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池面灵体试探性地出了声。


    橘很少看到长得这么在她审美上的脸，尤其他还是个灵体。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半长的头发一点也不轻佻，还很有个人风格。


    她晃了晃脚丫，还在观赏的心情中，也没有回应他。


    其实她不太喜欢和灵体交流，可能是在另一个维度待着太无聊了，回到现世的灵体们一碰到能看到他们的人便喋喋不休个没完。


    对此，橘真的没那么多耐心。


    不过嘛，凡事都可以有个例外。


    比如面前这个灵体。


    她没有回应，灵体的脸上闪过些微的失望。


    看来是看不到他的，也对，人鬼殊途。


    他忽然注意到另一边的鬼魂，和他这种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的灵体不同，鬼魂通身缠绕着让人不适的鬼气。


    眼看着鬼魂快要贴近橘了，他有些着急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透明的手穿过橘的身体。


    “快离开这里，如果被他们缠上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以为橘听不到的灵体开始不停地在她周围转来转去。


    听到他慌张地提示，橘终于有了反应，她咽下了最后一口糖酥饼，拍了拍手上的糖渣。


    结果这一举动反而吸引了鬼魂地注意，那东西不再走走停停，而是直冲向她的位置。


    “小心！”


    那个陌生的灵体飞到橘的后方，直面浑身戾气的黑团面前，他想挡在两者之前，那是保护的姿态。


    橘有些意外，灵体碰上这些死对头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然墓地里的灵体们也不会见到他们就跑，谁都不想被鬼魂吞噬夺走意识。


    赤手空拳的他拿什么拼呢？


    真是热心，但一点也不知道保全自己，有些傻。


    橘侧身，在极快的瞬间举起手，朝鬼魂的方向弹了一下手指。


    从指尖发出的一小团金色光芒瞬直飞向鬼魂，只是这小小的光团就将那团黑气从头到尾烧了个遍，最后竟什么也不剩。


    她睨了一眼灵体，悠悠开口：“小心哦，那些东西最喜欢你这样的灵体了，碰上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灵体似乎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番操作，两人之间瞬间身份对换。


    他的表情愣愣的，有些没反应过来，听到橘的话后还下意识地道了声谢。


    唉？


    不对！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飘到橘的面前，语气有些激动，“你能看到我？”


    橘歪歪头：“对呀。”


    好平静的回答，他想到。不过也是，都能看到灵魂了，还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


    “我叫萩原研二，生前是一名警察。”他笑着对她说道。


    橘盯着他瞅了几秒，萩原研二也不回避视线，眼睛中一片清澈坦荡。


    脸上的笑容也是不掺一丝假，脸好看也就算，笑起来还这么灿烂。


    很好，她喜欢，可以继续沟通。


    鉴定完毕后，她也认真地回复道：“我是橘。”


    “橘...橘...好可爱的名字。”萩原研二没有问为什的没有姓，只是低声重复了几次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念她的名字时嘴里像在含棉花糖，甜蜜蜜的感觉。


    橘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痒痒的，进耳虫了吗？


    “橘是超能力者吗？刚才的招式好厉害，像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真的又帅气又可爱，没有你的话我肯定要被缠上了。”


    她感觉脸热热的，嘴上却一点不客气地说：“那当然啦，以后有我罩着你，那些黑黢黢别想靠近你。”


    说完她又做着从人类电影里学到姿势，挺胸抬头，拍拍胸，用大拇指指向自己。


    萩原研二非常捧场地拍手，啪嗒啪嗒的掌声在空旷的墓地回响。好在只有灵体和橘可以听到，否则一定会被当做灵异事件。


    橘招手带着他到一块墓碑前坐下，问道：“你看起来这么年轻，肯定是非正常死亡。所以你回现世也是有心愿未见么，还是单纯思念这边想回来度个假。”


    萩原研二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明天...是我的忌日，不过我实在担心那个家伙，害怕朋友会做什么傻事。”


    听起来是为某个人回来的，橘又问，“那个家伙是你的女朋友吗？”


    没想到萩原研二直接哈哈大笑，“...当然不是，那个家伙是个男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考了警校，毕业后一起进了爆炸处理班工作。”


    “你该不会是被炸弹炸死的吧，好可惜。”


