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舒妙松

作品:《从预借箭术开始称帝

    周晦走到石桌旁坐下,自顾自地沏了一壶粗茶,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柳奕面前。


    “柳兄倒是热心肠。”周晦语气平淡,听不出感谢还是讽刺。


    柳奕轻笑一声,端起茶杯,姿态优雅地嗅了嗅,并未饮用,似乎看不上这粗劣的茶叶。


    “举手之劳。”


    两人沉默了片刻,周晦抿了口茶,忽然开口,像是闲聊般问道:“柳兄这般身手,绝非无名之辈。不知师承何处?”


    柳奕放下茶杯,笑而不语。


    周晦又问:“那柳兄的主人,想必更是位高权重,惊才绝艳之人?”


    柳奕依旧但笑不语。


    周晦并不气馁,话锋一转,“柳兄如此寸步不离地跟着我,难道就不怕被楚馆主发现?他老人家脾气可不算太好。”


    柳奕终于开口了,“楚成阳?嗯,根基还算扎实,军中杀伐刀法也练得不错。可惜,困在这边陲小县,终究是井底之蛙。莫说他发现不了,便是发现了……”


    他轻轻吹了吹自己晶莹的指甲,淡淡道:“这柏云县城内,还没有能让我柳奕需要怕的人。”


    周晦心中凛然,对方对楚成阳的评价如此之高,却依然视若无物,其实力背景,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他不再纠结于对方的来历,转而问道:“既然如此,柳兄见多识广。我自幼长于边陲,对外面的事情所知甚少。”


    “不知如今赤阙王朝之外,可有什么趣闻轶事?也好让我这乡下人长长见识。”


    柳奕似乎对这个问题颇感兴趣,他微微挑眉,开始娓娓道来:


    “趣闻轶事?呵呵,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就说这西北草原吧,虽是苦寒之地,却也别有一番风光。天苍野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壮阔得很。”


    “那里的金狼王庭,这些年可是出了几位了不得的人物,麾下铁骑来去如风,弓马娴熟,确实是一等一的强兵。”


    “只可惜啊,再强的兵马,也得吃饭穿衣。听说去年冬天气候酷烈,冻死了不少牲畜,如今草原各部日子都不太好过。”


    “若是朝廷处置得当,或可安抚,若是一味高压封锁,或是只顾着内部倾轧,克扣边军粮饷,那恐怕这西北边关,就难得安宁咯。”


    他又随口说了几件王都的趣闻。


    某位国公爷为博花魁一笑豪掷万金。


    漕运总督的小舅子如何靠着姐夫的关系垄断了南方的丝绸生意。


    御史台的大人们最近又在为该不该加征“平虏捐”而吵得不可开交……


    柳奕言语风趣,描述生动,仿佛只是在闲聊八卦。


    周晦却从他那轻描淡写的语气捕捉到了几条关键信息。


    草原势力强大但生存受压。


    朝廷腐败盛行。


    官员贪墨成风。


    边军待遇不公。


    而当今圣上似乎并非英明之主,至少未能有效遏制这些乱象。


    尤其是柳奕在提及朝廷决策和那位高居庙堂的皇帝时,那种几乎不加掩饰的轻蔑与冷淡,让周晦更加确信,这伙人所图甚大,且绝对站在当今朝廷的对立面。


    “原来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周晦听完,淡淡评价了一句,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喝茶。


    柳奕看着他,笑了笑,也知他已听明白自己的弦外之音。


    夜幕彻底降临,院内飘起了烤肉的香气。周惠芳小心翼翼地端来烤好的肉块。


    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就在这简陋的小院里,就着粗茶和烤肉,维持着暂时的平静。


    夜深人静,红绡帐内。


    周晦拥着周惠芳,忽然低声问道:“惠芳,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柏云县,去更大的州府,甚至……去京城看看?你想一辈子都住在这小县城里吗?”


    周惠芳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子,近日丈夫的变化,乃至今晚那位神秘客人的到来,她都看在眼里。


    “晦哥,我知道你现在不一样了。”


    “以前我们只求温饱,如今却有了选择。”


    “老人们常说,运势来了,是上天给的,推脱不得,也逃避不得。”


    “若是强要逆着运势走,反而会招来祸事。”


    她转过身,在黑暗中看着周晦模糊的轮廓,语气坚定起来。


    “我是你的妻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不管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想去更远的地方,不管前面是富贵还是风险,只要你决定了,我就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周晦心中触动,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第二天,周晦照常前往武馆训练。


    令他稍感意外的是,柳奕并未像昨夜所说的那样跟着他,仿佛真的给了他考虑的空间。


    然而就在周惠芳收拾完家务,独自在院中晾晒衣物时,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她身后。


    “舒小姐,别来无恙?”


    柳奕的声音依旧轻柔,却让周惠芳如遭雷击,手中的木盆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她猛地转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你叫我什么?!你……你是谁?!”


    这个名字,这个她埋藏了多年,连周家都只是在婚后才隐约告知的身份,竟然从一个陌生人口中叫出!


    柳奕微微一笑,“舒妙松。原吏部考功司主事舒翰之女。十五年前,舒翰卷入‘淮西粮草案’,被定为贪墨主犯,抄家问斩,家眷流放。途中,其幼女舒妙松于一场‘意外’中失踪……我说得可对?”


    周惠芳浑身颤抖,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舒小姐不必惊慌。我并无恶意。”


    “相反,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经过我们查证,当年舒主事一案,乃是政敌构陷,是一桩不折不扣的诬案。”


    “只要你的丈夫周晦,愿意投效我家主人,为主人效力……为主人立下足够的功劳,重翻此旧案,为你舒家沉冤昭雪,不过是我家主人一句话的事情。”


    “这可是你恢复家声,慰你父亲在天之灵的唯一机会。”


    周惠芳呼吸急促,眼中泪水盈眶,指甲深深掐入掌心。