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灵体的萩原研二一头雾水，把灵魂给她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把他的身体劈两半，然后把其中一半送给橘吧。


    虽然他已经死了，分成几千个碎片也不会痛，但这样真的奇怪到家了。


    他决定仔细询问一下，毕竟橘的说话方式有些偏门。


    “分给你要怎么分，为什么要这么做？”


    橘简单将她刚才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和猜想快速给他讲解一通，最后再次提出要用他的灵魂破局。


    萩原研二回忆起她曾经暗示过自己的话，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即使他有着回忆和对世界的真实感知。


    这和楚门的世界不同，楚门生活在一个人为搭建的充满谎言的虚假中。


    而他所在的世界，对他来说是完全真实的。可他的一切成长轨迹都是被设计好的，不光是他，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这样，他的世界都是这样。


    萩原研二一时间也有些困惑，如果自己的一切都由造物主刻画及干涉，那么他是否真是存在过？


    这种事情根本不能细想，否则很容易疑神疑鬼地陷入虚无之中。


    就算他现在是一个灵体，然而本质上也是一个没有特殊能力的麻瓜，之前连想要托梦都很难。


    但他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抓住这次机会，于是他当即答应了橘的要求。


    橘很欣赏他的爽快，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也有些高兴与他的信任。


    因为在她的计划中，只要稍有一点一点差错，他很可能再也回不到人间。


    于是她做出了最后的提醒，也有意严重了说：“你真的确定要配合我了吗？”


    “没错。”


    “即使你会魂飞魄散，甚至退化成鬼魂？”


    萩原研二的声音温柔又坚定：“我确定这是值得的，而且我百分百地信任橘。”


    像是有暖流充盈了她的全身，在她的身体里不断的游走落跟，最后稳稳扎根于每一个细胞，这种感觉似乎可以化身为养料丰盈着她的力量。


    信任，是这种感觉吗？


    橘的心里又开始闷闷的，她抬眸看了看他的眼睛，心里有了新的灵感。


    事不宜迟，橘立刻行动。


    怕他紧张，她特意安慰了一句：“你什么都不用做，不要抗拒我的力量就好。”


    萩原研二点点头。


    橘变回人形，向他靠近，两个人挨得很近。她将两个手掌附在他的肚子上，毕竟她的身高目前只能够到这个高度。


    触碰灵魂。


    这个举动一听就会让人觉得很不妙吧。


    这种私密的东西，其中隐藏了太多奥秘。


    橘也是第一次用手触摸又用心感受到，这种无法形容，玄之又玄且没有实体和重量的食物。


    可等到她接触到那一瞬间便明白，灵魂才是一个人最本质的核心。是它决定着人的特质和底色，也是它在冥冥之中带领着它的□□走向繁荣和毁灭。


    它本是不可探究的奥秘。


    就像现在。


    陌生的记忆涌入橘的大脑，这份记忆的主人正是萩原研二。


    从胚胎时一点点成形，到初生时的模糊朦胧的视野、牙牙学语和蹒跚学步时父母期待地张开手臂、姐姐让他第一次跑腿时的紧张忐忑、认识幼驯染兴奋地搂住他......顺利进入警校后的复杂情绪，最后一幕便是他的奔跑，结局是徒劳地消亡在一片刺眼痛苦的爆裂中。


    他的所有一切，不光是记忆。橘可以感受他的感受、体会他的悲伤、品尝他的喜悦、接受他的绝望...


    像是与记忆的主人一同重新从初生到长大，在她的视角下，萩原研二的所有一览无余。


    橘猛地眨眼，眼角滑落一颗晶莹，温热又温柔，落在地上晕成一块暗点。


    猫又，怎么可能有眼泪呢。


    应该是错觉吧。


    现在这份禁忌就在她的手中，存在和消失仅在她的一念之间。


    手上的炽热不断传来温度，比人类正常的体温高出至少40摄氏度。


    即使只碰触了萩原研二的灵魂，橘却很确定一件事。


    灵魂的温度代表着这个人的底色。


    “萩的灵魂好温暖，带着新鲜的树叶和风的味道。”橘抬头望着他。


    萩原研二正处于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状态，大脑如电影胶片一样快速放映。


    那种感觉是无与伦比的安心，和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同时，他察觉到自己的五感似乎变得非常敏感。


    他可以听到更多的声音，蝉鸣变得有些刺耳，树叶落在地面的声音是那么明显，他甚至可以闻到离着很远的汽车尾气味儿和线香燃烧时的檀木香。


    萩原研二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被分了出去，同时那处空隙又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现在的他不需要问橘，他本能地知道自己得到了她的一些能力。


    这就是她每天要面对的世界吗？


    吵闹、混杂的气味儿...


