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没有胆子反驳达米安，好吧，心里还是反驳了，但表面上只是给了对方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毕竟对方是韦恩少爷。


    但偏偏罗比依旧是那个罗比，从没有让她“失望”过，眨巴着小狗一样的眼睛：“真的吗？露娜说提姆小时候长得很好看。”


    倒也不用这么实诚，露娜想。


    达米安睁开了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上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绿色眼睛还是描述哈〇〇特，露娜有些惊讶，毕竟对方刚才一副不想和你们这些乡下人多说话的状态，达米安脸上带着一点微笑：“真的。”


    漂亮的唇说出了扎心的话，露娜捂着自己的心口。


    她明明记得提姆小时候很漂亮，睫毛卷卷的，眼睛是冰蓝色的，手是温暖的，虽然良心是黑的。


    ——她五岁的时候“不小心”把妈妈的口红涂在了提姆·德雷克先生的嘴巴上，第二天八岁的德雷克先生就“不小心”被她的妈妈委托来照看她，她被迫认认真真一点都没有偷懒地弹了一下午钢琴。


    想到这里露娜抽了抽嘴角，虽然小时候认识，但仔细一想，对方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难道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来了哥谭，没有什么朋友才会想起这个儿时玩伴吗？


    “不对啊，提姆不是姓德雷克吗？”罗比抓住了华点。


    “不重要。”达米安轻启薄唇。


    -


    妈妈选的酒店大多是这样的，华丽的大厅，走进去半天都不会有人和她搭话，她叹了口气，站在门口和潘尼沃斯先生以及达米安告别，罗比站在她的身后，这一次或许让他开口吧，她也不是很乐意每一次都被前台用鼻子看。


    潘尼沃斯先生和她客套了两句，达米安少爷依旧是那副不大想搭理人的样子。


    “您看上去不太开心？”潘尼沃斯先生非常敏锐地感知到。


    露娜摆了摆手，“不，只是不太习惯妈妈的安排。”


    父母离婚之后她跟着父亲搬到了大都会，偶尔放假才会来哥谭找母亲，但母亲总是忙碌，多数情况下她只是被安置在酒店，显然她不会去母亲的家里，免得让她的新丈夫生厌。


    达米安看了眼露娜的表情大概猜到了她在焦虑什么，显然潘尼沃斯先生也已经猜到了，只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两个人见露娜不打算和他们多说什么便就告辞了，露娜客套了几句，没想过对方真的把自己送到了酒店门口，甚至还下车和她多交谈了几句，她跟着罗比进了大厅，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


    “您好，我办理入住。”露娜扬起了一个笑脸，大厅里没有几个人在办入住，柜台八个位置没有一个正在工作的接待员，她挑了个看上去面善的，开口道。


    接待员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是职业素养还是什么，他快速地说了一句什么，露娜没有听清，但还是把自己的身份证明递给了对方。


    对方没有从台子上接过身份证明，上下打量了一眼露娜，唇角的笑容恰到好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露娜没有听清的句子。


    露娜皱了皱眉，她说道：“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接待员的脸上仍然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囫囵着又说了一遍，这一次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在遗憾什么。


    露娜觉得自己的后背开始出冷汗，她转过身去找罗比，罗比正在距离自己一个空位的地方开空房间，一时半会儿看样子结束不了，也注意不到她。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尝试性地再次开口道：“……抱歉，我没有听清。”


    面前的接待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大半，虽然依旧是在重复，但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那双眼睛里好像都是嘲笑，可露娜不能确定，毕竟他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可以说英文吗？抱歉……”露娜再次尝试开口道，她觉得面前这个接待员说的并不是英文。


    可接待员上下扫视了她一眼，声音听上去刻薄：“我说的就是英文，女士。”


    这不是会好好说话吗……露娜强忍住自己要翻白眼的冲动，她想说点什么，但又想起母亲讨厌自己在外面给她丢脸，尤其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她强忍着不满，打算压低声音和这个接待员好好说话，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位小姐问了您三遍了。”男人的声音让露娜松了口气，感谢每一个好心人。


    她转过身，想和这个好心人道谢。


    身边站着的这个男人有一头黑色的头发，冰蓝色的眼睛，眉宇柔和，鼻子挺翘，唇淡粉，身高大约六尺，得体高级的衬衫，手腕上搭着西装外套。


    他垂下眼睛，睫毛卷翘如鸦羽毛：“你还好吗？”


    露娜点了点头：“……谢谢。”


    接待员脸上的漫不经心好像一瞬间就消失了，他看着男人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声音讨好：“德雷克先生，您今天要入住吗？”


    “德雷克？”露娜重复道。


    她也认识一个蓝眼睛的德雷克。


    “提姆？”露娜指着面前的男人，试探性地开口道。


    男人一怔，他这会儿开始仔细端详面前的女性，而后笑着道：“露娜！”


