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门并没有关严，押送陈萍的警察刚刚进去。


    叶芝芝根本没有敲门的意思，直接伸手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铁门。


    屋内的两名警察和刚刚坐下的陈萍，都齐刷刷地朝门口看来。


    “你们先出去。”


    叶芝芝的语气很冲，带着一股大小姐特有的颐指气使。


    那两名警察面面相觑，看向了跟进来的杜子龙，眼神里全是询问。


    杜子龙一个头两个大，只能挥了挥手。


    “你们先出去吧，我在这里。”


    “是，杜局。”


    两名警察不敢多问，立刻起身离开。


    审讯室里，只剩下了赵露丝、叶芝芝、杜子龙，以及坐在审讯椅上的陈萍。


    杜子龙走到门口，把门关上，甚至还走到了墙角的监控摄像头下面。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拔掉了电源线。


    监控器的红色指示灯，瞬间熄灭。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压低了嗓子，神情凝重地对叶芝芝说道。


    “叶小姐，听我一句劝。”


    “这件事，水很深。上面已经有人打了招呼，要我们尽快结案。”


    “甚至……甚至有可能，会以寻衅滋事的名义，把叶太太也扣下来问话。”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感。


    “你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马上离开这里，等叶先生回来处理。”


    “你们这样直接跟嫌疑人对峙，万一被抓住把柄，会很被动！”


    叶芝芝却冷笑。


    “等我哥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杜局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今天这事，我必须要问个清楚明白！”


    她说完，不再理会杜子龙，转身走到审讯桌前。


    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锁着陈萍。


    “说吧，陈萍。”


    “是冯萧钢，还是陈飞鱼？”


    “或者，是秦力世？”


    她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直接把几个名字砸了出来。


    陈萍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


    抬起头，露出一副又穷又横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疯疯癫癫的，我不认识！”


    她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我就是看不惯她！凭什么她一个戏子，能嫁入豪门，穿金戴银！”


    “而我们这些穷苦人，连活下去都难！”


    “我去那个什么狗屁基金会领救济金，跑了八趟，次次都说我手续不全！”


    “不就是看我没钱打点吗？我呸！”


    “我就是要报复她！我就是要让她身败名裂！”


    她的话说得义愤填膺，配合上她那副凄惨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可信度。


    赵露丝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此刻才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为了搞垮我，不惜把自己也搭进去，甚至去死？”


    “陈萍，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


    “还是说，有人用你家人的性命，威胁你了？”


    最后那句话，让陈萍的眼神猛地闪过一丝惊慌。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赵露丝和叶芝芝捕捉到了。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尖叫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烂命一条，谁能威胁我！”


    “我就是看你不爽！怎么了！”


    叶芝芝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呵，还真入戏了。”


    “你以为你演得很好吗？漏洞百出！”


    “还基金会领不到救济金？你怕是不知道，那个基金会里的钱，九成都进了秦力世他们那帮人的口袋里！”


    “你这种小鱼小虾，他们会放在眼里？”


    “你放心，你的底细，我们会派人去查个底朝天。”


    “你老公，你儿子，你在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有一个算一个，我们都会好好‘关照’的。”


    叶芝芝的话，又狠又毒。


    陈萍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就在这时，叶芝芝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的冷笑，渐渐变成了浓厚的兴味。


    她接起电话，只说了几个字。


    “喂？”


    “嗯。”


    “查到了？”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把手机在手里抛了抛，目光重新落回陈萍惨白的脸上。


    “陈萍，我再问你一次。”


    “七年前，三月十二号，晚上十一点。”


    “你那个嗜赌成性的丈夫，是‘不小心’从自己家阳台掉下去摔死的，对吗？”


    这句话，让整个审讯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陈萍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胡说！”


    她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反驳。


    杜子龙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厉声说道。


    “陈萍！我提醒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今天在公共场合，意图使用易燃易爆物品，已经构成了危害公共安全罪！”


    “就算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我们也有权力对你进行刑事拘留！”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三重压力之下，陈萍的心理防线，眼看就要崩溃。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


    “砰！”


    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带着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员，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肩上的警衔，比杜子龙还要高一级。


    他扫了一眼屋内的情景，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目光最后落在了杜子龙身上，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杜子龙！谁给你的胆子！”


    “把受害人跟嫌疑人关在一个审讯室里，还关掉了监控！你想干什么？屈打成招吗！”


    来人正是花城省局总刑警队的队长，高勇。


    杜子龙看到他，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高队……您怎么来了？”


    高勇根本不理会他的问题，径直走到陈萍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抖如筛糠的陈萍，脸上的严厉瞬间化为一种虚伪的“关切”。


    “这位女士，你不要怕。我们是省局的警察。”


    “你受了惊吓，身体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院？”


    说着，他回头对自己带来的警员使了个眼色。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位受害人带出去，马上联系医生给她做检查！”


    “是！”


    两名警员立刻上前，就要解开陈萍的手铐。


    “慢着！”


    杜子龙硬着头皮拦在了前面。


    “高队！陈萍是涉嫌纵火的犯罪嫌疑人，不是什么受害者！”


    “按照程序，不能就这么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