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瑶，你怎么了？"唐倾虹轻声问道，眼中满含关切。刚才沈慕瑶那急促的呼吸声让她有些担心。


    "无事。"沈慕瑶轻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们还是去王照的房间内看看吧。"


    她心中暗自庆幸夜色昏暗，唐倾虹看不清她此刻微红的脸颊。刚才两人贴得那么近，唐倾虹身上淡淡的体香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正当二人准备起身前往王照的住处时，却意外地看到王照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院落中，只见他此时已经换下了白日里的官服，穿着一身夜行衣，脚步轻盈地朝一间房间内走去。


    "走。"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跟在王照身后。


    "王照深更半夜的在自己府中，这般打扮要做什么？"唐倾虹小心翼翼地在窗纸上戳开一个小洞，透过洞口向房间内窥探。


    "不知。"沈慕瑶压低声音说道。


    透过小洞，她们看到王照在房间内来回摸索着，他的动作很轻很小心。


    终于，王照在书架后面轻轻按动了某个机关，书架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了一个隐秘的密室入口。


    "走！"沈慕瑶见王照毫不犹豫地走进密室，连忙拉起唐倾虹的手，"我们跟上去看看。"


    两人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翻进房间，然后小心翼翼地跟在王照身后，走向密室。


    密室中漆黑一片，只有王照手中的火折子发出微弱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不知道这个隐秘的地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又与陆景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只见王照脚下的密室竟然别有洞天，这里竟然是几间阴森的牢房！


    昏暗的火光照射下，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整齐地摆放在墙边：老虎凳、夹棍、烙铁、鞭子，应有尽有。墙壁上还隐隐可见斑驳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涸发黑，有些看起来还相对新鲜，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和霉味，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莫非这王照在府中私设公堂？"唐倾虹压低声音，眼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白天还在为民断案、深受百姓爱戴的王照，竟然在自己府中私设了这样一个人间地狱？


    "很有可能。"沈慕瑶轻声回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接着看下去，或许能发现更多线索。"


    二人小心翼翼地跟在王照身后，穿过一间又一间空荡荡的牢房。直到走到最里面的那间牢房，王照才停下脚步。


    他从怀中掏出钥匙，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厚重的牢门。随着"吱呀"一声刺耳的开门声，里面的情景让唐倾虹和沈慕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牢房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已经快看不出人形的身影。


    那人全身上下布满了血痂，有些伤口已经结疤，有些还在渗着血水。旧伤之上又添新伤，层层叠叠，触目惊心。他的头发凌乱不堪，脸部肿胀变形，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起伏，几乎让人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不知道这个可怜的人犯了什么罪行，或是与王照有什么深仇大怨，竟然被折磨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唐倾虹紧紧捂住嘴巴，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和愤怒。而沈慕瑶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手已经不自觉地握住了剑柄。


    "陆景，交出九转玲珑壶，我或许可以放过你。"王照手中握着一条沾满血水的皮鞭，声音冰冷。


    鞭子上的血水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在寂静的牢房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呸。"


    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艰难地抬起头来，用尽全身力气朝王照吐出一口鲜血。血水溅在王照的衣襟上，格外刺眼。


    "莫说我没见过什么九转玲珑壶，"陆景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楚，但其中的愤怒和不屈却清晰可闻，"就算真的有，我也绝不会交给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的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怒火，即使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依然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


    而躲在暗处窥探的唐倾虹与沈慕瑶早已震惊得不知所措。


    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陆景，竟然还活着，而且就被关在王照的私狱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陆景、秦梦还、王照三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复杂的关系？秦梦还之前说的那些话还能相信吗？


    无数的疑问在两人心中翻涌着，但沈慕瑶知道，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了。


    眼前最重要的是——如果再任由王照对陆景施以酷刑，陆景今夜必死无疑，那么真相将彻底石沉大海。


    沈慕瑶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是时候行动了。


    "我去拖住他，"沈慕瑶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趁机潜入府中，寻找‘九转玲珑壶’。"她以眼神示意，将这个看似寻常的任务交给了唐倾虹。


    唐倾虹心头一震，瞬间领会了话中深意。她压低声音，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九转玲珑壶根本就没丢？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王照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对付陆景？"