    才和他的兄弟提起过他，露娜笑着和他拥抱，许多年不见了，对方好像长高长大了许多，当然，依旧保持着漂亮的容貌。和电视和社交媒体上出现的不太一样，现实里的提姆看上去更加柔和，但从气质上来说会更疏离。


    一旁看着他们的接待员抿着唇，从台面上拿走露娜的身份证明，在看到“罗瑟琳”这行字的时候再三确认了面前这个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罗瑟琳小姐，他有些迷糊。


    “罗瑟琳小姐？”接待员说道，“给您订房间的是？”


    “伊莲娜·罗瑟琳。”她回答道，看上去好像松弛了许多，不像是刚才出现在接待员面前的那样没有底气。


    接待员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他分明记得罗瑟琳女士的千金不长这样。


    这是他一个月的培训结束之后上班的第一天，天呐……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这套昂贵的衣服，吞了吞口水：“好的，您稍等。”


    提姆的脸上看上去没有太多的情绪，连带着喜悦也只是一瞬间的，露娜放开了他，仰着头说道：“我刚才见了你的弟弟，很可爱的小孩。”


    “可别在他的面前说他是小孩。”提姆笑着说道，“你这是来哥谭玩吗？”


    露娜摇了摇头，表情看上去没有那么开心了，她说道：“母亲让我回哥谭，正好父亲上周搬走了，所以我就听母亲的回来了。”


    “切尔斯先生还好吗？”提姆客气地问道。


    露娜点了点头，“当然，父亲这一次嫁到了dc去，对方是F〇I的探员。”她压低了声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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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姆说道：“不过感觉并不是什么稳定的关系。”露娜耸了耸肩，她已经习惯了父亲满世界找女强人的状态了，他的喜好类型真的非常统一。


    提姆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过一阵我们聚一聚。”他朝着露娜伸了伸手，“手机。”


    露娜乖乖地把手机递给了面前这个漂亮的男人，难道说，提姆已经不是那个黑心汤圆了，他现在看上去真的非常温和善良。


    思绪回笼的时候提姆已经把手机递了回来，脸上挂着柔柔的笑：“这是我的私人电话。”


    妈妈，我见到天使了。


    然后下一秒被已经办好入住的罗比打断，“嘿，你好。”他朝着提姆打招呼道。


    金毛巨猫，笨蛋一只。


    露娜的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介绍这两个认识。


    接待员在他们言语间已经把露娜的入住办好了，他的额角带着一滴汗珠，双手将露娜的证件递了回来。


    “谢谢。”露娜接过了自己的证件。


    接待员松了口气。


    “其实，露娜。”明明已经道了再见，提姆却还是开口叫住了露娜的步子，“这间酒店是你母亲的产业。”


    露娜弯了弯唇：“我知道的，谢谢你。”


    黑心汤圆好像已经不黑了，现在看着真的很像天使。


    露娜转过身，问身边的罗比：“你说，天使是黑发吗？”


    罗比看上去并没有听懂她在问什么，皱了皱眉：“我怎么知道？”


    天使是不是黑发她不知道，但傻子一定是罗比。


    -


    甫一进房间的门，母亲的电话就立刻打了进来，她听上去像是坐在汽车上，声音依旧冷硬：「到酒店了吗？」


    「到了，母亲。」露娜双手握着自己的手机回答道。


    「我正好在韦恩庄园谈事情，拜托了韦恩少爷和潘尼沃斯先生去接你，聊天了吗？」母亲伊莲娜的目的明确，直奔主题。


    露娜抿着唇：「聊了。」


    即使没看到母亲的脸都知道她大概是什么表情：「别一副愚笨的样子，机灵点，跟你妹妹多学学！」


    露娜应道：「好的，母亲。」


    电话那头母亲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别的：「好了，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让杰奎琳去给你送点东西，她说你坐的航班出了事，你没事吧？」


    露娜听到母亲的话有些开心，她回答道：「没事，母亲，正好超人来救了我们。」


    那头的伊莲娜「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母女见面的次数太少，露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胡乱地寒暄了两句，挂断了这通电话。


    她坐在豪华柔软的沙发上，默默地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扎起来的红色长发被她随手散了下来，一双浅灰色到透明的眼睛里好像都是阴郁，她多数时候都害怕母亲，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父亲的怯懦，露娜叹了口气。


    两条腿乖巧地摆着，她明明是坐在沙发上，但看上去却正襟危坐，半晌，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她开始放松身体，连爬带钻地把自己塞进了沙发。


    天花板看上去也很昂贵，这是母亲的产业吗？


    她的手指触摸着沙发的面料，甚至叫不出来这是什么材质。


    正走着神呢，响起了门铃。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