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四合院还是有些闷热，俩大男人躺一张床上挤不说，还有点热，叶时语都能感觉到旁边源源不断的热源。


    他把空调开到了16度，悄悄把被子堆成一长条，挡在俩人中间，然后背对着简封言睡去了。


    叶时语夜里好像被冻醒了一次，迷迷糊糊有人问他空调遥控器，他没理，然后又给他盖了被子又迷迷糊糊地有人连同被子一起把他包裹起来抱着，叶时语舒舒服服地往那人怀里拱了两下，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叶时语被炖肉味给香醒了。


    炖肉？谁家好人一大早炖肉？


    叶时语闻着味儿去了厨房，简封言穿着睡衣，在厨房忙活，很久以后他俩都好了，叶时语有一天收拾房间翻出这套睡衣，才后知后觉，简封言在那个时候就对自己图谋不轨了，不然好好的彩排，为什么会带着睡衣来！


    小院的厨房和餐厅是开放式，叶时语趴在餐桌上看着厨房里忙活的人：“简封言，你一大早炖肉？你哪儿来的肉？”


    简封言举着锅铲：“早起跑步在隔壁那条清真街买的，一会儿吃牛肉面。”


    叶时语：“牛肉面？大早晨吃牛肉面？”


    简封言：“都十点了！我都吃完早餐了，现在是午餐了。”


    叶时语实在是很佩服简封言的自律，在国外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人对三餐要求很高，不然谁家好人看日出还要准备个早餐。


    叶时语的生物钟非常随意，一般睁眼就中午了，混口吃的就开始工作了，今天已经是破天荒早起了。


    他本以为自己一大早起来胃口会不好，但是当铺满牛肉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的时候，叶时语的胃口一下就打开了，炖得软烂的牛肉，配着胡萝卜，浓郁的汤汁，他挑起一根面，是手工擀制的，也不知道怎么做的，面Q弹筋道。


    叶时语最后是连汤都没剩下，吃完也毫不吝啬地夸奖：“简封言，你这牛肉炖的真入味儿，火候也好，口感嫩滑，面条更好吃，你这牛肉面，天下第一好！”


    简封言看着对面吃相斯文吃得很香又真心诚意夸赞自己的人，心里很高兴。


    面上一点没表现出来：“你也是没吃过什么好的，你刷牙了吗？”


    叶时语吃饱喝足又犯困，往沙发上一瘫懒得动弹：“正好吃完饭刷牙，干干净净。”


    简封言收拾好餐桌，过来拽叶时语：“赶紧起来收拾收拾，你第三场穿什么？”


    叶时语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被蛊惑一样乖乖把手递过去，被简封言拉起来，然后去洗漱。


    叶时语洗漱完往衣帽间走：“第三场穿我新人设图那套，我让师傅赶工给我做出来了。”


    简封言跟着他往试衣间走。


    到门口叶时语停下来：“外边儿等着。”


    简封言：得！


    叶时语这一打扮就个把小时，简封言实在无聊，端着咖啡上了二楼的平台，这座皇城根下的胡同院子，远处是几百年的皇家院落，记录着这里作为都城的历史。眼前是隔壁院落的袅袅炊烟，不怪叶时语一身贵气，这地方大多祖祖辈辈传下来，到后面几乎都是分家成大杂院，一座四合院分成好多户，整座四合院能完好无损传到他这里，可见叶家几百年都是富贾大户，叶时语从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孩子。


    即使现在，他在圈子里，依然是顶级配置。


    喝着咖啡，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简封言有种：人闲桂花落的错觉，他有点想，在这里多待一些时候。


    正出神，桂花树下就站着那贵人，叶时语新人设图是一套天青色中式绸缎中山装，活脱脱的民国贵公子，站在这样古建筑中，有一种穿世的美感。


    简封言再次感叹，这人真是好看。


    叶时语看着房顶上沉默着俯视自己的人，有点不自在：“你穿什么啊？我这儿可没你能穿的衣服。”


    简封言依旧优雅地端着杯子：“我坐嘉宾席，楼上猫着，我就穿昨天的那套就行了。”


    叶时语：粉丝节穿商务套装，土死了。


    嘴上嘟囔：“谁管你。”


    京市这场每年都是人最少，场地最小，但叶时语却是最开心的。


    来的大多是陪伴多年的粉丝，小音波们都很熟悉，几个人结伴坐一起，有说有笑，就像老朋友叙旧一样，问问彼此的近况，聊聊八卦，吃吃瓜，开开心心。


    内场并没有安排酒水饮料和吃食，但粉丝们可以自行准备，大部分小音波都带着小零食和小甜水儿。


    整场就是观山海的主播们表演和互动抽奖，大家都很佛系。


    直到主持人最后上台，跟大家说：“今天的最后一个节目，来自我们葡萄美酒带来的《久久陶醉》。”


    随着主持人的报幕，灯光暗了下来，全场寂静，粉丝们直直盯着舞台，他们太久太久没见葡萄美酒了，纵使争议还在，粉丝们心里也还是想他们的爱播。


    随着灯光再次亮起的，是粉丝们闪着光的眼睛。


    袁玖和陶醉没有来现场，但是葡萄美酒来了！


    二人的人设站在舞台中间，全息影像让粉丝们看到了鲜活的，立体的，真实的二次元。


    “陶醉”温温柔柔举起话筒跟大家打招呼：


    “hello，小音波们，好久不见。”


