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占回过神来，对欧阳泽说：“已经穿好了，出去吧。”


    说完率先大步走向门口。


    甄珠的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这是怎么了？刚才竟然如此失态！


    穿衣服，有点擦碰很正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深吸几口气，背上包追了出去。


    靶场。


    五名红队队员齐集，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盯着架子上的武器。


    甄珠站在队尾，看着黎占给每个人发武器。


    “许明浩，盾。”


    一面半人高的防爆盾，被许明浩稳稳接住。


    黎占又递给他一把冲锋枪，和几个震爆弹：“你负责破门，别再撞到门框了。”


    黎占给欧阳泽一把QCQ-171冲锋枪：“今天你后卫，小心你的伤。”


    欧阳泽有些不服气：“老大，我只是受了小伤，开枪还是能应付的。”


    为了证明自己，他的手指在弹匣卡榫上熟练地一拨，发出了“咔嗒”的金属声。


    接下来。


    黎占从箱底抽出一个细长包裹，解开帆布时露出修长的枪管。


    “500，配夜视镜。”


    麦淑华上前接过。


    甄珠惊讶极了，她瞪大了眼睛问：“阿姨，您会玩这个枪？”


    麦淑华慈祥的笑笑：“我就是瞎打，看到人影勾扳机就行了。”


    甄珠有些担心：“一会我们可能要走很远，您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麦淑华道：“我天天都跳广场舞的，身体还行。”


    甄珠看了看她的白发：“一会儿要是太累了，记得要说。”


    麦淑华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头。


    “甄珠，这是你的枪。”黎占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这是一把小巧的手枪，但握在手里却沉甸甸，冷冰冰的。


    “这是最新的NP22，后坐力小，适合女生。”


    “看好了，我演示一遍怎么用。”黎占从她手中取回枪。


    只见他拇指一拨，弹匣滑出，又“咔”地一声推回原位。滑套在他掌中流畅地后拉，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利落。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超过三秒。


    甄珠看得目瞪口呆。


    黎占将枪递还给她：“该你了。”


    甄珠的眼睛会了，但手没会。


    她笨拙地握住枪，手足无措，很是生涩。


    旁边刚发完装备的蓝队队员，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


    “我看啊，这就是为了赶潮流，才来玩的吧？”


    “出了装，拍几张美照赶紧走吧。”


    “要不咱们赌赌，看她第一枪能打中自己还是队友？”


    “就是，一会真开打，可别哭鼻子哦！”


    冷嘲热讽飘进甄珠耳中，倒是激发了她的斗志。


    她抿紧唇，紧紧握住枪把，无名指无意中勾到一个机关。


    “啪嗒”一声。


    整个弹匣掉落。


    “哎呦！”


    一声哀嚎。


    蓝队笑得最大声的那个队员，被滚落的弹匣砸中了脚。


    欧阳泽笑成了耐克嘴，揶揄道：“看样子，子弹也是有眼睛的，知道谁欠揍。”


    甄珠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被砸到的那人，正想发难。


    忽见黎占靠了过来：“子弹无眼，请你们保持安全距离，以免误伤。”


    或许是他气场过于强大，蓝队队员没再说什么，选择离去。


    甄珠松了口气，调整姿势正要再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背。


    “姿势错了。”黎占不知何时贴到了她身后，呼吸喷在她耳尖上，“这样持枪，后坐力会让你的拇指废掉。”


    他带着薄茧的手指，引导她按住滑套凹槽，“这样回膛。”


    随着“咔嚓“一声，子弹上膛的震动让她指尖发麻。


    “现在……”黎占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瞄准那个靶子，开枪。”


    甄珠尽力瞄准靶子，屏住呼吸，缓缓扣动了扳机。


    “砰！”


    虽然激光教具武器没有那么大的枪声。


    但模拟的后坐力震得她手腕发麻，虎口处又痛又麻。


    弹壳弹出，几乎打到她的脸。


    靶纸依旧完好无损地挂在二十米外。


    “手腕要用力！”黎占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这不是在绣花。”


    甄珠咬唇，重新举起枪。


    这次她刻意绷紧了整个右臂，却在扣动扳机的瞬间，条件反射般闭上了眼。


    “你……”黎占的声音突然停住。


    甄珠偷偷睁开一只眼，看见他转身大步走向平房。


    她有点慌。


    完了！


    黎占该不会生气了吧？


    她求助地看向欧阳泽：“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这难说！”欧阳泽想起在车上，甄珠竟敢质疑他偶像Z神，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毕竟我们队里，没人像你这样......”


