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经有计划了，那就去行动吧。”


    松田阵平微微仰头看向萩原研二，习惯了小研二的身高，突然变回成人体让他的脖子有点不爽。


    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利落地赞同自己的计划，萩原研二扭过头对着他的脸发愣。


    “我还以为小阵平会不太情愿呢，”话语含糊在嘴间，用很轻的声音吐出。


    松田阵平对上那双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嘴角也翘起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


    “因为你是你，”他的声音平静，清澈的眸一如萩原研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你的计划确实危险，再加上你现在身上还有一个随时随地变身的buff，我确实会担心。”


    他并不在意自己话中带出来的担忧和示弱，仍旧坦坦荡荡地继续说：“但是我不能把你圈养起来，你是萩原研二，又不是谁的附属品。”


    “而且我说过，我的身上只有油门，既然决定好了，那就不遗余力地向前冲吧。”


    鸢紫和群青纠缠在一起。


    萩原研二猛地低下头，骨节分明的手掩住眼睛。


    他闷声笑道：“真是败给你了，小阵平。”


    “不知道咖喱好了没有？”


    松田阵平起身，轻轻拉了拉萩原研二的尾巴：“走吧，出去了。”


    客厅里弥漫着咖喱的香气，诸伏景光蹲在橱柜边收拾刚刚不小心溅落的咖喱汤汁。


    “我们的卧室门隔音效果这么好吗？”松田阵平的视线在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之间来回晃悠了一圈，最终落在诸伏景光烫红的手背上。


    “我们才没有吵架，”降谷零嘴角下撇，没有焦点的眼睛不住地乱晃。


    萩原研二立刻笑眯眯地附和道：“是啦，小诸伏和小降谷怎么会吵架呢？”


    即使是同一个人，小孩子和大人形态的声音还是有所不同。


    降谷零很轻易就听出萩原研二声线的变化：“萩原又变身了？”


    “啊，这次是很特别的物种呢。”


    松田阵平接过诸伏景光手里的盘子，干净的银质餐具在光下晃出一道光影。


    “是恶魔？”诸伏景光看着萩原研二身上存在感很强的角和翅膀，还有牵在松田阵平手里的黑色尾巴。


    “铛铛铛，猜对了，”萩原研二一摊手，收窄的瞳孔闪过亮光，深红的翅膀随着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扇动两下。


    诸伏景光看着他过于生动的表情，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尾巴有点像狗绳。”


    以诸伏景光个性完全不会说的话在众人猝不及防时说出，萩原研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小诸伏！”


    前扑的动作被松田阵平拉着尾巴限制，也收获了诸伏景光的一句“更像狗绳了”。


    诸伏景光脸上还带着降谷零做的斯米诺的假面，松田阵平有些怀疑地盯着他的脸。


    是假的吗？


    还是被夺舍了？


    “副作用是过度兴奋，”诸伏景光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眼睛，笑意盈盈地解释自己刚刚冒犯的原因。


    “这种事明明可以直接问我的，景旦那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松田阵平无语地吐槽，落座在降谷零的对面。


    诸伏景光顺势拉开降谷零身旁的椅子，握拳的手放在嘴巴前挡住翘起的弧度：“抱歉抱歉。”


    “小阵平～”


    萩原研二拉下左侧的翅膀，又伸手去拉另一侧的，试图优雅地落座餐桌前。


    结果好不容易收拢好的左侧翅膀一下子展开，扑在松田阵平的身上。


    “hagi，你也要吃饭吗？”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掐着翅膀的边缘把它按回去。


    “呜，小阵平轻点，好痛。”


    萩原研二下意识地侧身想躲，却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动作会让翅膀再一次弹开。


    “萩！原！研！二！”


    “对不起小阵平，我不是故意的～”


    一只绝望的研二恶魔被罚站在厨房的角落，仔细看脸上还带着细微的红痕。


    松田阵平安心地坐在餐椅上享受美食。


    “松田，”降谷零放下勺子，接过诸伏景光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


    “嗯？”松田阵平应了一声，证明自己在听。


    “BOSS指令，下个周我会去欧洲那边，一方面是监视琴酒，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做一些势力的迁移。”


    “我和你一起去？”


    诡异的寂静萦绕在他们之中，松田阵平能够明显感受到降谷零的紧绷。


    “组织的势力比你们想象中得大得多，”降谷零抬起头和他对视，明明是失明的状态，那双眼睛却好像能够看见一样紧盯着他不放，“这是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按照我的计划走，成功率是百分百的。”


    除了他死，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


    松田阵平少见地真正生气起来：“降谷零，那是百分百的成功，也是百分百的失败。”


    “但是……”


    “没有但是。”松田阵平一口否决。


    “虽然选择权在你们两个的手里，但毕竟这是我们五个人的事情，”诸伏景光看着两个人又针锋相对起来，有些无奈地叹口气。


    银框眼镜衬得他理性睿智，而匿在眼镜下的眼睛则冷静到直接硬控松田阵平。


    “你们……”