    “袁玖”简单附和：“大家好！”


    全场只一瞬，就燃炸了，大家纷纷举起应援棒欢迎他们。


    还是那个温柔的陶醉，拽得二五八万的袁玖，还是他们的葡萄美酒。


    “陶醉”继续道：“好久不见，今天最后一个节目啦，给大家送上一首我们的老歌，《久久陶醉》，会唱的朋友们一起好不好？”


    小音波：“好！”


    音乐响起的一瞬间，大屏幕开始播放他们曾经的点滴，时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陶醉直播间：


    陶醉桌前的手机一直在震，震得他心神不宁。


    他对着直播间的粉丝们说：“好了姐姐们，今天再唱一首歌，然后谢个榜我们就下播了。今天的最后一首歌叫《久久陶醉》。”


    一曲过后，陶醉仓促谢榜下了直播，他拿起手机，电话的那边离传来了少年撒娇的声音：“陶甜甜，陶老师，我喝多了，难受死了，你抱抱我，你过来抱抱我！”


    陶醉语气里有些焦急，却还是温温和和：“小9，我现在就过去，你乖点等我。”


    袁玖有些舌头打结：“那，你别挂，就这么过来，我想要了。”


    一阵关门声，直播间里安安静静，然后公屏爆炸了。


    “姐妹们。我刚听见了什么？”


    “？”


    “这撒娇的是袁拽拽？”


    “这是袁玖？那平时拽得二五八万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人是谁？”


    “陶甜甜？小9？这是什么甜掉牙的称呼？”


    “他俩私下里是这样的？又会叫又会玩儿啊～”


    “捂这么严实，平时俩人都不连线的啊，我以为不熟，原来是一对儿？”


    “你看他俩ip一直都是一个城市的。”


    “怪不得俩人每次都是一天公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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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那首歌叫啥？《久久陶醉》？定情曲？”


    “好甜啊，大夜里人家吃夜宵，姐妹们我们爱播给我们喂狗粮。”


    “葡萄美酒居然是真的！是真的啊！”


    ……


    一曲之后粉丝们久久没缓过来，他们与小音波们相伴三年，从恋情曝光引来大量粉丝和流量，大家每天磕糖，到后面大家对他们要求越来越高，他们平均每个月都会被曝分手一次，每次都要网曝当事人，在黑粉，唯粉，私生粉不断的监视下，他们越来越低调，从一开始分享生活的点滴，到后来的逐渐沉没，即使这样，依然会被说三道四，不论两人怎么做，做什么都会有人不满意。


    这时候，才恍然大家早已偏离了最初的轨道，最初只是想看着他们好好地，久久相伴，后来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不满足，欲壑难填。当眼前的全息影像渐渐透明，“陶醉”和“袁玖”逐渐消失，大家忽然发现葡萄美酒再也回不去了，他们是真的要离开了。


    舞台响起陶醉的声音：“亲爱的小音波们，谢谢你们陪伴我们的三年。”


    粉丝们大概已经知道，这是一场离别的谢幕，有的粉丝已经默默掉眼泪。


    陶醉：“这三年，我们在大家的注视下幸福地生活着，有很多美好分享给了你们，也收获了你们满满的爱，我很知足，袁玖也很知足。”


    陶醉：“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相伴下去，可是，还是不行啊。”


    陶醉：“之前的剧本风波引发了很大的关注，我想我是该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大屏幕出现了一张照片，是满满的报告。


    陶醉：“我们家有遗传的阿尔兹海默症，我爷爷，我爸爸都是这个病走的。”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只有嘉宾席的叶时语，一言不发看着台下，简封言瞥了眼他，想来叶时语早就知道了。


    陶醉：“我和小玖在一起以后，就很喜欢写歌，我知道我家里有这个遗传病，也许不知道哪天我的记忆就会开始模糊，错乱，我怕我有天忘了他，忘了你们，所以我每天都会把这些写下来，写歌里，写社交软件上，分享出来，让大家看见，让他看见。”


    陶醉：“我以为这天至少要到六七十岁才来，但是很遗憾，它在我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出现了症状。”


    台下已经有小音波们开始啜泣，相比这个结果，他们宁愿葡萄美酒是剧本，至少陶醉能好好的。


    陶醉很淡然：“一开始确实很难接受，但现在真的已经还好了，还好只是偶尔忘记，还好小玖一直在我身边，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我，放弃我们。所以，我也能渐渐走出来了。”


    陶醉：“好消息是，初期不严重，我的基因组也有了特效治疗，所以可以控制住，当然，我们应该是要退出荧幕了，以后我们也会偶尔在社交网络分享日常，近况，但是不会再直播了。”


    陶醉：“很抱歉，这段旅行我们不能继续走下去了，但是我依然觉得幸运，遇见最好的小玖，最好的小语，最好的你们。”


    陶醉：“最后，曲终我们人不散，只是暂时地放下脚步。再见啦，各位。”


    陶醉的回应很真诚，勇敢，离别的体面，在场的人久久不能释怀，粉丝们哭花了脸，却没人开口挽留。


    叶时语轻轻叹了口气，回到沙发上，想着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这时他手机开始弹出消息，叶时语点开，怔在了原地，简封言一抬头，看见的就是眉头紧锁，面无表情的他。


    叶时语：该走的，拦不住，该来的，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