    “好直白啊，橘。不过，确实是这样。”萩原研二苦笑一声。


    她耸耸肩，又忽然有些好奇，“被炸弹炸死是种什么感觉，你在活着的时候会感觉到痛么？”


    死亡，对她来说实在是陌生。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人类很忌讳讨论死亡。


    就算是已经去世的灵体，每当她问到关于这个话题时，他们也是尽量避开或者生硬地转移话题，还借口说这是敏感话题。


    橘不理解，人类必然经历的结局，为什么这么排斥谈论。


    与以往的灵体不同，萩原研二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但是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刚刚从爆炸后恢复神志时，萩原研二在爆炸地点迷茫地漂浮着，等到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后，他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有从未有过的轻松，像是做过全麻手术后苏醒一样，没有经历梦境，记忆开始变得模糊，生前的一切过往从他的脑海中慢慢远去。


    他如初生的孩童一样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不同的是，他无法像孩童一样委屈的大哭。


    心里空了一片又一片，思维被温暖的白芒充斥。


    “像熟睡一样安详，很自然地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无怨无恨，在当下也没有留恋地想要离开。”


    橘早就重新盘腿坐在了地上，安静地听着他的讲述。


    再听到他说到对现世没有留恋时，她分明看到萩原研二的脸上掠过些微怀念的表情。


    “嗨嗨，老师，我有问题。”橘立刻高高地举起手提问。


    萩原研二哼笑一声，“好的，小橘同学，请问。”


    “如果真的没有任何不舍，为什么还要回来呢？”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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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仰着头问道。


    她也算是经常和灵体们打交道，虽然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们发现她能看到他们后自己缠上来的...


    但是随着灵体们的死缠烂打，她也发现其实不是所有灵体都会选择回到现世。


    那些从离世就再也不会出现的灵体，才是真正的完全不依恋吧？


    “没错，原本是这样的。”


    萩原研二在她对面的地上也盘腿飘着，尽量和她平时。


    橘问：“之后发生了什么？”


    “在我准备离开这个世界，并决定前往另一个世界时，我听到了我的朋友的声音...”


    橘猜到一种可能，“他的声音让你想起了生前的记忆吗？”


    情感是最难以割舍的玄妙的东西，无影无形，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牢牢地占据着心里一块地方。


    即使留下痕迹的人不在了，心里的痕迹也无法彻底遗忘。


    “那一瞬间，心和大脑似乎一闪而过，记忆如走马灯一般不停播放。”


    他走的太突然太悲壮，连可以祭拜的身体都难以拼凑起来。


    导致他死亡的罪魁祸首也下落不明，以他的幼驯染冲动的性格还不知道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他怎么也放心不下。


    橘想得却是另一方面的事，思考的时候手指不停地推着鼻子，一下一下的，鼻子不停被推成小猪鼻。


    萩原研二的手肘支在腿上，撑着脑袋满含笑意地注视着她。


    他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也许人死后的那一刹那，人不仅会失去所有感官，还会被删除掉所有思想和记忆。为的就是人死后可以毫无负担地离开，然后安心地去往另一个空间。”


    萩原研二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也有很多灵体选择回到这里，有的可能是你这种情况，被亲近的人唤醒回忆，还有的可能就是执念太深所以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


    萩原研二想起她面对死去之人时的淡定态度，“橘见过很多死去之人么，他们都是什么样的？”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边想边小动作不断，萩原研二也发现了这一点。


    一开始橘消除鬼魂时，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神也有些不符合年龄的冷清。


    这让他还以为碰上了一个酷酷的女孩子，但没想到橘一到发散思维想这想那时，就变得很不一样。


    脸上的表情倒也不能说多丰富，总是被手戳来戳去的，加上七扭八歪的姿势，显得非常灵动。


    不过她应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萩原研二也决定当没看见。


    “大部分灵体都是—笨蛋！”


    “唉？”


    他指了指自己，那他也是？


    橘摆摆手，安慰他说：“放心放心，你在我心里肯定是不一样的。”


    萩原研二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听到她接下来的话。


    “你可不是单纯的笨蛋，和他们都不一样，你可是好看的笨蛋。”


    嗯？


    他嘴角一僵，如果他还活着，现在一定提着一口气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