    "不错。"沈慕瑶的目光穿透夜色，落在偏厅内那个被缚的身影上，"若非如此，眼前这般阵仗，又该如何解释？"她的语气平静，却将所有线索紧紧串联。


    "好，你自己小心。"唐倾虹不再多言，深深看了沈慕瑶一眼，身影便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待唐倾虹的气息彻底远去，沈慕瑶深吸一口气，莲步轻移，自暗影中缓缓现身。


    她甫一出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只见堂内灯火摇曳，一名男子被缚于刑架，浑身血迹斑斑，气息奄奄，正是陆景。而刑架旁，王照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的血痕，神态闲适。


    "王衙内好大的官威，"沈慕瑶的声音清冷如玉，却字字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身为衙役，却私设公堂。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不知世人会如何看待王衙内您呢？"


    王照闻声，动作并未停顿，只是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公堂审案，私下问讯，于我而言，不过是让犯人开口的手段，并无不同。倒是姑娘，夤夜擅闯私宅，论罪当与那架上的陆景同科，就不怕也尝尝这牢狱之灾的滋味？"他的声音温和，却令人不寒而栗。


    沈慕瑶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身姿笔挺，毫无惧色："我若行止无愧，本心通明，何惧世人毁誉？我若立身端正，行事坦荡，又何惧刑罚加身？"


    "说得好。"王照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白巾，踱步上前，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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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胆魄，实在有趣。那么，不知姑娘深夜到访，究竟所为何事？"他那份有恃无恐的姿态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压迫感。


    "我来，是想向王衙内讨个人。"沈慕瑶开门见山，目光直视他的双眼，"还望行个方便，让我将陆景带走。"


    空气仿佛凝固了。王照脸上的笑容敛去，他沉默地注视着沈慕瑶，眼神深邃如渊，似乎在衡量着什么。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息都充满了无形的交锋。就在沈慕瑶几乎以为他要翻脸动手之际，王照却忽然轻笑一声，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既然姑娘开口，这个面子我给了。人，你带走吧。"


    这意料之外的允诺，让沈慕瑶心头一震。恰在此时，唐倾虹的身影去而复返，落在她身边，脸上同样写满了愕然。两人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上前解下已陷入半昏迷的陆景，搀扶着他向外疾行。


    整个过程，王照只是抱臂站在原地，含笑看着他们离去，一言不发。直到三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院门外，沈慕瑶背心猛然窜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她下意识地回眸一瞥，正对上王照那双含笑的眼睛。那笑容之下，一股被极力压制却瞬间泄露的凛冽煞气，如蛰伏的凶兽露出了獠牙，充满了暴虐与毁灭的意味。


    二人不敢在城中久留，带着陆景寻了一间偏僻的客栈，暂时安顿下来。昏暗的客房里，唐倾虹看着床上奄奄一息、面目全非的陆景，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还有救吗？"


    沈慕瑶指尖轻搭在陆景腕脉之上，片刻后，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药，小心翼翼地送入陆景口中。


    "所幸我们来得及时，心脉尚存一丝生机。"她轻声道，"这颗‘续命丹’能保住他的性命。待药力化开，好生休养几日，便能恢复过来。"


    唐倾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但心中的疑云却愈发浓重。


    子时，更深露重。知府魏无忧的书房内，一炉上好的龙涎香青烟袅袅，却驱不散此间的森然寒意。他独自一人，临窗而坐，手中正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神情淡漠，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其眼。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入房中，单膝跪地，正是秦梦还。"启禀知府大人，"他的声音嘶哑而恭敬，"一切皆如您所料，那两位女子已将陆景从王照府中救走。"


    "很好。"魏无忧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依旧专注于手中的玉石。他屈指一弹，一块碎玉被随意地抛出，落在秦梦还面前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这次做得不错。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退下吧。"


    "是，多谢大人赏赐。"秦梦还深深叩首，捡起那块碎玉，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他垂首退下，在转身的刹那，那双始终低垂的眼眸中，迸射出毒蛇般怨毒与冰冷的光，一闪而逝。这份恨意，深埋于骨，只待时机。


    待秦梦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魏无忧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玉石。他对着侍立在暗处的亲信侍卫，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横切手势。那无声的命令，比任何言语都更加冰冷，更加致命。


    夜风穿过窗棂，吹动了桌上的烛火，光影摇曳，映出魏无忧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身处局中，每个人都是棋子，而他，自认是那唯一的执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