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男人冷冷的嗓音看向周围人。


    那只脚快速被收回。


    所有人开始假装忙碌。


    盛恩棠却站在那，颤抖着眸子看向眼前人。


    男人背对着他，身穿休闲装，似乎有些急，他发丝微扬，盛恩棠只要稍稍侧头看过去，就能看到那冷硬的下颚线，眼中不爽扫过所有人。


    他很像小时候无数次站在她跟前护着她的样子。


    是——


    贺郁川。


    裴屹的好兄弟。


    为什么成为好兄弟她不记得了，只记得盛家跟贺家是世交，虽说现在盛家后来落魄，但贺家对盛家还常有往来。


    贺郁川跟她从小认识。


    玩得还算不错。


    只是当他跟裴屹在一起之后，两人渐行渐远。


    在还没有失明时，贺郁川眼底对她总是充斥着某些不爽。


    再后来，他成了裴屹好兄弟。


    经常来别墅找裴屹。


    “既然看不见，就不要出来。”贺郁川转身，抓住她的胳膊，带着她朝着旁边办公室内走去。


    他脚步很慢。


    那双眼时不时停留在盛恩棠脸上。


    越发消瘦的脸蛋，像是一易碎的瓷娃娃，一碰即碎。


    盛恩棠被带着坐在椅子上，抬眸，淡淡说了句，“谢谢。”


    此刻，她才能看到贺郁川的模样。


    也已经有六年未曾见到，但他跟记忆中的样子相差无几，眼窝深遂，骨相优越，那双幽深的瞳孔深处，似乎涌动着些许微妙的情绪。


    “你来这里做什么？裴氏现在出现危机，你是打算出来背锅？”贺郁川敛眸，收回手，坐在她跟前椅子上。


    “你还是那么嘴毒。”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大概是——


    她跟裴屹结婚之后，贺郁川就从未对她说过一句好话。


    是恨她吗？


    毕竟她只是个瞎子，而他的好兄弟娶了她这个瞎子，为他的好兄弟感到不值吗？


    “好好在家不好？”大概是因为无人，也不怕被发现，他肆无忌惮盯着她。


    灼热的目光，更让盛恩棠不自在。


    她手攥紧扶手，淡淡回应，“你也知道现在裴氏出事，我需要帮他。”


    “他既然让裴氏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就不需要你来帮他。”贺郁川语速很快，似乎带着几分烦躁。


    他在生气。


    气什么？


    气盛恩棠出现会搞砸一切吗？


    “你放心好了，我虽然瞎了，但这个团队毕竟是我带出来的，我脑子还在，不会出事。”毕竟是好兄弟，盛恩棠不能直接说她的真实目的。


    万一告状呢？


    贺郁川似乎因为她这句话气到了。


    他猛地起身，盯着盛恩棠许久，才一字一句吐出去，“盛恩棠，这里根本就不需要你。”


    扔下这句话，贺郁川离开。


    重大的门响声传来。


    盛恩棠低眸，攥紧扶手的手微微松了松，随后淡淡开口，“可是我需要待在这里，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


    贺郁川从裴氏离开。


    刚上车，一个电话打过来。


    他看到来电显示，微微皱眉，接起，那边传来声音，“你来裴氏，怎么不见我就走了？”


    “想起有些事，先走了。”贺郁川语气沉沉，“我先挂了。”


    未等对方开口，他就挂了电话。


    电话放入口袋内，旁边男人也察觉到贺郁川脸上的怒火。


    他小心翼翼凑上前询问，“你怎么这么生气？”


    “被一个蠢女人气的。”贺郁川攥紧手，眼中是装不下的怒意。


    “为什么？”


    被女人气？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毕竟贺郁川现在都三十几岁，却一直都是孤家寡人，突然从他口中听到女人倒是很稀奇。


    贺郁川那双冷眸盯着男人，男人立即不吭声。


    但是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让贺郁川这么恼火。


    ——


    盛恩棠叫来了聂辞。


    当年，聂辞是他们团队的小队长。


    很多东西都是他负责。


    现在也是这个部门的副总监，本来是最有望坐在总监位置上的人，现在却因为盛恩棠没了机会。


    都瞎了，好好待家里不好吗？


    “聂辞，你先跟我汇报一下目前的形势吧。”其实她已经大概了解，但是还不够深入，所以她想听听。


    聂辞开口，字字都是嘲讽，“盛恩棠，你现在回来做什么？你都瞎了，你真以为你能做什么吗？”


    闻言，盛恩棠眸光一沉。


    在刚才她差点被人绊倒的时候，聂辞是最期待的。


    她以为是想多了。


    却没想到，时过境迁。


    她太蠢，还希望当年带出来的团队还会站在她这边。


    “如果你能让这个部门不出现任何问题，也就不需要我的出现，聂辞，现在的技术还停留在六年前我在的时候，不是吗？”盛恩棠摘下盲公镜，那双漂亮却没有半分色彩的眼睛盯着他。


    莫名的，聂辞觉得这双眼睛过于尖锐。


    就像是六年前，每次盛恩棠质问她的时候。


    “就算是这样，但是六年了，你觉得你还能跟得上吗？”聂辞快速撇开脸，不愿意再看她。


    为什么他的气势弱了这么多？


    一个眼神而已。


    盛恩棠明明都瞎了。


    “现在科技正在进步，AI技术的确需要进一步的发展，聂辞，既然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你的上司，你应该听我的话，跟我汇报目前的情况。”盛恩棠即便是坐在那，气势也没有半分消减。


    就如同当年一般。


    聂辞咬着牙，还是跟她说了目前的情况。


    最后，他说了一句，“盛恩棠，如果你没有任何解决办法，就离开总监的位置，找个人随便嫁了算了。”


    没人知道盛恩棠跟裴屹结婚。


    当年，他们在一起，没有被外人知道。


    裴屹的解释是，不想因为在一起影响到周围的人，所以他们一直偷偷谈着恋爱，结了婚。


    结婚裴屹都说因为盛恩棠失明，不好走流程，一个仪式都没有。


    当时都是关心。


    盛恩棠也信了裴屹的话，现在回想只觉得恶心。


    “聂辞，我从未想过你能肤浅到这个地步，你忘记当初我是怎么带你的吗？是你求着我，天天找我，我才让你进入我的团队的。”盛恩棠看向他，心里越发的冷。


    他是盛恩棠的学弟。


    在得知盛恩棠创建一个AI团队之后，每天来找盛恩棠，只想加入她的团队中。


    那时候的他非常诚恳。


    一个月之后，盛恩棠答应了。


    现在却变脸成这样。


    “那是当初，当初的你厉害，现在呢？不过是个瞎子，连看资料都费劲，我看是裴总可怜你，才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