    她一定还有其他的，他所不知道的，但一定会让她苦恼的能力。


    萩原研二强行使自己适应，一边担心着一直独自承受、且一定比他的处境更糟糕的橘。


    “不要硬碰硬地去感受，要让自己变得柔软，想象自己是一个可以包裹一切的云。你可以变成你喜欢的任何形态，不管装多少东西都不会撑爆。”橘放缓自己的音调，慢慢为他做着疏导。


    看着萩原研二的精神状态逐渐变好，橘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放心吧，我没事，多亏了橘，我对这个世界有了不一样的感受。”他的脸上扬起好看笑脸，温柔的嘴角轻轻勾起。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好受的能力。


    橘欲言又止。


    萩原研二：“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之前我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异动，通过我的能力锁定了一个人。这个人似乎是从别的国家偷渡过来的，我在那个人身上嗅到了化学物品的气味儿，很可能与□□有关。”


    一听到化学□□，萩原研二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那我们就是要去找那个潜在的爆炸犯了？”


    “不是潜在。”她纠正道，“是已经实施过爆炸，并且在多次作案中多次夺取他人生命和破坏秩序的杀戮狂。”


    萩原研二：“橘为什么这样肯定？”


    “是气息。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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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我可以通过一个人身上的气味儿判断一个人。其实，我也可以通过读取一个人的大脑和身上散发的气场得知这个人的记忆及做过的事。”


    萩原研二虽然不知道橘具体是怎么做的，但明白这都是超能力的范畴，真想要解释起来可能要浪费很多时间，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细问，况且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可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找那个人？”


    他看到橘的小脸上是一抹短暂的笑容，自信又张扬。


    “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就都在我的监视范围内，哪怕是一只蚂蚁我也能找到。”


    她眼神中的炽热坚定的太阳光海几乎要将他射穿，这股力量有些惑人的引力使他全身心地相信她的每一句话。


    “我能为你做什么？”他问出了这句话。虽是问句但他当然知道绝对会派上用场，不再是之前那个只能旁观的幽灵。


    他这么问，似乎是在确认自己在橘的世界中所占据的是否是重要角色，也想要亲口听到她的肯定答复。


    萩原研二几乎是片刻之间就察觉出了这份奇怪的感觉，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灵魂中掺杂了橘的力量？


    也许那一丝一缕的力量本能地向往并且想要回到原本的主人身体里。所以才会通过他的嘴确认一件事——自己是重要的。


    “当然。”橘恢复道，“接下来正是你发挥重要作用的时候。”


    “我说过的吧，在我前去寻找爆炸犯的路上莫名其妙会跑出来一堆麻烦事阻挡我。”


    萩原研二：“需要我代替你解决吗？”


    橘瞪圆眼珠，升高了音调，“怎么会让你在那些无聊的小事上消磨时间。我要你和我一起前往目的地，这个过程中我会用你的灵魂作为掩护。”


    “刚才你做的事就是在为了你说的掩护吧。”萩原研二回想起那种感觉，确实有一种意识被一分为二的感觉。


    “没错。我有一个想法还亟待证实，不过最后结果应该和我想的大差不差。这期间需要你配合我，方法很简单，有且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能离开我太远。”


    橘的身体忽然变化缩小回猫咪，抬起爪爪向他示意。猫的三角嘴里吐出人言，“你跟上我就好，至于我们两个必须保持的最多距离，就在赶路时实验吧。”


    萩原研二跟着小猫离开了月参寺，他几乎是紧贴着她漂浮着。他察觉到自己的游行速度更快了，而且他和橘之间似乎牵连着一根看不见的丝线，随着两个人的距离变远变近它也在他的想象中忽隐忽现。


    橘不停地在路上、房梁上和树木间留下的自己的足迹，速度很快，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只行踪异常的猫。


    不出她所料，这一路上再没有出现过‘意外’。


    她的猜测正中靶心，用萩原研二作为帮手是再正确不过的办法。


    “就是这里了。”


    橘停在了一处灰白水泥建造的老旧大楼顶端，她四处望去，这附近的走动声比较少，看来是不太繁荣的地段。


    她敏锐地听到了几个人的对话，“不妙，我们还是慢了一步。”


    萩原研二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刚想问这什么就听到了‘砰’的一声。


    是开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