    他故意拉长声调。


    麦淑华一巴掌拍在欧阳泽后脑勺上：“胡说八道！你第一次实弹射击时，那尖叫声，差点把我吓得心脏病了。”


    “阿妈，不是说好不提这茬吗！”


    ……


    甄珠没心思看他俩斗嘴。


    她可愁死了。


    都怪自己笨，把人都气走了。


    就在她沮丧时，黎占又大步流星地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个黑色耳机。


    “拾音降噪耳机。”他径直走到甄珠面前，小心地把耳机扣在她头上，“能过滤嘈杂的声音和枪声，保留环境音。”


    甄珠愣神的功夫，黎占已经重新站到她身后，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转了一百八十度。


    “看着靶子，深呼吸。”


    甄珠透过耳机，听见自己放大的呼吸声，还有黎占沉稳的指令。


    当枪声再次响起时，变成了沉闷的“噗”声。


    黎占的声音透过耳机，带了些失真的电子味：“七环，很好！还差一点准头。”


    他从身后贴近，右臂环过她的肩膀，左手托住她持枪的手。


    这个姿势几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她的后背，与他的胸膛紧紧相贴。


    黎占沉声说：“感受我的呼吸节奏，吸气——”


    甄珠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的呼吸频率。


    “呼气时，再扣扳机。”


    再呼气的瞬间，黎占带着她的手扣动了扳机。


    “砰！“


    靶纸中央出现一个弹孔。


    “记住这个节奏。”黎占松开手，后退一步。


    直到第十发子弹，甄珠才真正掌握了技巧，黎占看到命中了靶心时，嘴角微微上扬：“记住这个感觉。”


    旋即，他又嘱咐道：


    “记住三点”


    “一，别挡我枪线；二，必须一直跟着我；三......”他对上甄珠的视线，琥珀色的眼睛显得格外澄澈，“别对着我后背开枪。”


    远处，许明浩的喊声传来：“老大！做最后的集结了。”


    红队蓝队，全体人员都站在了平房门前的院子里。


    “全体列队！”


    随着广播中的口令，所有人瞬间排成整齐方阵，甄珠被黎占拉到队尾。


    “立正！”


    口令一出，十多双作战靴后跟，碰撞发出整齐的“咔”声。


    甄珠下意识挺直腰背，却发现自己连基本的军姿都不标准。


    雄壮的国歌骤然响起。


    甄珠惊讶地看见，方才还在嬉笑打闹的队员们，瞬间变得严肃。


    “敬礼！”


    十多只右手齐刷刷举到太阳穴。


    欧阳泽忘记右手骨折了，条件反射的举起打着石膏的右臂行礼，结果痛的龇牙咧嘴。


    甄珠的余光瞥见黎占保持着敬礼的姿势，看起来更高大挺拔了。


    不知不觉间，甄珠也被感染，跟着大家一起唱起国歌。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才恍然回神。


    太真实了！


    一切都跟真的一样！


    真的军人，真的对战！


    “红蓝对抗，现在开始。”李主任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两队可以出发了。”


    黎占的表情瞬间冷峻。


    他快速检查了甄珠的备用弹匣，随后又检查了他自己的AR-15。


    想了想。


    又从腿侧抽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塞进甄珠战术背心的快拔套里。


    “备用。”黎占的声音，突然低到只有甄珠能听见，


    “记住，换枪永远比换子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