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语气很平淡。


    秦天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凡。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不甘，有悔恨，有恐惧，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奇异的光芒。


    他想起了自己戒指里那个，已经彻底自闭，连个信号都没有的师尊。


    他想起了自己这一路上，那崩得连他妈都不认识的狗血剧本。


    他想起了那个油腻的，还带着别人牙印的鸡腿。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笑话。


    一个专门为了衬托眼前这个少年而存在的，天大的笑话。


    他秦天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他生来就是天命之子，却要处处被这个魔鬼压上一头？


    凭什么他辛辛苦苦修炼，历练，结果所有的机缘，都被这个魔鬼，用一种不讲道理的方式抢走？


    凭什么他想当主角，却硬生生地被这个魔鬼，给逼成了一个负责搞笑和被打脸的丑角？


    不！


    我不服！


    秦天的眼中，那死灰般的平静渐渐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的决然！


    他想通了！


    他终于想通了！


    这个世界剧本，是可以改的！


    既然，“正派主角，逆袭打脸”的剧本走不通。


    那为什么不换一个剧本呢？


    比如……


    “弃明投暗，拜入魔门，苟在魔门当个人材，先当个最强的走狗，然后再伺机背刺”的剧本？


    这个剧本，听起来好像也挺带感的！


    而且，风险比之前那个要小多了！


    至少不用天天担心自己的爹，或者自己的儿子，被自己的大招给劈了！


    想到这里，秦天心中再无犹豫！


    他看着林凡深吸一口气。


    然后，在所有人那不敢置信的，惊掉了下巴的目光注视下。


    他做出了一个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决定。


    “噗通——！”


    一声脆响。


    这位曾经的天命之子，未来的仙界传奇。


    就那么直挺挺地对着林凡跪了下去！


    双膝着地！


    “前……前辈！”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晚辈秦天有眼无珠，不识真神！”


    “晚辈，错了！”


    “晚辈不该与前辈您为敌！”


    “晚辈现在已经大彻大悟了！”


    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那不是仇恨的火焰。


    而是渴望的火焰！


    “前辈！”


    他用一种近乎咆哮的声音喊道：


    “晚辈不想再当什么狗屁的‘天命之子’了！”


    “那玩意儿，太坑了！”


    “晚辈只想追随您！”


    “追随真正的‘大道’！”


    “请前辈收我为徒吧！”


    “哪怕只是一个端茶倒水，扫地看门的记名弟子！”


    “晚......晚辈，也心甘情愿！”


    这番话一出。


    整个世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老皇帝傻了。


    太子秦明傻了。


    那群刚刚才平定了叛乱的文武百官和禁军们，也都傻了。


    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


    那表情活像一群，在池塘边看到了外星人，正在钓鱼的蛤蟆。


    这……


    这他喵又是什么神仙剧情？！


    那个刚刚还跟太子殿下打生打死的，所谓的“天命之子”。


    现在竟然……


    要跪地拜仙人老爷为师？！


    你们，这是在演哪一出啊？！


    是“相爱相杀”，还是“不打不相识”啊？！


    而太子秦明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之后，瞬间就暴怒了！


    “秦天！你这个无耻的叛徒！”


    他指着秦天，气得浑身发抖。


    “你也配做我师尊的徒弟？！”


    “你也配做我的师弟？！”


    “你做梦！”


    在他看来，秦天的行为就是一种最无耻的投机！


    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抱他师尊的大腿！


    简直是痴心妄妄！


    师尊是何等伟大的存在！


    岂是你这种三心二意的叛徒，可以染指的！


    而林凡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快收下我吧，我很有用的”的秦天。


    也是一脸的玩味。


    有意思。


    真有意思。


    这天命之子，竟然还想换剧本？


    想从“龙傲天”，转职成“反派的忠犬”？


    这操作可以啊。


    有点不按套路出牌的意思了。


    他看着秦天，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让人看不透深浅的笑容。


    他这剧本，可比之前那个“打脸退婚流”，要新颖多了。


    林凡决定陪他玩一玩。


    “你想拜我为师？”


    林凡用一种懒洋洋的，仿佛提不起丝毫兴趣的语气问道。


    “是！前辈！”


    秦天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无比的坚定。


    “晚辈诚心诚意！”


    “只要前辈肯收下我，从今往后，晚辈愿为前辈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他这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


    但旁边的太子秦明听了，却是嗤之以鼻。


    “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太子秦明一脸的鄙夷。


    “你这种两面三刀的无耻小人，谁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说不定就是想混到我师尊身边，伺机报复！”


    “师尊！您可千万不能相信他！”


    太子秦明现在，已经完全代入了“大弟子”和“师门守护者”的角色。


    看谁都像是想来跟他抢师父的。


    尤其是秦天这种有过“前科”的。


    林凡没有理会自己那个醋意大发的便宜徒弟。


    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秦天。


    他那双看似平淡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一切虚妄。


    他开启了那个新到手的，“天命导师”的称号被动。


    果然。


    他从秦天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敌意。


    只有一种无比强烈的，近乎扭曲的渴望！


    渴望力量！


    渴望摆脱那可笑的“天命”剧本！


    渴望站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有意思。”


    林凡在心中笑了笑。


    这小子倒也算是个能屈能伸的“枭雄”之姿。


    被自己这么三番五次地按在地上摩擦，道心碎了一地，竟然还能这么快就找到一条新的“出路”。


    这心理素质，可比之前那个被自己一块板砖，就吓得屁滚尿流的玉衡仙君，要强多了。


    “想拜我为师，倒也不是不行。”


    林凡终于慢悠悠地开口了。


    此言一出。


    秦天眼中瞬间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


    有门！


    有希望！


    而太子秦明则是一脸的紧张和委屈。


    师尊！


    您怎么能收下他呢？！


    您难道忘了，他之前是怎么对您的吗？！


    然而，林凡接下来的话，却让秦天那颗刚刚才提起来的心，瞬间又沉了下去。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