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并非懵懂无知，那白痕意味着什么，只几秒，她心中已有了猜测。


    黎占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心头顿时一沉。


    糟了！


    看她眼神，准是误会了。


    早该换条裤子再来的。


    他故作镇定的解释：“不小心沾到的……”


    刚说到一半，手机响了。


    是傅艾萱打来的。


    电话接通，傅艾萱率先开口：“明天我要去商场看看男鞋。”


    她得尽快确认那鞋印的品牌型号。


    事关案件，黎占下意识瞥了眼甄珠，压低嗓子说：“去吧，看到差不多的，可以买回来。”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落入甄珠耳中。


    “要是名牌呢？你给我报销吗？”傅艾萱追问。


    黎占不想多说，只想尽快结束：“随你。想买什么就买，回头找我拿钱。”


    电话挂断。


    黎占抬眸，甄珠正望着虚空某处出神，眼底情绪晦暗不明，像蒙着一层雾霭。


    买鞋…报销…衣裤上刺目的白痕…


    还有下午，他夸她的那句“好看”。


    零碎的片段在她脑中飞速串联，最终拼凑出一个冰冷清晰的“真相”：


    他喜欢傅艾萱，傅艾萱也属意于他。


    他们在派对结束后，共度了春宵。两人怕是早已心意相通，水到渠成。


    黎占走近床边，想坐下跟她说话。


    甄珠身体不着痕迹地后撤，说：“太晚了，不方便。你回自己屋吧。”


    【系统扣款，1000元。】


    黎占看出了她的疏离。


    他单刀直入：“你心情不好？”


    “没有。”


    【系统扣款，1000元。】


    “是因为我吗？”黎占盯着她的眼，可甄珠没再给他一个眼神。


    黎占伸手，指尖轻轻勾了勾她的衣角，“你把话说清楚。”


    一声短促的“呵”。


    甄珠终于抬眼，唇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眼底却结着冰：“你脸可真大，我为什么会因为你心情不好？”


    【系统扣款，1000元。】


    黎占一僵。


    甄珠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让他觉得难受。


    他开始回忆，今晚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结束时就风云突变？


    毫无头绪！


    他没有恋爱经验，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电光火石间，他像是抓住了什么：“你是不是还在为那个礼物生气？”


    见她依旧沉默，他连忙解释：“我错了。那阵子都忙，我就托了欧阳泽去准备。要是知道他选的是…那种东西，打死也不能送啊！”


    甄珠缓缓抬头，一瞬不瞬看着他，默不作声。


    心底涌上一阵荒谬的无力感。


    她信任他，让他一手包办，结果他却转手丢给了旁人。


    漂亮话谁都会说，实则根本不上心。


    惯会做这些浮于表面的功夫。


    认清这点，甄珠眼底最后一点波澜也归于沉寂，只剩下彻底的清明。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淡淡：“这事不能都怪你，齐琪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


    “倒是我，本就不应该把这事交给你做，所以，归根结底是我的错。”


    闻言。


    黎占一愣。


    这显然是跟他划清了界限。


    “下次我会亲自去做。”他急了，“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你到底咋了？”


    甄珠偏头不再看他，过了好几秒才缓缓说道：“不好意思，我有点累，想睡了。”


    【系统扣款，1000元。】


    这就是送客。


    黎占一声不吭站了起来，目光始终在甄珠脸上。


    他站在床边，抿了抿唇。


    “我明天要走，过几天回来。”


    闻言。


    甄珠立刻转眸看他，这话让她感觉意外。


    她想问他去哪儿，去做什么。


    可话到嘴边，生生忍住了。


    黎占望着她，期待她能说点什么，可是甄珠就是不吭声。


    两人静默许久，他终于起身：“好好休息。”


    转身迈步往外走去。


    甄珠身后的手，紧紧攥着被单。


    她看到了黎占琥珀眸中的光，由期待逐渐变成了失落。


    她其实很想说点什么，可一想到他是别人的男友，他俩之间，有一条叫道德的线，她不想随便逾越。


    黎占似有不甘，走到门口时，再次停下了脚步。


    “那我就走了？”


    不是肯定句，是问句。分明想让人挽留。


    甄珠说：“把门帮我带上。”


    黎占：“……”


    随手带上了门，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黎占走得干脆。


    留下甄珠一人，她呆呆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和紧闭的房门。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回想起黎占的画面，他的眉眼，他的琥珀眸，想他身上的苹果香沐浴露。


    一丝复杂的情愫，在心中蔓延。


    但是，她还能说什么？


    问他选她，还是选傅艾萱？


    丢不丢人？


    可她又不受控制的想起，黎占就着她手吃掉蛋糕的神情。


    他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她？


    让她一时误以为，他对她是有好感的。


    她心中一动。


    想起黎占刚刚说的话，他要走了。


    而她刚才还处在不理智的状态下，她竟然只是让他带上门。


    多么冷血！


    甄珠有些愧疚，至少，他俩还是朋友。


    黎占曾多次帮过她，她怎么就给忘了？


    甄珠“腾”的下床，开门，准备去找黎占正式告别。


    她从主卧出来，直奔客卧，屋里黑的，开灯一看，没人。


    冲去客厅找，客厅也没有。就连厨房也找过了，没有。


    她站在客厅，傻眼了。


    难道他被她气走了吗？


    她心里一慌，急忙往主卧走，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点开微信给黎占发信息。


    手抖的厉害，按错了好多次，才将一句话打完。


    【你去哪儿了？】


    她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手机响。


    一遍遍拿起手机看，确定是否收到了信息，可是，都没有。


    甄珠点开微信对话框，输入：【对不起，刚才我态度不好，能聊聊吗？】


    发送完之后，就那么静了一会儿，手机仍旧没有动静。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发这些是要干嘛？


    抿了抿唇，将两条信息全部撤回。


    甄珠揉了揉头发，扑倒在床上，将脑袋蒙在被子里。


    黎占没回信息，是因为他没看到。


    他现在正在隔壁802室。


    U盘顺利取回，案件算是有了一个阶段性的胜利。


    刚才黎占离开之后。


    许明浩和欧阳泽点了烤串和小龙虾外卖，准备小酌两口。


    见他去而复返，生怕被批评。


    本都有些心虚。


    可黎占紧蹙着眉，进屋没说一句话，直接在他们旁边坐下。随意拿起一个杯子，斟满，一口闷了下去。


    欧阳泽对许明浩使了个眼色。


    许明浩忙给酒倒满，顺势说：“老大，明天要出差，怎么来这边了？”


    黎占冷漠抬眸。


    许明浩吓了一跳，笑嘻嘻的解释：“我可不是赶你走，只不过你不大对劲。”


    就在这时，黎占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一看。


    甄珠的微信对话框里，多了两条已撤回的消息。


    他刚想发个信息，问问她撤回了什么。


    屏幕倏地一黑，彻底没电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