    降谷零稍稍一犹豫，很多事情他和松田都没有告诉他们三个，尤其是关于上辈子诸伏景光自杀的事情。


    那是他的梦魇。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这个世界上最好除了他谁都不知道。


    松田阵平什么都没想，他看着诸伏景光比起降谷零更加决绝的眸子，立刻意识到对方已经猜到他们隐藏的那一部分。


    这两个家伙……


    该说不愧是幼驯染吗？


    在自我牺牲这方面一个比一个极端。


    “如果zero一定牺牲自己来挽救我们的话，”诸伏景光握住降谷零的手，两个人的手都很冰凉，像是将死未死的残躯。


    “我会再次毫不犹豫地开枪。”


    对着自己的心脏。


    诸伏景光卡住对准对方心脏的枪，动作强硬地将枪缴下。


    “别这样，”他说，“你冷静一点，深蓝。”


    手腕处传来剧痛，中枪的大腿不断地涌出鲜血。


    深蓝的嘴唇泛白，两眼空洞地看向诸伏景光：“你不是斯米诺。”


    诸伏景光站在他的面前，镜片上是遮掩住他眼神的反光。


    “你是谁？”深蓝还在自顾自地说，“朗姆新洗脑的手下？BOSS的死士？还是某一方的卧底？”


    远处绚烂绽放于空中的烟花也同时绽放在他深棕色的眼眸。


    脚步声渐近，他说：“杀了我吧。”


    Hyperion的成员最大的特点就是嘴硬，深蓝自认为自己被抓住也不会有什么用。


    就连组织BOSS给出的命令也是直接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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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何要阻止他，甚至还是在这种随时可能会有组织成员出现的情况下。


    没用的实验体要丢掉。


    他已经苟活了好多年了。


    □□92FS的枪身从门洞后探出，在深蓝以为自己终于死定了的时候。


    松田阵平探出头来。


    “哟，抓到了还在这里愣着干嘛，”略带嫌弃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这枪？”


    诸伏景光看着他手上熟悉的配枪。


    松田你为什么会和琴酒用一样的配枪啊。


    “波本给我弄的。”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甚至有点得意洋洋。


    无力倚在墙边的深蓝在这个时候也还忍不住吐槽，


    这绝对是故意的。


    波本真是每天变着花样气琴酒啊。


    也不知道波本护不护得住这位意气风发的小情人。


    在松田阵平不知道的时间里，深蓝已经在他的身上贴上了遇人不淑四个大字。


    “深蓝，我们可以谈谈，”诸伏景光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回深蓝身上。


    深蓝却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大厦将倾，必定是内里的腐朽。”


    “乌鸦的愿望永不可能实现，我会在地狱等待着他。”


    一朵血花绽开，绯红的花瓣溅在诸伏景光的心口。


    深蓝的尸体倒了下去。


    无尽的黑暗从窗外蜂拥而来，挤压着他的胸腔，扼住他的喉咙。


    “斯米诺！”


    诸伏景光低下头，目光从深蓝的尸体上略过，定格在松田阵平掐住他的手上。


    他缴下的那把枪还握在手里，漆黑的枪身冰冷刺骨。


    “你说，他真的是Hyperion的卧底吗？”诸伏景光问。


    松田阵平摇摇头：“不重要。”


    早在降谷零突然恢复视力的那一刻，BOSS对琴酒的怀疑结束，深蓝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感觉我们也没做什么，这件事就解决了。”


    松田阵平拧眉，望着没有月亮的天空陷入沉思。


    诸伏景光赞同地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一盒烟。


    “抽吗？”他问松田阵平。


    青灰色的烟雾缭绕在身侧，松田阵平叹口气，从兜里掏出颗薄荷糖扔进嘴里。


    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心浮气躁乃是大忌。”


    松田阵平伸手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无论是会发生什么事，都会有解决的方法不是吗？”


    遥遥的天空一角阴沉灰暗，像是塌下来的断垣。


    拨开外露的壳，一只眼睛投下好奇的视线。


    待在降谷零意识深处的系统瑟瑟发抖，不住地念叨着自己是正规系统。


    恨不得把自己肚子里的零件都掏出来让祂过目一遍。


    同一时间，存放于组织第二实验所的属于苏格兰的身体睁开了眼睛。


    “滴滴——滴滴——”


    随着仪器上不断跳动的数字，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兴奋地挥手：“快向波本大人报告，植物人状态的苏格兰恢复意识了。”


    而接到消息的降谷零看了看自己身边仍旧一丝不苟地扮作斯米诺的诸伏景光。


    植物人？


    苏格兰？


    恢复意识？


    那天台上确认死亡的尸体是谁？现在站在自己身边的又是谁？


    这个世界终于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