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昏黄的余晖将江津村口那棵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莫家老五坐在一截枯木桩子上,眼睛时不时地望向村外那条道。


    自他被江月催促着骑马逃回村子后,心里是七上八下,既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又忍不住担忧那位萍水相逢却救了他的年轻人。


    村里被红衣教抓走的、受了蛊惑去投靠的,还有中毒死掉的,已经三四十人了,再算上已经逃出村去的,如今村里已都是些老弱病残了。


    红衣教的圣坛,那不是龙潭虎穴吗?江小郎君孤身一人前往,还能有命回来吗?


    莫老五胡思乱想着,浑浊的眼中忽然捕捉到一个逐渐清晰的身影。


    那人影沿着荒径走来,步履沉稳,身形挺拔,背后似乎还背着个不大的包袱。夕阳的逆光勾勒出他的轮廓,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儿。


    待人走得近了些,莫老五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江大侠!”


    他快步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着江月,只见他衣衫上沾染了不少已经发暗固结的污渍,神色虽然平静,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冷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莫老五激动得搓着手,“俺……俺还以为……唉,快来俺家歇歇,俺们这虽然破,还能给您倒碗热水。”


    江月拍了拍他的手臂,脸上终于能挤出来一丝笑了,跟着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回来了。老莫,村里是不是有位叫鲍穆侠的大夫?”


    “鲍大夫?有有有,”莫老五连忙点头,“他就住在村西头靠着农田那块,带着个小徒弟,叫鲍曦,那丫头机灵着呢,不过……”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这会儿天都黑了,鲍大夫估计也歇下了。江大侠,您这一路肯定累坏了,要不先到俺家凑合一顿粗茶淡饭,歇歇脚,明儿个一早俺再带您去找鲍大夫?”


    这一天从早砍到晚,就算是剁猪排骨,也该累了。


    江月摸了摸空荡荡的肚皮,也确实感到腹中饥饿。他看了一眼黄昏下寂静的村落,点了点头:“也好,那就叨扰了。”


    “哎,不叨扰不叨扰,您可是俺的救命恩人。”莫老五喜出望外,连忙在前引路,带着江月朝着自己那间简陋的土坯房走去。


    莫老五点起了蜡烛,手脚麻利地热了些粗面饼子,又端出一碗咸菜,一壶凉水。饭菜简单,但面饼子在嘴里嚼久了,倒也有点甜丝丝的味。


    江月将包裹在地上放好了,就着井水洗手洗脸,随后沉默地一口饼一口凉水,莫老五也没敢说话,只是时不时偷偷打量着他。


    真噎啊。


    夜色渐深,江月躺在莫老五收拾出来的简陋床铺上,却没有立刻入睡。他望着窗外稀疏的星光,脑袋里是洛奇飞那张绝望而平静的脸。


    连他自己也只能是像条野狗一样窜来窜去,管人家闲事,还不如好好做个摄像机,大不了被居年复一年地喂点刀子。


    但他怎么也看不惯。


    江月叹了一口气,将被子裹紧了一点,拉到鼻子底下遮着嘴。村里少了许多人,连这样清苦的莫老五,家里也分到了一床额外的被子。


    明天,明天去找鲍穆侠。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江月便已睁开眼。莫老五备好了早饭,煮的野菜面片,唐朝人管这个叫汤饼,《新唐书》说唐玄宗也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江月吸里呼噜地往肚子里塞了两大碗,吃完后,莫老五便领着江月往村西头走去。


    鲍穆侠的住处比莫老五家稍好些,是个带着个小院的瓦房,院墙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显得有几分清寂。还未走近,便闻到一股混着多种草药的清苦味。


    莫老五上前叩响了木门。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是昨日在红衣教圣坛有过一面之缘的鲍曦。她看到江月,眼睛顿时一亮,将门完全打开,脆生生地喊道:“师父!师父!那位很厉害的大侠来了!”


    她又转向江月,小脸上带着欣喜和一丝敬畏:“大侠,吃了吗?”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屋内缓步走出。他脸色发白,病怏怏的,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袍。他目光温和而睿智,落在江月身上时,微微顿了一下。


    “在下鲍穆侠,见过这位侠士。”鲍大夫拱手行礼,语气平和,“曦儿昨日归来,已将侠士仗义出手、探查圣坛之事告知在下。侠士义举,在下代江津村百姓先谢过了。”


    这大夫瞧着当真面熟。


    江月一下没能想起来,先拱手还了一礼,没有过多寒暄,“鲍大夫客气了,在下江月。今日冒昧来访,是受人之托,转交一样东西给大夫。”


    说着,江月从包裹中取出一个脏兮兮的瓷瓶递了过去,声音低沉了几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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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位名叫洛奇飞的,临终前托付于我,让我务必交到鲍大夫手中。他说希望大夫能凭此血,研制出克制尸毒的解药。”


    “洛大哥……”一旁的鲍曦闻言,眼圈瞬间就红了,低下头,小声啜泣起来。


    鲍穆侠接过瓷瓶,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揭开瓶塞,用一根银针探入,挑着少许血液看了看,又将其置于鼻下极轻地一晃,随后眉头越锁越紧。


    “是深度侵蚀后的毒血。”


    鲍穆侠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压下心中的波澜,“洛奇飞……是个好汉子。”


    他转过身,开始在药柜里挑挑拣拣,江月倒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鲍大夫,您与明教是何关系?”


    鲍穆侠挑拣药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动作,他没有抬头,声音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淡:“这村里就两种人。”


    他指了指窗外,“一种是当年我们这些明教大变后逃出来的江湖客;另一种就是李渡城被瘟疫吞噬后,残存的平常百姓了。”


    江月彻底想起来了,一边嗯嗯答着,一边凑了上去:“就是长安城大光明寺之变?”


    鲍穆侠拿起一株干枯的草药,轻轻捻动着:“当年事变后,我教举教西归,我们这些身上带伤、或是年纪大了、病了的,跟不上大队,辗转流离,最后逃到了还算安稳的李渡城……那时啊,谁心里不存着点念想,盼着教主他老人家哪天能回来接我们……”


    鲍穆侠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苦涩:“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音讯全无。”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语气里带上了一点莫名的唏嘘:“经了大乱的人,全身是伤,只想把自己藏起来。‘小雷公’放下‘雷木槌’拿起了铁匠锤子;‘袖中针’戚少芳真的做起了针线活,靠帮富家缝补衣裳赚些营生;我这个‘病郎中’也破了只给教中兄弟医病的铁律,从此走街窜巷,做了个行脚大夫。”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不知是嘲讽还是无奈的笑意:“还是‘天山鹰’张恒景厉害,毕竟做过天字门门主的人,人家开了间当铺,城里的人都叫他声张老板。嘿嘿,你说好笑不好笑。”


    “想不到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明教五散人。”


    江月咧着嘴,这位是当年毒神殿副本的BOSS,被天一教捏成了傀儡,还有个叫鲍风风的女儿,后面再也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