的队伍里，他看见了林清雪。


    天玄宗宗主最疼爱的小孙女，天之骄女，年仅二十便已是筑基后期，是整个宗门最璀璨的明珠。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在一众或严肃或冷酷的弟子中，显得格外突出。


    即便是隔着遥远的距离，陈元依旧能看见她那张绝美无瑕的脸上，挂着一抹极淡，却又极冷的笑意。


    那笑意，就像一柄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陈元的心脏。


    昨天。


    就在昨天傍晚，也是在这个审讯台不远处的宗门广场上，林清雪拦住了他。


    她收敛了平日里对所有人的高傲，用一种近乎平等的语气问他：“陈元，你可愿，做我的道侣？”


    那一瞬间，陈元承认自己懵了。


    他不过是天玄宗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执事，唯一的价值，就是用一百年的兢兢业业，换来了一个还算牢固的筑基修为，以及宗门上下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信任。


    而林清雪是谁？


    她是云端的神女。


    作为一名穿越者，陈元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往上爬，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是多么重要。


    成为宗主孙女的道侣，无异于一步登天。


    可关于林清雪，有一个人尽皆知，却又无人敢公开谈论的秘密。


    她有过三任道侣。


    第一任，是宗门百年不遇的剑道奇才，在与她结为道侣的第三个月，于一次秘境探索中，被发现死于心魔反噬。


    第二任，是符箓大家族的嫡长子，天赋异禀，与她结为道侣半年后，修炼时走火入魔，神魂俱灭。


    第三任，是体修一脉的精英弟子，肉身强横堪比妖兽，与她结为道侣不到一年，暴毙于自己的洞府，死因不明。


    每一个都死得莫名其妙，死得蹊跷无比。


    宗门给出的结论都是意外。


    可一次是意外，三次，还是意外吗？


    陈元的直觉告诉他，这潭水，深不见底。


    他这种小鱼小虾跳进去，只会尸骨无存。


    他曾以身份卑微为由，拒绝了天之骄女林清雪。


    当时，她平静转身，眼神无波。


    现在，陈元懂了。


    那平静之下，是足以焚天的恨意！


    勾结魔教？


    不，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因拒绝而起的，恶毒报复！


    是她！林清雪一手策划了这一切！


    “执法长老，”林清雪清冷的声音，如寒冰刮骨，“此等魔教奸细，废去修为太便宜了。


    我建议，将其放逐至妖域绝地‘岚生界’，是生是死，全看天意。”


    执法长老略一思忖，便点头：“可。”


    赶尽杀绝！


    陈元的心，彻底冻结。


    被两名弟子拖拽至她身前，陈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盯着这张美若天仙，却心如蛇蝎的脸。


    他要将这张脸，刻进骨髓，烙入灵魂！


    林清雪感受着他的恨意，反而笑了。


    她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轻语，声音如魔鬼的呢喃：


    “我给过你机会，做我的狗。可惜，你选了死。”


    “还有，你最好的兄弟王莽，亲手把‘罪证’交给了我。”


    轰！


    剜心之痛，莫过于此！


    王莽！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


    “为……什么……”陈元喉咙里挤出带血的嘶吼。


    林清雪笑意更浓：“因为我答应他，你死后，你的位置，你的洞府，你的一切……都是他的了。”


    “你……们……”


    一口逆血狂喷，陈元意识陷入黑暗。


    被抛入虚空之门的最后一刻，他回望那道绝美的身影，用尽毕生的恨意立下血誓：


    林清雪！王莽！


    若我陈元不死，他日归来，必将尔等挫骨扬灰！


    ……


    不知过了多久，陈元在一片腐臭的沼泽中醒来。


    天空暗红，妖气刺鼻。


    修为尽废，他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


    “悉索……”


    草丛中，一头二阶妖兽【嗜血猎犬】，猩红的眸子死死锁定了他，涎水滴落。


    它在看一顿美餐。


    陈元惨笑，绝望闭目。


    刚出虎口，又入妖腹。天要亡我！


    嗜血猎犬化作一道腥风，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朝他脖颈咬来！


    死亡，降临！


    【检测到宿主濒临绝境，诸天最强选择系统激活！】


    【请宿主做出抉择！】


    【选择一：堕入魔道！奖励：无上魔躯，百倍修炼速度！】


    【选择二：与妖为伍！奖励：神级妖法《天妖化形诀》，吞噬万妖，无限进化！】


    【选择三：恪守正道！奖励：隐气符一张，可躲避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